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完结)千叶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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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歌(完结)千叶飞梦-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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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光微微一笑,倚着他的肩,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流光出鞘,皎皎月华黯然无色。她对空胡乱刺了两下,又将软剑小心翼翼地收回,满足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不会再稀罕这剑。”无颜突然道。

    “怎么会?”夷光宝贝似地摸摸腰间,“我天天想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算长大。二哥这两年都不怎么理我,我以为你忘记了才是真的。”

    “湑君今日也送了你一把剑。”

    “不一样。他那只是礼物。”

    无颜揉着她的发,微笑:“那我这个是什么?”

    夷光咬了咬唇,却不再说话了。

    围在腰间的双臂倏然一紧,她扬起脸,额角不经意碰到一处温热的柔软。

    “二哥……”夷光的脸一下通红。

    无颜的呼吸微微紊乱,她的肌肤光洁柔滑,搅动烙噬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比贪恋,欲罢不能。他垂眸凝视着怀里不知所措的人,凤目深处有妖异的柔光在缓缓流淌。那柔光带着灼热的火焰,危险而又迷人,看得夷光不由自主地一颤。

    夜下凉风,荷香里漂浮起隐隐约约的琥珀香气,她低头,自他的身上闻到了那股未散的酒气和陌生的男子气息。

    她心中惊惶,这时才知道他的怀抱和幼时不同。

    “二哥,你醉了,”她试图自他怀中坐直身,越挣扎,越慌乱,“夜深了,我……你……回、回殿。”

    “丫头――”

    叹息深沉,他哪里醉了,理智被烈焰燃烬,他只是凭着心中的意念愈发抱紧了她,冰凉的唇不由自主地再次贴上那光滑诱人的温柔,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移,含住那嫣红的柔软,深深吮吸……

    唇蓦地一痛,他犹在惊讶中,她的手已重重滑过他的面庞。

    夷光迅速起身,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垂眸望着自己锦靴上镶嵌的明珠。

    “二哥醉了。”她重复道,话轻而细微,却又倔犟万分。

    他盯着她,她在他的目光下不住后退。湖水蔓延到了她的裙裾,她却丝毫不知觉。

    “不许退!”他低吼,将她拉回,又立即松开手,他闭目躺回石上,漫不经心道,“是,丫头,二哥是醉了……对不起。”

    她的泪水落在他的眉心,他再睁眼时,只望到那在月色下落荒而逃的纤细身影。

    .

    长庆殿外,正徘徊焦虑的樊天遥见宫道上那若隐若现仿佛飘魅的翩翩紫袍,忙掠身过来。

    “公子终于回来了,君上已命人传了你好几次,”樊天嗅到他身上散发的酒气,微愣,“公子你喝酒了?”

    “无碍,”无颜一脸疲惫,手指狠狠揉了揉犯昏的额角,“父王找我何事?”

    “听说是淄衣密探传回枫子兰入齐国消息,君上为此头疼不已。这是君上让秦总管送来的密报,属下未敢先阅。”樊天将一卷绯色锦帛递至无颜面前。

    无颜扫过锦帛上的字,忍不住一笑:“枫三胆子不小,潜入金城后竟敢住在单老的府中,难怪父王今天头疼得连夷光的生辰宴也未到。”

    “公子是不是现在去两仪宫见君上?”

    “不去,去了父王必会顾虑万千,不准我擅动枫子兰这活宝。你派人回父王,就说公子我今日醉酒,不能醒事,”无颜合起锦帛,夏夜幽凉,被入骨的凉风吹了片刻,他渐觉神思清明,“樊天,你去看住单苘府邸,想办法捉住枫子兰,不要惊动单苘,免得这老头到时去父王面前哭哭啼啼地坏我大事。”

    “诺。公子,捉住枫子兰后要关在哪里?”

    “大狱自然不行,”无颜沉吟道,凤眸暗沉,唇边笑意冰冷诡谲,“听说他在金城郊外有座别府,名木风山庄,就关那里吧。”

    樊天摸了摸脑袋,不可思议:“关他自己府里?”

    无颜双目淡淡一翻,自怀里取了一枚令牌丢给樊天,转身步向承庆殿:“未免山庄里有暗道,你自城外调兵,给我把木风山庄下地百尺,上天百丈,方圆百里,都围个水泄不通!”

