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我的似水流年-作者:苏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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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我的似水流年-作者:苏辛-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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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e,把抱在怀里的一大叠论文往桌上一放,长叹一声:“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不一会儿,lounge里就有好几个人一起用功——据说集体学习效率高。桌上并排摆着几个笔记本电脑、几大叠书。人们时而在键盘上敲几个字,时而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时而翻几页书,时而张口打个哈欠。快天亮时,人人都满眼血丝,有的熬不住就睡着了。

一天,我到厨房拿点东西,意外发现炉子上沾着两团银色的金属块,有鸡蛋大小,也不知是铝还是锡。用手拔了拔,像是焊上去的,一动不动。我回去问爱丽丝:

“爱丽丝,厨房的一个炉子上沾了些锡块,你注意到了没有?真奇怪。”

爱丽丝正端着一杯咖啡,听到我说,忍不住笑起来,手被咖啡烫得一跳:“可怜的Reetu!你知道吗?她连写了两天两夜论文,最后总算按时交差了,乐坏了。”

Reetu是个印度姑娘,矮个子,小小的脸,学日本文学。有人跟Reetu打招呼,问她:“你还好?”她总回答:“忙。很忙。特别忙。我还有这篇论文要交。我还有那篇论文要交……”

“Reetu怎么了?”我问爱丽丝。

“昨天她来找我,打着哈欠嘱咐说她想打个盹儿,要我过一会儿叫醒她——她还要去听一个报告……”

“后来呢?”

“后来她迷迷糊糊的。嘱咐完了,她去厨房打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打算烧点开水,然后回房里一下子睡着了。我晚上五点叫醒她,她记起来了,大呼大叫,我们都吓了一身汗。跑到厨房一看,装水的锡壶没了,壶把掉在地上……那些锡块就是水壶熔化之后留下的。”

幸亏没出大事。怎么搞的,也没人去厨房,稍微注意点也不会这样啊。但大家都忙,谁又有心思管水壶的小麻烦?如今锡块弄不掉,只好叫人来修炉子。

爱丽丝说:“真抱歉,你不能在那个炉子上炒菜了……不过炉子上有两大团锡块也挺好玩的。”

我不禁笑了。爱丽丝却严肃地说:“小明,你以后千万别烧水……不过水壶反正也没了。”

“的确……大家都太累了。爱丽丝,你看上去也没精神,请保重身体。”

“谢谢关照,”爱丽丝的目光柔和而亲切,“我也有一篇论文要交。你还好?也请保重身体。”

“我再好不过了,”我苦笑道,“花了两天两夜,只证明了一个定理。”

“肯定是个很难的定理,”爱丽丝鼓励说,“你喜欢钻研到底,真不赖。”

“两天两夜,证明了一个定理!”一个男生突然走过来说,“看看!如果能把这种恒心用在爱情方面……”

圣诞节总算到了。论文、报告、考试全抛到脑后,十几天无悠无虑的生活开始了。宿舍里美国学生都赶忙回家,只有伊丽莎白和另一两个男生打算整个假期呆在学校。

放假的第一天早晨,我翻身起来,拉开百叶窗。阳光映着外面的雪,屋里一片银白。我随便穿着睡衣,懒散地踱到lounge,在一张沙发上躺下,也不计较姿势是否优雅,任凭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另一张沙发上坐着伊丽莎白和一个男生,他们也并不在意衣着打扮。这个男生是语言学系的,会说英语、法语、日语,每碰见一个人就抱怨说德语难学。他还有个信条:男人都是邪恶的,女人都是愚蠢的。

“德语太难学了,”他说,“跟英语差别太大,语法尤其难,倒有点像拉丁语……”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不过,我还是相信,女人都是愚蠢的。”

伊丽莎白坚决反对,两个人争得脸通红。我没细听他们的对话,却觉得这场争论很可爱——为了这种话题,况且又这样严肃。

“男人都是邪恶的,没错!可你不能说女人都是愚蠢的,绝对不能!你根本不了解女人!你又没结过婚。”伊丽莎白气愤地说。

“女人就是愚蠢的!愚蠢到了极点!”男生争辩道。

我微笑着,突然插话说:“伊丽莎白,我完全同意你说的——男人可以是愚蠢的,但女人绝不是。”

伊丽莎白得意地看了那男生一眼。

这种时刻,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过两天,P Hall还有中国学生的聚会,我想象饺子蘸上香醋的味道……

怀着满心欢喜,我去Harvard Yard散步。空气清冽,校园里白雪皑皑。法学院的建筑由大块砖石砌成,门洞是拱形的,房顶尖尖的,像古代的城堡;现在又盖着雪,更象童话中的房子。我穿过一片空阔的平地——夏天这里必将是葱绿的草坪,树荫遮天。前方是著名的科学中心……科学中心前面的空地上,一个导游在演讲,一群旅游者聚精会神地听着。之所以知道他们是旅游者,是因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面小旗子,还背着各式相机。加拿大人总爱在背包上、衣服上弄些加拿大国旗,免得被人误当作美国人,虽然对我们来说加拿大和美国没什么区别。日本人通常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点头。他们最喜欢每走几步就照张相。今天的这一群有很多日本人。
第一部 十七、锡壶的命运(2)
导游大概是美国人,三十多岁,旅游帽,旅游鞋,正说得眉飞色舞:“这里是科学中心,有好几个大报告厅,设施齐备。所有大课都有专人录像,因故不能上课的学生……”

