不得不- 第6部分

　　　　3月30日；周六——

　　　　“我很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问吧。”

　　　　“你对我说过的那个女孩；现在还有联系吗？”

　　　　下午在QQ上碰到了沈静。这学期以来在网上照过几次面；适应过开头的不尴不尬后也能不温不火的聊上；一句三顿之后她突然来了问题；我先抬头看了看睡着了的小周才放心地敲起了键盘：“没有；我连她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那_____你还是很想念她？”

　　　　“很淡；不怎么了；都这么多年了。”

　　　　“那你喜欢谁现在？”

　　　　这信息发过来我忽然觉得她有些傻得可爱；有必要这么问吗；而我竟鬼使神差地居然会这么逗她：“喜欢你啊。”刚发出去我就后悔；但想想这么长时间了；她应该知道我是怎么个想法。

　　　　很长时间的沉默。

　　　　我有点慌了。

　　　　这个玩笑太过分；待会我再跟她解释说是开的玩笑；她若是真的陷得太深；会不会就像犯人吃完一顿丰盛的之后才意识到是最后的晚餐？这样太残忍；想到会这么伤害她；我甚至憎恨起这个“犯人”的比喻；越想越懊恼；只想在她回复之前千刀万剐把自己凌迟掉算了。

　　　　OICQ的图表闪了；“呵呵；愚人节还没到。”

　　　　上天感知了我的心理斗争；特意给了我这个台阶下。但是面对这个台阶我心里又复杂开了；无数遍的衡量掂量；我知道若是我俩能够在一起我不会不开心；虽不是最理想的结果；但心里不会犯堵；会有很多人的羡慕；会有很多人的祝福；就在这样的一刹那；我豁出了一个决定；赶在犹豫之前我在键盘上敲下了以后给我万千烦恼的话：“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

　　　　更长的沉默。

　　　　我也更慌了；只觉得一切骤然没了头绪；走廊里有脚步声过去了；一会儿又好象转了回来；不久又没了一点声响；隐约听得见水龙头没拧紧滴滴嗒塔的声音。

　　　　“我当真了。”

　　　　“我没骗你呀。”

　　　　沈静的QQ图标突然变成了暗色；走了？不会吧。我隔几分钟问了声没反应；大概真的下线了；怅然中我关了QQ；神经质一下子散去；不禁打了个冷颤。我叫醒小周起来换班；然后爬上床迷迷糊糊地睡去。

　　　　华山是一整块花岗岩；鲜有草木；多处一毛不生。石壁如刀削一般的陡直；从东西南北中五个峰顶都能一眼看到崖底；山路崎岖地势奇险；一不留神便会让门票里的保险部分起了作用。中的各路英雄好汉比武还真会挑地方；就算架打输了；能到华山之颠会当临绝顶还是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豪情倍增。还好金庸大侠安排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他们二十年论剑一次；要天天爬山比武那也累得够呛。

　　　　我们班第一次春游就瞒着学校瞒着父母定在了华山；当然不是去比武；志在增强班级凝聚力；大家一起玩个痛快。这华山对我这出生于长江中下游平原生长在1~12米海拔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连最害怕的1500米的体育测试也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大功告成之后的成就感无与伦比；而对于山区来的同学来说华山就和他家门槛似的；春游的“游”字在他身上才会有所体现；一路上前面的爬得快后面咬牙跟得紧；从凌晨四点到下午两点就将这比武的大擂台给踏了个遍。为赶时间我们从当年的“智取华山路”靠着上肢力量几乎垂直下山；视那些坐缆车的游客如废物；体验不到真正的乐趣；我们深怕女生吃不消会出事；还好她们都挺得住；同行的两位女生是袁珍和许淑雅。许淑雅平常都是安静内敛；这次出来玩全凭男生吩咐；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我们的照顾；袁珍离了党组织也不会安分；总想把惯用的一套拿出来使；出的主意都是中听不中用；全听她的我们全要被整得自由落体下山；比智区华山路还要快；大家也只是让她说说；尊重意见；最后付之毫无嘲讽的一笑了之；袁珍也不在意；或许她也只是感觉自己尽过了责任。不知道为什么四个女生只来了两个；挺活泼的苏倩和有点男孩化的唐亚文没一起来有点奇怪；还好大家伙都很尽兴；打道回府的车上留几个放哨的；别的都累得睡了一路。

　　　　I

　　　　除非是在虚拟的网络上；现实中恐怕很难有两个人之间真正绝对的无话不谈。为了逃避和寻觅；陌生人是最佳的倾诉对象；载着你的喜乐怒怨的一串串文字讯息在光纤里可以天马行空为所欲为。春游之前加的网友叫采薇；真名我未过问；比我大三岁但是我总是称呼她阿姨故意招惹她不高兴。最不服老的是男人；最怕老的是女人。虽然不能够随随便便的就确定采薇并无太多内涵；但至少我可以觉察出她不是那种很感性的人并有些世故；联系她说的大学四年70％的时间花在谈各个男朋友再加上按捺不住自信传过来的漂亮照片我更加对自己所觉察的深信不疑。

