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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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烟云-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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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谁说外行不能领导内行呢?石陂公社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没有第一把手的领导,什么事情也别想做好。”县委范书记感触良深地说,“现在,新的跃进就要到来了,我们必须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敢作敢为,紧跟形势!”
中午的吃饭在范书记带领下就在工地上吃一顿民工的番薯稀饭。张滔吃了番薯,又吃了点儿做菜的萝卜干,不久就开始胃痛,夜晚痛得复地翻天。当晚公社卫生院无法止疼。第二天一早送到县人民医院时,张滔已疼得无法忍受。只见他面色铁青,眼睛紧闭,大汗淋漓,疼痛使得他把嘴唇都被咬破了。医生诊断是胃穿孔,并且必须马上动手术。
经过一阵的准备和忙碌,两个多钟头后,医生顺利地完成了张滔的胃切除手术。
易志良一直跟在身边。从发现张滔胃疼到把张滔送到医院,他都没离开半步。看到张书记痛苦的呻吟,他似乎把心都吊上喉咙去了。手术前,县委的几个领导和石陂公社的一些同志都回去了。范书记指示要用最好的药物,最好的护理,必须保证张滔的身体能早日恢复健康。
手术后的张滔还在麻醉中没有醒过来。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个装着血液的玻璃瓶子吊在床架上面,里面的血浆正通过导管,一滴一滴地注进他的血管。
“能不能告诉他家里知道呢?”县委负责财会工作的杨科长说。
“不好,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弟弟和妹妹都不在徐昌县。”易志良道。
“各位领导放心吧。这里有我们护理!”护士笑着说道。
易志良最后还是把张滔住院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与张滔是老同学。妈妈在学校,离医院不远,可以早晚出来照顾一下,也可知道病情变化。
下午,当陈兰英匆匆赶到医院去时,张滔已经醒过来了。陈兰英见他躺在病床上,失神的眼睛正望着自己的到来。那干裂的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无力地朝着自己微笑。他的一只手正在打着吊针,另一只抬起来要与她握手。她快步走上前去,紧紧地撺着他的手,眼眶红了起来。
手术过后的张滔,虽然麻醉了疼痛,但是经过一个晚上剧烈疼痛的折磨,他已没有说话的气力了。陈兰英坐在床边静静地守护着他,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直到滴完了两瓶药液之后,张滔似乎才有精神再睁开眼睛。
“感觉好一点了么?”她问。
“是的。差点疼死我了!”他苦笑着说。刀口的疼痛使他紧皱双眉。
“你怎么弄得这么严重啊!”她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不要紧,坏事变好事!”他有气没力的安慰她道。
陈兰英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刚强的男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还在安慰着自己。他从不知道爱护自己,只知道亡命一样地工作。他单身一人,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活起居,冷暖饮食。他的单身一直是因为过去的失恋,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要是他有妻子的照料,他也许就不会病到这个地步,她想。
“好好地休养好自己的身体吧。这几天我给你煲点什么汤来吃。”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他说。
“医生说,这几天滴水都不能饮。”他轻声告诉她,疲劳地合上眼皮。
陈兰英每天清早中午和晚上都到医院里来看护张滔。她帮他转侧,给他洗脸抹身,有时护士忙不过来,她还帮他小便。张滔虽然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但浑身却是没有一点儿气力,只得任由她打点。
第四天下午,张滔放了几个屁。医生说可以进点儿流质食物了。陈兰英拿来棉垫,把他扶了起来,半躺在床上,然后把牛奶冲在奶瓶里,试了试温度,就象喂小孩那样小心地喂着他。张滔躺起来时感到肚皮上的刀口像撕裂一样难受,半是忍痛半是高兴的吮吸着奶瓶里的牛奶。
“哎哟!”他最后还是哼出声来。
陈兰英连忙拿来毛巾细心地给他温敷。她穿着灰蓝色的裤子和短袖杏领的白色的衬衫,衣着朴素并得体大方。那雪白幼嫩的皮肤和略显丰满的身材仍然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坐在床边,轻轻地用温热的毛巾敷呵着他的伤口,从她身上和头发上散发出来一阵阵清新的香味,沁入心肺,张滔的疼痛慢慢的减轻了。
“我这是因祸得福吧!”他望着这温柔美丽的脸,握着她的手,不禁感叹地说:
“为什么呢?”她笑着问。
“不然,那有机会享受你的服侍啊!”
