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生活呀,多么轻易地就可以让人满足啊!
这是身为母亲的女人的通病,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你忧愁所以我忧愁,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要受孩子的左右。 (140625)
日期: 03/13/06 21:18
当小理讲到第五个故事时,陶陶沉沉地睡去了,她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小理晃了晃脑袋,努力驱赶浓重的睡意,悄悄来到阳台。她把沙锅里的药汤倒出来,然后添上水熬第三遍。
“小理呀,不是说好不吃药了吗?怎么又熬上了?”婆婆趿拉着拖鞋走进来,不满地看
着小理。
“哦,大夫说还得吃几服。”小理把事先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呀?”婆婆问。
“大夫也没说是什么病。”小理说,说完才发现自己是所答非所问。
“我同意你爸的观点,你呀,就是缺乏锻炼。”齐素清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女人啊,太娇嫩了。报纸呀,电视呀,全是给女人编的广告,一会儿让女的补这个,一会儿又让女的补那个。对了,还有什么更年期——”齐素清摆了摆手,对报纸上的观点蔑视到了极点,“过去的女人哪有更年期?起五更爬半夜,驴一样玩儿命地干工作,哪里有时间过更年期,哪里有心情过更年期呀?……”
一股股热气从沙锅的边沿钻了出来,雾一样一点一点地蔓延着,浸染着,把小理淹没在那难闻的中药味中。
齐素清絮絮叨叨地说着,小理一动不动地站着。她的身体已经被寒气沁得冰凉,她的心则变成了一味中药,和那些奇形怪状的这个草呀,那个虫呀的一起受着煎熬。
“这沙锅多少钱一个?”婆婆指着新买的沙锅问。
“十块钱。”小理答。
“再加上煤气费——”齐素清在脑子里算着账,“还不如吃成药合算。”
“是。”小理说,脸上胡乱挂上一抹微笑。她的心里在想,只要药能见效,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值得忍受。
小理端着熬好的汤药进了屋,革文已经脱衣服睡下了。
“哎,革文,快起来吃药吧!”小理轻轻捏了捏革文的耳朵。
“哦。”革文醒过来,眼睛通红。
“喝吧,大夫说,喝下这服就能见效了。”小理把药端到革文嘴边。
“还有多少服?”革文问小理。
“还有六服。”小理答。
“什么?”革文吃惊地问,“还有六服?!”
“哎呀,只要能好起来,六服不算多。”小理捏住革文的鼻子,温柔地哄着他说,“好孩子,喝吧……”
把一切料理好之后,小理像一条欢快的小鱼钻进革文的被窝。
革文睡眼惺忪地嘟囔:“别闹了,睡吧!”
小理搂住革文的脖子:“心情好,睡不着。”
革文拿开小理的手,闭着眼说:“你这人真是怪了,心情不好睡不着觉,心情好也睡不着。”
革文说得并不错,只是缺少些夫妻间应有的委婉和温情,小理觉着委屈,又无从说起。不过,这是革文的一贯风格,他从来不会甜言蜜语,不只是对小理,对谁都如此。
小理早已经不再为这些小事和革文计较了,她吻着革文的耳朵:“我想和你亲热,也可以试一试汤药见不见效啊。”
革文的语调有所缓和:“改天再试吧,我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不嘛,不嘛。”小理撒着娇,手摸向革文的身体,“我想了嘛。”
革文笑了,并没有动,好像在开始一种漫长而未知的等待。
“你看,我……哎呀,这药是不是假的呀?”一阵沉默之后,革文说。
“别急,再等等。”小理安慰着革文,并继续着她的爱抚,可是革文毫无起色。
小理不甘心,她索性掀开被子,起身跪在革文的身边,准备尽最后的努力。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杨金山的喊声:“小理啊,以后熬完药别忘了把阳台的灯闭了啊!”
小理紧张得抖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
可是,回应了杨金山之后,小理就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了。
她呆呆地跪在丈夫的身边,黑暗中的她大睁着眼睛,她的眼神正如此时她的心,茫然而空洞。
革文伸出手捏了捏小理的胸,几秒钟之后,他的呼吸均匀起来——他睡着了。
小理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她已习惯于将心比心地为这种失败找出各种理由:革工作过于繁忙导致精力不够,革文年过三十体力每况愈下,革文天性笃定坐怀不乱…… 这些理由总能说服小理平静下来。
而今晚,在喜与悲之间找不到第三条出路,小理只好凄怆地哭了。
做爱做爱,只有做才有爱;而革文已经好久没有和她做爱了,是不是爱就没有了呢?
小理深深地叹息,叹息声惊扰了革文。
“怎么还没睡?”革文迷迷糊糊地问,闭着眼睛的他不知道他的妻子仍然一动不动地跪在他的身旁。
小理连忙闭上嘴,把叹息咽了回去。
小理躺倒在床上,用被子温暖自己冰凉的身体。
然后,她转向女儿,一次次地抚摸女儿的小脸、小手、小脚丫,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找到坚定和勇气。
忽然,陶陶格格笑了两声,翻个身又睡了。
小理想,几天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能让陶陶不哭不闹,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昨晚,孩子还在睡梦中抽泣呢,而今,她不哭了,也不吐了,还有什么比女儿的平安和快乐更重要?
