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形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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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形季节-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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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美不由得溜达着靠近阿贤,可是不一会儿,却“啊”地叫了出来。

堤岸下面,在被大朵大朵色彩鲜艳的玫瑰花围绕着的家园里面,聚集着一小堆人。

垂吊着的黑色幕布被血红或橘黄色的花朵装点着,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华贵,穿着丧服的老人们都低着头进出家门,是葬仪——阿贤的母亲的。裕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听说阿贤的母亲因为五月中旬逆转的寒潮得了病,此后就再也没能康复。他今后该怎么过呀?裕美看着杲杲地站在那里的阿贤。

阿贤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这让裕美吓了一跳。堤岸的榆树下,他正用异样的目光直盯着陷落在那里的石头。

裕美的眼睛也被那块石头吸引住了,这异样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呀?

阿贤突然注意到了裕美,吃惊地回过头来,慌忙啪嗒啪嗒地挥起手来。

“不好——”

阿贤摆出想要推开裕美的架势朝她逼近,裕美身不由己地往后退去。

“钻到里面去了。”

阿贤像是不想让裕美看到那块石头似的用身子遮挡着。

“什么东西?”

裕美反问道。阿贤只是圆睁着大眼不停地晃动脑袋。

“在出来……”

裕美偷偷看了一眼阿贤身后的石头,发出了惨叫。

在那里,从石头的表面,带着指甲的四根白色手指孤零零地伸了出来。

第9章 应该是个比较满意的回答

关谷仁、弘范、还有潮见兄弟的约会地点被选在猿谷耕太郎的画室里。

因为潮见兄弟希望:可能的话,想在如月山上碰头。理由是两个人在谷津市里聚在一起的话太显眼了,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相聚的消息就会传到双方家长那里,所以,关谷仁和弘范拜托了猿谷,借用他的画室。

猿谷少见地照顾起别人,专门为四个人煮了咖啡,在略显肮脏凌乱的工作室里面,充满了芳香扑鼻的咖啡香味,气氛也变得十分轻松。

板着脸的西泽久子带着潮见兄弟出现了,把两个人向关谷仁和弘范介绍后,扔下一句“拜托了”,就迅速离开了。

猿谷也走到画室外。

“喂,别这么急着回去呀,喝杯咖啡怎么样?”

他叫住了久子,久子依然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和猿谷并肩坐到了露天弃在画室前面的木头长凳上。

“你和那两个兄弟很熟吗?”

耕太郎瓮声瓮气地问道。

“还行吧,家住得很近。”

久子接过咖啡,冷冷地回答,直直盯着耕太郎从光溜溜的裤腿里伸出的骨瘦如柴的脚,像是要扑上去咬住一样。

“最近呀,在我的课上,正用‘海’这个主题创作一些作品,有个学生的画让我很在意呀。…一在黑暗的海底,沉落着许多奇怪的贝壳,有的像人脸,有的在流血,不仅绘画技巧高超,对色彩和构图的感悟也很深。但是,不足之处是,非常地阴暗。画那幅画的家伙,在美术课上,目不转睛地作画,像是抱着课桌那样全神贯注地不停地画着。要是一直盯着他看的话,会有鬼气逼人的感觉哟。原本想去和他搭话的,可对方过于热心地在创作,很难接近。不过,他一直低着头作画,能看到他耳朵后面有块很大的紫色痦子。”

久子抬眼扫了一下耕太郎。

“是现在来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耕太郎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久子沉默不语。

“哎呀,我们的视线稍微离开一会儿,我们家的忠彦就要受伤。”红色的唇膏,红色的指甲。

受伤的总是忠彦。孝彦的表情显得很困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在我生日宴会的时候,和朋友一起玩“猜猜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的游戏,朋友们一个个地猜错,忠彦和孝彦得意洋洋地冷笑着,我突然生起气来,两个人有时特别会装出大人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们是在嘲笑自己。我大叫起来,神气什么呀,只要看看他们的脖子后面,就能很轻易地区分两个人。忠彦的右耳朵后面有块痦子哟!我在很久以前就注意到这一点了。

“久子!”

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母亲那可怕的语调。刹那间,忠彦和孝彦的脸色变得像蜡一样的白。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紧张就低声哭了起来,生日派对也就此结束了。

“那能怎么办呢?久子又没有恶意。”

“应该知道的呀——看到那两兄弟变得呆滞的表情,不由得……”

那天晚上略微听到了一点父母的交谈,在此之前,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等到诊疗时间过后,阿姨才带着忠彦到家里来?阿姨不是白天就在家的吗?为什么忠彦那么痛,阿姨还会有认真打扮自己的时间?“真是的,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眼睛真是一分钟都不能离开呀,这个孩子真是毛毛躁躁的……真是不长眼睛……又被烫伤了……”

那种唱歌一般的声音,仪表大方,从容不迫的充满女人味的声音。又想起了别的声音。

“我呀,决定跟妈妈走。”

他们进入高中后,父母的协议离婚终于成立了。久子知道为了把两个孩子都判给双胞胎的父亲一方,自己的爸爸暗地里花了不少精力。久子吃惊地看着忠彦的面孔。久子的目光里充满了疑问。为什么遭到那样的虐待还要选择母亲?忠彦知道久子那强烈的无言质问的含义,却爽快地笑着:

“对于新的丈夫,真是非常体贴呀,我那自尊心很强的母亲!对待对方的孩子也是低三下四的。那些家伙,完全是把我母亲当成了新的保姆一样,你说这样,我能够离开她吗?”

