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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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飞鱼-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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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 
如有任何异议,请与本公司法律顾问道森律师事务所联络。 
谢谢。 
陈香墨在网上翻阅上万行的保险条例,那又拗口又精密的法语书面文字令他这个外国人如堕五里雾中。想到高昂的律师费用,谁会为讨回几百欧元请律师? 
陈香墨吃了毒药认命。法国是个发达国家,黑店吃人术早进化了几个世纪,中国来的羊羔,都是呆头呆脑的新物种,被吃定的,挣扎也没用,越挣扎越流血,不如乖乖就范,做个识时务的俊杰。 
有件事倒正如陈香墨所料,海阿勒夫人决定召集全体MBA学员开会,时间安排在下午课后,讨论《商业周刊》事件。 
会场座无虚席,每个人都充满好奇与关切。 
海阿勒夫人穿着绛红色衬衣和一身银灰色的职业套装走进会场,她的金发熨帖地垂到瘦削的肩上。她神色自若,还含着一个不明朗的笑。她说: 
“我和大家一样注意到最近《商业周刊》电子论坛上有关本学院的一封未署名的信件。信件是谁写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评价信中所关切的问题,或者说是一些焦虑。 
“假如写信人今天正好坐在这个教室里,我很乐意对他或她说几句话。我非常关心你心里的痛苦,也体会到你正在忍受着重大的煎熬,因为没有人随随便便地作出选择MBA的事业决定,要放弃它,需要更大的决心和作出更大的牺牲。你的心态目前非常需要疏通和帮助,因此,我时刻欢迎你私下访问我的办公室,我保证那会是严格保密的私人沟通。 
“学校并非完美无缺。许多我们观察到的问题确实存在。没有必要否认和掩盖它们。 
“我受聘来到这个MBA学院时间不到一年,我了解自己受聘的主要原因正是学校希望我来提升学院的内在品质,使它发展和完善。长期以来,世界MBA项目的排名控制在北美评级机构和英语国家的商业媒体手中,巴黎一商MBA学院作为法国和欧洲的MBA品牌,始终没有得到平等的对待。 
“我们应该承认,欧洲的商学院们不应高傲地独立于全球体制之外,全球的公开评级制度传统地偏爱北美地区的商学院已损害了我们欧洲同业的利益。使我们在吸收优秀生源和吸引学术资源方面成为不公平竞争的受害方。 
“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正视现实,然后以互相支持的方式来改变我们的处境。我上任以来的主要施政方向就是提高我们项目在世界商学院中的排名。我们是法国第一商校,我们要让世界上的权威评级机构和媒体听到我们的声音,看到我们的实力,然后修改他们的偏见,给予我们公正的评价。以前,法国的商校不屑去争取美国人主导的排名,现在,我提倡以积极态度,务实地进入这个体系。我们可以从中受益。   
第七章 法国盾(6)   
“建立学院的声誉靠的是每届学生和校友长期的努力,我们都是商界人士,知道容忍不足,采取实际行动是我们提升业绩的正确方法。抱怨和自暴自弃不会带来奇迹。我呼吁大家的团结、大家的理解和大家持续的努力。” 
院长夫人的立场不偏不倚,心态不卑不亢,神色不慌不忙。她发表完谈话,请大家有任何问题尽管发问。 
“学校对课程设置的事到底有何打算,学生提的抗议会否得到积极回应?”杰森起立提问。 
海阿勒夫人道:“那本学校宣传册是我的前任在其任期内印发的,上面写的任何内容,学生都可以参考。但大家是懂得保护自己的聪明人,一定明白宣传品不是正式文件,不能作为严肃的承诺。你们部分学生提出的问题我注意到了,正在与相关科目的教授协商,看能否尽量照顾一部分同学的期望。但我们无法保证所有人都满意,毕竟还有相当一批学生和你们有不同需求。对于实在不能接受的学生,我原则同意把学费按授课比例退还,保证人人来去自由,选择权在你们手中。” 
这是最后的解答。 
杰森哑口无言,坐回原座。 
他并不愿意退学,其实谁都清楚这一点。 
只有院长敢拿住你的心理底线,一杀到底。 
没有其他提问了。天才的唐娜也只是把小小的眼睛瞪得豆一样圆,欲说无言。 
散会。   
第一章 早谢的合伙梦(1)   
法国学校4月份特有的春假快到了。 
王林计划做一次便宜的旅行。赚钱的时候要拼命赚,不赚钱的日子要拼命省。这是他的信条。 
当然,作为中国30岁的一代,他不会变态到连生活本身都省掉。假期旅行还是需要的, 
况且人在巴黎,国内飞来的机票钱都花了,不在欧洲转转,反而是机会成本极大的浪费。 
只是,要把口袋里掏出来的钱减到最少,得用尽一切方法和利用所有资源。 
王林听说有车的鹿特丹人阿伦要回家度假,他在超市碰到阿伦,问他可不可以给他一段顺风车。阿伦说有个女生和他同行,不过,要是他王林不介意,他愿意也带上他。 
当电灯泡自然没趣,但更让王林却步的是一个人旅行的房费。要能找到人分租,就省下了大头。 