因故不能上课,估计是习惯了偷懒,我心想。

“还有无数间教室,物理、化学实验室。数学系和统计系都在这里……”


河那边生物系的教室才先进,我又想,科学中心的教室最差了。

“整个建筑是某某捐钱建造的,建于某某年……当时的设计思路是建成一个照相机的模样,因此它和周围的建筑风格不太相配……”

哪里像什么照相机啊,大家公认像只大蜘蛛!我又想。

“所以科学中心我们就不必进去了。大家跟我来,去那边Memorial Hall看看。Memorial Hall……”

他谈起科学中心,我不以为然;他把科学中心一句带过,我又有点失落。科学中心的地下室有个大计算机房,我常去那里,可能对它产生了感情。不过,Memorial Hall里面有个富丽堂皇的音乐厅,比科学中心浪漫多了。

从科学中心往前走,进了围墙是Harvard Yard。这是哈佛大学最早的校园,有几栋本科生的宿舍,Widener图书馆和Memorial Church也在这里。除了从围墙外的哈佛广场偶尔传来的噪声,Harvard Yard很寂静。

左手那座白色的楼房是学校的行政机构。楼前有创始人John Harvard的铜像。塑铜像的模特倒不是John Harvard本人——有的说是个英俊的男学生,有的说是个女人。铜像前也聚集了一群旅游者,人们轮流摸铜像的左脚——据说摸了以后能上哈佛,所以他的左脚被磨得放光。

记得丁宜圆刚来时,听说摸了能上哈佛,也去摸了一下。我问她:“师姐,你已经上哈佛了,还摸它做什么?”

“是啊……不过还是摸一下好。说不定我就更聪明了,或者有别的好运气。”

想到这里我笑了。丁宜圆真是个彻底的旅游者。

“这就是John Harvard的塑像,特别英俊的男人!摸了他的脚,就特别走运!”这边的导游正说着。

就这样,我像个旅游者在附近转了一圈。回R Hall时,不经意往爱丽丝的窗上一看,一个花盆挂在窗边,盆里的花披散开放,悦人眼目。爱丽丝回家过节了。她忘了把百叶窗放下来。也可能她故意拉开百叶窗,好让阳光照到花上。我想起那天送她这盆花的情形。

“你真好,小明……只是我把它放哪儿呢?”

“我打听过,挂起来最好。不费事,抽空浇点水,给点光就行了——灯光都行。能开很长时间呢……”

我心里涌起一种甜蜜的伤感;爱丽丝踮起脚,把花盆挂在窗边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第一部 十八、我特别喜欢吃!(1)
P Hall热闹非凡。一楼厨房边的lounge挤满了中国人和爱吃饺子的外国人。厨房里,丁宜圆在和馅,一边指挥赵荣切菜。炉子旁边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系着围裙,看着锅里的饺子。他个子不高,脸方方正正,眉宇间带点忧郁。他叫徐国强,就住P Hall,和丁宜圆是同一层楼。丁宜圆总说他乐于助人。

饺子还没起锅,厨房的门忽然开了条缝,四五个人鱼贯而入,围在徐国强身边。每人手  
里拿着个纸盘子,脖子向前伸,眼睛盯着锅里。

“哎呀,好香的饺子!”一个戴厚眼镜的女孩说。

“真希望马上就能吃到!”一个矮个子女孩说。

“上一锅刚端出去就被抢光了,我只吃了七八个!”一个非常胖的男生说。

“徐大哥,这一锅好了没有?”赵荣放下切菜刀问。

“快切菜。不关你的事,老问什么!”丁宜圆说。

赵荣笑笑,接着努力切菜。他动作笨拙,不少菜叶子掉到砧板外,他也不大在意。赵荣大大咧咧,待人好,却不计较别人对他怎么样。如果要搬东西,除非不叫上他,只要叫了,他必定不遗余力。帮人搬东西时,有人喜欢抱衣架——一满怀衣架,奇轻无比——边走还边哼哼几句,表示在出大力气。他可绝不会这样,一旦动手就搬装满书的纸箱子。钱的方面他稀里糊涂:有时中午去买盒饭,没带零钱,他随便找个熟人璧悖缶筒换埂2皇撬∑K静话颜馐路旁谛纳希缶屯恕=韪鹑饲彩枪缶屯鹑嘶沟氖焙蛩涣趁H弧?/p》

如今赵荣恋上了丁宜圆,任她驱策,无怨无悔。

如果方晴这样命令我,我肯定不会像赵荣那样,笑一笑,恭恭敬敬地服从……我正想着,门外一阵熟悉的笑声,方晴风风火火走进来,把背包随便一放,挽起袖子,洗了手就帮忙包饺子。她旁边立刻来了一个志愿帮忙的美国人。他身材高瘦,瓜子脸,金黄的鬈发,牛仔裤上各种颜色的小块估计是油漆。包饺子之前他向方晴介绍了自己,方晴笑着听。

他大概要说自己不会包饺子,要方晴教他!我气愤地想,男人为什么都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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