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姑姑并没有回来。
我淋了一个浴,用了姑姑的“哉”香水,用一条大毛巾里在身上,躺在床上休息。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姑姑,应了一声,却不知道是张叔叔。我马上说:“对不起,
你坐一下,我换件衣服。”我把刚才真的衣服拿到浴室里,换上了他挑的那件红的。
他待我再出去的时候就一直道歉。
我笑说:“真不要紧。”
姑姑还是没回来,他请我到酒店下面去吃茶,我就去了,。心里感觉得出来,我不
是笨人,他对我很好,而且把我当一个女人,没把我当一个孩子。我没有意思要抢姑姑
的男朋友,男人都是一样的。我还年轻,要什么没有?所以找与他客客气气的。
照说他是一个理想的对象,不过他对年轻的女孩子不含有诚意,顶多把我们当小猫
小狗,他这样的男人,只有姑姑才罩得住。
我微笑着,他想怎样呢?
喝茶喝到一半,他取出一只花纸包的盒子,递给我。
哦,遂我礼?我的笑意更浓了,男人都是一样的,再出色也还只是男人。
他很大方的说:“你快廿一岁了,这算是我的见面礼,也是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
喜不喜欢。”
还用若对晚辈的口气,他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我把盒子打开了,是一只白金项圈,刚刚扣住脖子的那一种,半月型,红若小钻石,
非常漂亮,穿什么衣服都用得上,挑一件饰物都这么棒,不愧是老手。
我说:“太好看了。现在就可以戴。”
他很高兴,帮我戴上,我对镜子照了一照,由衷的说:“谢谢你。”
“客气作什么?”他说:“有什么比一个女孩子的笑更漂亮的呢?”
我只好笑了。他说话没有一点点漏洞。
姑姑回来后,看到也说漂亮,她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而且她说什么也不会为一个男
人吃侄女儿的酷,当夜我换了那件白色衣服,跟他们出去吃饭,很愉快。
吃完饭我说要开夜车回剑桥,假期满了。姑姑不反对,张叔叔颇有留我的意思,但
是我决定要走,他也没法子,很有点悯怅。
我问姑姑:“他是真留我还是假留我?”
姑姑说:“他犯不着假,他是真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我笑问。“我有什么好?”
“青春,你去照照镜子,你那种活力逼人而来,他到底是个中年人了,难免有种迟
暮的感觉,见了你,自然开心,想借你的生命力一用,男人都是这样,你明白了?”
“你既然这么了解他,可以跟他结婚。”
姑姑笑而不答。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太了解男人了。”
“那么你几时再带多几个男朋友来,好叫我收收名贵的见面礼?”我问。
我们姑侄俩笑倒在床上。
我开车走了。回到剑桥,自然还是见着麦伦,做着功课,过着平常的日子。
姑姑是后我三天走的。
她并没有嫁给张,张大概是地无数男朋友中的一个,她大概也是张无数女朋友中的
一个。姑姑以后来信都没有再提起他。
不过那只白金碎钻项圈:却天天戴在我的脖子上,很令同学侧目的。我顶喜欢张,
他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他有他的好处。我有时侯奇怪他是否有再婚,娶得又是什么样
的女人。
至于姑姑,因为太了解男人的缘故,所以始终没有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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