第一个持续一周的长假终于来了。太太暂时取消了来访,令陈香墨装着期待的心变得空落落的。大家都在筹划度假,陈香墨却只想睡几个懒觉,然后把前一段学的新知识再温习一下。 
去中国城买菜回校,陈香墨在蒙巴纳斯火车站书报摊上翻到一本有关GITE客栈的书。 
GITE是法国特有的提供食宿的私人住宅体系。密布全国各省。大部分是在公共交通不发达的郊野和农村地区。供自己驾车旅行的人下榻。 
GITE体系的加盟私宅要经过专业评审,达到接待游客的行业标准。一般是风景如画的农庄或小镇上漂亮的老宅第。 
因为是私人住宅,所以价格很公道。陈香墨看到美丽的照片,不由动心,觉得不如在巴黎附近找一家,假期去放松一下,不但可以慰劳一下透支的心力,也可以在安静的农庄里复习功课。他花10欧元买了这本介绍GITE的书。 
晚上在黄晕台灯下翻阅美丽的书,他找到一家中意的。这是一家位于塞纳河上游岸边的大型农庄。照片上是17世纪的圆筒状尖顶鸽楼和装饰着家族纹饰的红砖古堡。房东高帝艾太太提供6个房间的食宿,需要提前预订。书上有详尽的电话和电子邮箱地址。 
陈香墨打电话,是高帝艾太太自己接的,流露出和气和欢迎的态度。陈香墨订了间照片上对着鸽楼的房间,高帝艾太太报的时价比书上写的还少要7欧元,因为是淡季。她热切地说:“欢迎你来我的农庄,作为外国人,您的法语说得真好!”原来她听出了陈香墨的外国腔。 
到将睡的时候,王林打电话来和陈香墨闲话,问他假期去哪儿。 
陈香墨告诉他GITE的点子,王林很兴奋,说:“老陈你和谁一起去?” 
“我一个人。”陈香墨说。 
“一个人度假?”王林奇怪地问,“我老婆也不在身边,要不我再考虑考虑,要是我不和别人去其他国家,我俩搭个伴吧?” 
“好的。”陈香墨的回答不太热情。 
他是个文人,自有标牌性的清高。交朋友,他信奉宁缺勿滥,加上困于MBA的繁重课业,至今也没有太接近的朋友。但他耐得住寂寞,每天和太太通一次长途,然后就是自己和自己过。 
他也想过结伴同行,但实在想不出谁合适。过去在喧嚣的大上海当记者,过的是整天人来人往的日子,真正闹猛!如今另一个极端,当成人生的平衡,他体会出哲学上的意义,也安之若素。孤独,更能品味出周遭事物的质感。他已准备好过个孤独的农庄假日。 
但有王林同行也不坏,这个理科生说话还是满有见地的,在学习上又常常帮自己几手,陈香墨对他印象不错。 
于是,陈香墨第二天特地又给高帝艾夫人打个电话,确认那房间有两张床。夫人说别担心,事实上可以放三张,只要您需要。 
临出发的晚上,王林打来电话:“老陈,你还去农庄吗?” 
“去,明天上午走。” 
“假如你要我陪你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王林说。 
陈香墨听出些怪味,但没细想:“欢迎欢迎,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热闹。” 
“那好,我可是陪你去的!”王林加重语气。 
但他没想到一贯软绵绵的陈香墨回答他:“陪就不必了。你要高兴一起玩呢,明天上午8点半,钢琴酒吧门口汇合。我一个人去呢,也挺不错,享受清静。” 
王林被噎得有点说不出话:“那好,我考虑考虑,明天再说吧。” 
挂了电话,陈香墨自言自语:“这家伙什么意思啊?搞不懂他。可明白话总得摆给他,这是规矩,没错的。” 
他估摸着,王林也许想买个好。嘿,这些生意人。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8点,王林就打电话催陈香墨起床:“太阳出来了,快点。”好像昨晚什么也没说过。 
两人各背个重重的包,下山去搭郊区火车,在凡尔赛转车去市区的里昂站。从里昂站再搭跨省火车,在一个小站下车,找出租车到农庄。   
第一章 早谢的合伙梦(2)   
够复杂的。 
赶到里昂站,一问,陈香墨傻眼了。原来高帝艾夫人忘了提醒他,去农庄方向的火车周六只有两班。上午11点15分的那列刚开出,下午那班要到15点15分才开。 
“你怎么搞的?”王林问他,“要耽搁4小时?算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陈香墨觉得非常抱歉,但打回票的事,他从小就反感,坚决不做。 
“我很对不起,这样吧,我请你吃午饭,算是请原谅啦。让你来了又回去,实在不好意思。” 
“请吃午饭就算了,总有意外发生的。”王林忽然很通情达理,“我们先把下午的票买好吧。” 
两人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吃AA制午餐。王林问陈香墨这MBA读得怎么样,以后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 
陈香墨神色显得有些黯然:“你看,MBA的黄金时代正在过去,上届毕业生有一半还没找到中意的工作。欧洲的出版业又不热衷去开发中国市场,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啊,”王林同意,“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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