陈兰英的脸蛋红了。她感到,这二十年来,她欠的他太多了。她希望能有所补失,希望张滔能早日恢复健康。她握紧张滔的手,深情地凝视着这张刚毅而又有英气的面孔,心里产生了一种羞涩而又好象是幸福的感情。
疲劳和舒服使得他静静地睡着了。
张滔的身体恢复得很慢。动手术后已经半个月了,可是还没有正常地进食,每天主要还是靠输液维持身体消耗的能量。虽然也再输了两次血,可是效果不大。医生说,血液质量不高。那些职业卖血者的血差不多过半是稀析的盐水。他们在输血前先跑步,跑得大汗淋漓,然后饮上几斤盐水,才去输血。这种血输进去后只能保持几个钟头,很快便代谢了。
一天上午,易志良和杨科长来到医院探望张滔。见张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听了医生的解析后,他们心里很是着急。
“能不能找到高质量的血源呢?”杨科长问。
“血站里的血一般都质量不高。最好有哪位同血型的同志或亲人的献血。”医生说。
“看看我的血行不行?”易志良卷起了衣袖。
经过血型化验,易志良和张滔同是A型的血。
“抽吧,要多少抽多少!”他高兴地说。
护士立即行动。
易志良躺在另一张病床上,他看着自己的血慢慢地流进了张滔的血管里,似乎觉得两颗心都凝在一起了。这两年来,不少人都说他和张滔有点象父子俩,想不到连血型都是一样,都说人眼是称,他隐约地感到了这里面迷糊的缘分。
充满着青春活力的鲜血注进了张滔的体内,立即产生了良好的效果。下午,张滔便感到肚子有点儿饿,开始吃稀粥了。他觉得稀粥很香很香。这稀粥落到肚里,立即使人充实起来。他感到肚子里有一股热气在升腾,这股热气升到眼睛上,外面的东西便立即变得明亮起来了。
一个星期后,张滔已能起床走路。他的吃量开始逐渐增加,身体精神都恢复得很快。这些天来,他心情很是兴奋。易志良的血流进了自己的身体,这不是一种巧合。他早就发现易志良和自己有许多谜待解开。那半扬的眉毛,那卷曲的头发,那刚毅的嘴巴,那宽阔的胸膛和高挑的个子,都和他有着血缘般的相似之处。曾经有群众说他们很像兄弟或父子,使他心里产生过强烈的震动。现在看来,这个谜终于解开了,他是多么的高兴啊!
这一天,他喝完了陈兰英煲的斑鱼汤后,嘴角挂着微笑,久久地凝视着她。
“什么事那么高兴呢?”她被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兰英,这次验血时护士小刘发现我和志良有血缘关系,便做了DNA鉴定。这小刘是我的表妹,她知道我们的一些情况。”张滔告诉她。
“她怎么说?”她问。
“昨天她对我说,志良是我们的孩子!”他抑不住心里的兴奋,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
陈兰英的脸蛋立即绯红起来。二十年前那花前细语,那月下双影,那热辣的相爱,就像是昨天的事儿那样,浮现在眼前。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知道啊!”他感叹起来。
“我哪有机会跟你说这事呢!”她小声说道。
“其实,早就有人说我和志良像父子俩,如果不是验血,我也只能心里怀疑。”张滔若有所思地说。
“验血这事人家知道吗?”她问。
“县府杨科长知道,大家以后都会知道的。”他说。
陈兰英没有说话,她陷入了沉思。
“我们结婚吧!”他热切地说。
她仍然没有说话。她知道他们结婚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想想自己的出身,她对这件事有许多顾虑。
“兰英,我已经为了你空空地过去二十年了,我们不能再等了!”他的声音有点发哑,眼睛变得忧郁起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上级领导会批准吗?”她深情地望着他道。
“出院后我立即写好申请。我想,我们会感动上帝的!”他充满信心地说。
“要是不批准呢?”她还是很担心。
“新社会婚姻自主,不批准我们也结婚!”他眼神果断,意态坚定。
她抑制不住激动的感情,扑到他的身上去,嘤嘤地哭了。二十多年来的感情,二十年来的思念,化作一股瀑涌的热泪,尽情地倾泻出来。张滔一手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一手轻轻地把她伏在他胸前的头扭转过来,放到他的臂弯里去——他的肚皮还是有点儿痛。
她仍在尽情地泣啜着,眼皮和嘴唇都红红的,泪水流湿了他的衣衫。看着这雨打桃花般的玉脸,他爱抚地亲吻着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吮吸着她的热泪。
一个护士轻轻地推开房门,又轻轻地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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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好事多磨。张滔出院后,一九五八年八月十五日,全县投入了全民大炼钢铁运动,县委领导班子全部在铁山沟和槐岭村驻扎,全县有二千多干部和十二万多的群众参加大炼钢铁。张滔大病初愈,范书记说,他的任务是养好身体,并在机关里处理县委的一些日常工作。钢帅升帐,各行让路,他只能把自己的事情也搁在一边。
这一天,张滔也到槐岭村去参加县委的一个会议。
“今天已是九月十五号了,毛主席要求在九月份钢铁有一个大跃进。我们要扭转土高炉生铁生产不正常的局面,争取在九月二十五日放第一个钢铁‘卫星’,完成和超额完成九月份的产铁计划。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意见或建议,出谋献策。”县委范书记说。
“中央提出今年年底生产一千零七十万吨钢的生产任务,省里要求我们要实现日产千吨,成为钢铁大县。我们有一个铁山,我们又有丰富的槐岭煤矿。如果我们达不到这个指标,其它县就更难上去了。”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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