久子无言以对。他们的不幸,归根到底只是他们的不幸,不是我的。久子神情恍惚地看着咖啡升腾起的缕缕热气。

弘范坐在两人面前,体验到了一种奇特的气氛。

潮见忠彦和潮见孝彦真是长得一模一样。不胖不瘦,修剪利落的黑发,曲线分明的眉毛下一双机灵的黑眼睛,完全可以胜任总务厅的注有“日本少年”标题的公益广告的模特儿,是两个让人感到神情爽朗的“正统”少年。回答问题很干脆,如果一方开了口,拥有同样声调的另一方会接着说,配合默契——应该说,原本就是一个人,只是被一分为二而已。他们不时互望一眼,对话进行着。

记得参加关谷仁祖父的葬礼的时候,虽然搞不清是哪个宗派的,但是看着两位僧侣面面相对,一边交替击打着铜锣,一边大声诵经的场面,体验到宛如看着两面镜子对照着那样的奇异气氛,现在眼前的这对双胞胎兄弟,似乎让人又回到了那个葬礼上。

关谷仁一边观察着双胞胎,一边回想着久子说的“会让自己感到惭愧的好少年”。没错,这两个人确实有不寻常的地方,“异常”,不对,感觉他们特别清爽,带着同龄人中少有的面容。应该怎样来比喻呢?像是完成了苦行的僧侣,经过长时间的流浪生活后回归故国的难民那样。关谷在记忆里到处搜寻着和他们相似的东西。

“我们也很惊讶呢,那个谣传会变成事实。”

忠彦坦率地说。

“哎呀,忠彦君,你是从弟弟那里听说的吗?”

弘范问。

“没错。”

忠彦看了一眼孝彦,两人四目相交,像是在无言地互相说着什么。

“其实,那是写在长篠学生宿舍墙壁上的词句。”

孝彦接着话茬儿回答道。

“长篠的学生宿舍——在什么地方来着?”

“在站南,就在那个鬼怪工厂和教堂的旁边。”

关谷仁感到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原来如此!那个地方是长篠的学生宿舍呀。那张用红色大头针扎刺的地图,红色大头针钉的地方是以长篠学生宿舍为中心的呀。如果判断那个谣传是从长篠的学生宿舍散发的话,是合乎逻辑的。这两位知道谣传背后的真相吗?关谷努力想读取双胞胎的表情里是否有撒谎的成分。

弘范却总有种被对方巧妙甩掉了的感觉。按照孝彦的回答,四月二十七日的早晨,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在宿舍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很大的纸,上面写着那个预言,可是等再一次起来的时候,它被撕掉了。这尽管成为查明谣传出处的依据,可是线索也因此而突然中断。不知道是谁写的,不知道还有谁看过。那张纸出现的时间很短,要是询问其他学生,一定得不到满意的回答——说到这个地步,之后也就很难提问了。

“喂,两位,经常去‘露易丝’吗?”

弘范慢慢地改变了话题。是自己神经过敏吗,感到两个人一瞬间受到了震动。

“……是呀,偶尔会去,怎么啦?”

忠彦小心谨慎地问答。

“因为那里的老板说,曾经把唱片借给过孝彦。”

弘范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挑着字眼继续询问。

两个人又开始面面相对,孝彦带着茫然若失的表情张开了嘴。

“啊啊——我呀,和忠彦一样选修了美术,恰巧那个时候的课题是唱片套的创作,为此,借了一点可以作为参考的唱片,也仅仅只是看了看唱片套上的设计图。我因为不听那种音乐,所以也没有把唱片拿出来过。”

又让你们抢先了一步呀,弘范在心里嘀咕着。他扬言说没有看过唱片碟,也就意味着他不知道唱片碟上写着“五月十七日 如月山 远藤 做了个梦”的内容。既然对方都说了没有看到,自己就有点不便启齿再追问具体的内容了。

对话不得不到此结束,弘范向两个人表示了感谢,并添上一句,如果知道是谁贴那张纸的,请告知。

“明白。”两个人异口同声,直率地回答道,并要好地肩并着肩走出了画室。

“……你认为那两位,说真话了吗?”

黄昏了,在混乱拥挤的大街上,弘范边走边间关谷。

“不知道。双胞胎真是不可思议呀,我真的想象不出来,要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的场景。”

关谷和弘范两个人留在了猿谷的画室里,摊开地图,不管怎么说,好歹得出了这个谣传的出处是长篠学生宿舍的结论。猿谷拿出自己腌制的“五年陈”的梅子酒,推荐给两人,在三个人慢慢小酌的过程中,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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