　　　　采薇很健谈；不管是在QQ上还是在电话里；她的能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在挪威留学已有五年；值得她这样一个满世界被人追的女生等这么久的小伙肯定持久性迷人的地方。我并没有跟采薇无话不谈；我们党支部内的事我就从未提及；女人的代名词就是政治；跟她说这里头的名堂我害怕被误导；啥时候变得心狠手辣自己还不知道；我比较烦她羡慕我考了个不错的学校；只有当她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我要好好学习时我才会从内心承认她的成熟。

　　　　面对我这么个自寻苦闷的人；采薇难免的成为了我倾诉的聆听者；我处理问题的复杂程度让她有点莫名其妙；在她看来我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但是她说我有恐惧和排斥感那句话倒是惊醒过梦中人；可是当我醒来之后我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犹如一个精神错乱的人杀了人之后被治愈认识到了自己杀了人一样。短暂的清醒之后回笼觉会更沉；采薇对我没辙了；可能谁都看得出来抽刀断水快刀斩乱对于我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来说难过上青天。成长到了这一步；很多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解决；这个只比我大三岁的阿姨自己还顾不过来对我这个钻牛角尖的死脑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是爱莫能助。采薇面临毕业的就业问题；计划是去上海先谋份差不多的职业等男朋友回来在投入到打天下的宏图伟业；但我对她这个打头阵的决定不持乐观态度；这个性格开放的女孩倒是挺适合那个都市环境；只不过刚刚毕业心气总是过高；急着吃热豆腐往往会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再说要是打了头阵真能混出个样子来；等小伙子从国外回来在某种意义上反而不利于他的自由发挥和发展。我这样跟采薇说过；可急于用薪水来体现自身价值的她哪里能在她那个宽裕的家里闲待得住？似乎长江中下游地区遍地都是人民币；她不过是作为蜂拥而至的泱泱淘金大军中的一员去分得一杯羹。

　　　　小周很不满我上网聊天；他的暗黑破坏神已经进入了攻坚阶段；躺在床上等我交接岗位但还是心神不定的睡不着；嘴里不停的唠叨说你这好不容易熬过了18年刚当上成年人就去勾引人家有夫之妇；有辱读书人的斯文呀；有辱圣贤书的教诲。有时细想小周的话觉得一点没冤枉我；看着照片上采阿姨笑容的每一处神来之笔我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无所图谋；她比之关启儒的那位绝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我自己也清楚自己不是搞网恋的材料；一没胆量二没那素质；聊天在我看来是也只能是一种发泄的方式；；它就是再怎么离奇还只能是源于现实；现实能让一切不现实的东西暴露出隐含的问题。

　　　　后来采薇快毕业比较繁忙就很少上网了；家里这学期给我配了手机；我们之间偶尔发发短信相互问候；就像不在一个空间始终不能碰到一起只能够用电磁波传送信息。再后来采薇在上海的发展果不其然如我所料；这是后话。

　　　　J

　　　　外婆的病情一直让我揪心。爸妈忙于工作；记忆中的童年是在外婆的胳肢窝底下度过；即使上学后每到放假我还是回到外婆身边。外婆在最后的时光里由爸妈陪伴着去北京和上海走了一遭；此外从未离开过农村；走到哪总是惦记着羊是不是还没喂；养的猫是不是饿了；田里是不是还有活没干完。我喜欢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外婆到田地里去；外婆会适时的拔些一种叫做茅针的草本植物给我吃；剥开一层裹着的皮里面是白色呈绒状的芯；甜丝丝的；还有桑葚和野草莓。在家烧菜都是让我先尝尝味道合不合胃口；晚上总是拉我睡在她的怀里。外婆喜欢打扑克牌；常在睡觉前和我一起坐在床上打；每次我赢她会比我还开心但末了总忘不了提醒一句打牌就是用来玩的千万不要用来赌钱。外婆每年都养上二；三十只鸡；到了暑假我回来了赶在小公鸡打鸣前隔一两天早上杀一只一直炖到下午给我一个人整个吃下去长身体。外婆不知道什么名牌大学；但是见爸妈对我考上的学校很满意她老人家非常高兴；只是有点舍不得我离家这么远；听到别人夸她的外孙长大成人了她最开心；我一直是她的骄傲。

　　　　过年前在骑车去外婆家的路上妈妈忍不住悄悄告诉我外婆在我回来前一个月查出了癌症晚期；听到这个消息我腮帮一下子酸到耳根；全身一软从车上摔下来坐在路边捂着脸痛哭；妈妈被我招惹得眼泪也控制不住；边哭边扶我起来；劝我说现在还瞒着外婆；到家后千万要稳住情绪不要表露出来；外婆要是心情保持的好兴许能拖到三月份以后。我哪里能止得住泪水；哭着扶着车往前挪；我从未想象过失去外婆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一直以为能永远享受外婆的疼爱。快到外婆家时我理解了妈妈的苦心；檫干了眼泪强打笑容；当看到极度虚弱的外婆那干瘦的脸时牙被要出了血才没哭出来。外婆盼了半年终于把我给等回来；高兴得一时没了主意；一个劲地把妈妈买给她的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要给我；我和外婆聊了会；不争气的鼻子不停的发酸；我只好强忍眼泪的刺痛推说有点累先上床休息会儿；蒙上被子任由眼泪怎么流淌。

　　　　正月里外婆一直乐呵呵的；除了过年前的同学聚会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陪着外婆和四方邻居打牌看电视。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