福不双至。孩子的问题解决了,又去奢求丈夫的柔情,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笑容浮现在小理的脸上。
小理终于舒坦地睡去了。 (140625)
日期: 03/13/06 21:18
王小理最大的本事就是掩饰自己。
无论内心多么颓唐,外表仍会保持鲜亮可人,这是她从小练就的本领。
她对童年的最初记忆,是母亲高举着一把菜刀追得父亲满屋子奔逃。
第二天,左邻右舍看到小理都要小声问一句:“你爸你妈昨晚又干仗了?”五岁的小理会若无其事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和小伙伴做游戏。
小学四年级,小理在公园义务劳动。在树阴下拔草的时候,竟发现远处的长椅上,父亲正靠在一个姑娘的肩上。小理呆了片刻,便弯下腰拼命地干活了。
小理没告诉任何人,直到今天。
谁也不告诉,谁也不知道。
“噗——”小理时常深吸一口气,再鼓圆了两腮缓缓将其呼出,仿佛呼出了她心灵超载的那部分沉重。
现在,小理走在上班的路上,临进校门的时候,再次重复着这个习惯动作,她不想把昨晚的喜悦和哀伤带进办公室。
小理右手拎着别致的漆皮手袋,身穿玫瑰红的羊绒大衣,神清气爽地向每一位熟人点头问好。
不时有人走出去挺远了,还回过头真心真意地补充一句:“小理,你的气质越来越好了。”
走近办公楼的时候,小理对着海蓝色的单反射玻璃瞥了瞥自己的身影。当她收回目光,撩开厚厚的棉门帘时,郑好幽灵似的出现在她面前。
“死丫头,你想吓死我呀!”小理惊呼。
郑好背着双手,不说话,只是灿烂地笑,露出小小的白白的牙齿。
“哈,怪不得一大早就在这里亮相造型,原来是穿了一件新衣服!”小理打量着郑好说。
“去你的,我哪有王小理小姐漂亮呀!”郑好伏在小理的肩上,搂得她喘不过气。
小理狠狠戳郑好的后背,“正经点儿,好不好?”
算上郑好和王小理,校报一共有四个人。主任毛福宁四十五岁,唐一凤大姐四十岁,郑好最小,比小理小四岁。
王小理有好几个好朋友,除了郑好,都是她少女时代的同学。
小理最钟爱郑好。郑好就像她的亲妹妹,甚至她们比亲姐妹还要投缘。郑好很注意修饰自己,也很相信小理的眼光,添置了新衣服,先要征求一下小理的意见。
但是,今天王小理可没时间欣赏郑好的新装。因为,毛主任昨天在谈话末了为小理布置了紧急任务——为党委王书记写出两千字的讲话稿,小理必须立刻投入工作。
小理是校报四个人中惟一学中文的,文笔最好,主任已习惯于“降大任于斯人”;再说,她这一段的工作的确不用心,也想尽快立功赎罪。
写讲话稿,开头是最难的,调子太高了太低了都不行。每次写这种稿,小理都屏息静气地把自己想像成当事人,与台下的听众坦诚交谈。所以,她笔下的文字既煽情,又不让人反感。
如果不是手机铃铃作响,她差不多已经把开头写完了。
手机那端传来牛老师呼哧带喘的声音,“陶陶妈妈吗?孩子病了,赶紧过来吧!” (140625)
日期: 03/13/06 21:20
陶陶的小脸烧得像大红苹果,哐哐的咳嗽声像棒子一样敲打着小理的心。
儿童医院人满为患,每个患儿都像小太阳一样被亲属们围着。大夫们不耐烦地一遍遍大声喊:“家属出去等,家属出去等!”
小理抱着病猫一样的陶陶等了好久,才被大夫喊到名字。
“怎么了?”大夫打开病历本,摆出做记录的架势,斜眼盯着陶陶。
“发烧,咳嗽。”小理答。
“多少度?”大夫还是斜眼盯着陶陶。
“没量。”小理答。
大夫把冰凉的听诊器往陶陶的腋下一塞,陶陶立刻打了个激灵,随即大哭起来。
大夫皱皱眉:“到隔壁量体温去。”
当小理看到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时,她的头嗡地大了,连忙给革文打电话。
革文沉默了一下,随后就平静地说:“别大惊小怪的,我小时候烧过四十二度呢!”
四十二度都活过来了,四十度怕什么呢?革文并没有别的意思,他以为这样说最能安慰小理焦急的心情。
“你到医院来好不好?我好害怕啊。”小理小声求他。
“不行,我正和人谈话呢。你受累了。”
怀里的陶陶又咳嗽起来,小理只好把电话放了。
大夫开了一大堆单子,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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