    “诺。”

    “办事去吧。”

    无颜一身酒气,直入长庆殿侧殿的浴池。水意的温暖沁入他的肌肤,酒意渐散,他仰头靠着池边玉枕,雾气慢慢迷了他的双眸,他阖目叹了口气。

    唇边依稀传来一丝痛楚,腥甜的味道依旧蔓延齿间,他伸手抚摸着伤处的牙印,想起方才自己吻的那个人,心止不住地疼。

    该怎样做,他才能抱着她,爱着她,光明正大地握着她的手,与她在一起――

    她心里也有他,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悲哀无奈潮水般涌至心头,疼痛不见,唯有苍凉。

    他苦笑,伸手盖住自己的脸。

    一双柔软的手指自他背后绕至他的胸前,轻轻抚摸着夷光刚为他包扎的那处伤口。

    “公子,你受伤了麽?怎么伤的?”

    温柔甜腻的声音中满含惊讶和关切,无颜冷哼,拉开胸前的双手,回目望着来人,剑眉直皱:“你是谁?”

    “妾是――”

    “妾?”无颜一愣,随即怒道,“谁许你进来的?”

    唯装着一件丝薄透明的绛纱女子容颜美艳,此刻虽脸涨得通红,却还是鼓足勇气问出声:“我们不是公子的妃嫔吗?不该伺候公子身侧吗?每夜公子让我们轮流躺在你的榻上,你却总是睡在书房,你风流的名声已传遍宫廷,传遍天下,却从不让我们靠近你一步,为什么?”

    无颜自水中一掠而起,卷过屏风上的紫袍裹在身上,胡乱系好。跪在池边的女子柔媚动人,他却不看一眼,只淡然道:“是本公子误了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再向以前的旧主子胡言乱语,总有一日会平安出宫,到时我自会给你们安排一处好归宿。”

    “公子?”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回去自己房中,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无颜轻声道,转身出了偏殿。

    .

    七日后,金城西郊,夜色下的木风山庄清幽雅致,莲灯点缀,长廊环绕,亭台楼阁间自有小桥弯弯,流水潺潺。

    一处湖畔,芙蕖满池,池边小楼,凉风满阁。

    阁里,软绵绵依靠榻上的绯衣公子一脸玩笑色,俊秀的眉目间灵光逼人,望着深夜而来的人:“无颜公子大驾光临寒舍,枫三荣幸。”

    这嗓音微微的柔,微微的哑,微微的淡漠清徐,再动听不过的优雅迷人。

    无颜见怪不怪,一笑落座:“你是该荣幸,我调三千兵马为你木风山庄护驾五日,天下除了你枫三,谁也没有这待遇。”

    “看来齐国是不打算要西夏的药材,南梁的珠宝,晋国的皮绒,楚国的灵玉,塞北的马匹和良弓了,”枫子兰横眸轻笑,眉飞得意,妖冶满室,“那也省得我来回颠簸,还吃力不讨好。”

    “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经常做,如今多做一件也无妨,”无颜凤眸微凝,若有所思地望着楼外的荷花池,笑容古怪,“听说你前日还跳水游湖了,可快活?”

    枫子兰脸色微变,褐色的眼眸映照灯火,璀璨如日的光华让人难以久视。

    “水下有鱼,活的,很大,能吓人,”他笑着道,优雅的语气透着难以消散的惬意,“我吃了几条,却发现挺倒胃口,以后再不碰鱼了。”

    “知难而返,还不算太笨。”无颜由衷叹道。

    枫子兰朗声大笑,振衣而起,清声道:“说罢,不必再绕圈子了。我若要离开,该给你留下什么。”

    “愈发聪明了,”无颜亦起身,凭栏而立,望着深不可测的夜空,悠然道,“我知道你们夏国宣公发生的事了。七月七,血溅凤翔宫廷。祸事一出,死忠西夏王室的枫家也随之裂变,三公子今日入齐,想必定然不是那么简单吧?”

    “依你认为呢?”

    “你为何住单苘府?”

    “他是名动天下的大儒,我枫三最敬仰有识之士,自去拜访。一语投机,便被留下小住几日,如何不妥?”

    “不对,不是因为单老是大儒,”无颜回目看他,一笑魅惑,“而是因为单老是齐国储君无苏的老师。你可真大胆,我父王怕是还真以为你来齐国是为了收拢单苘,他女儿单挕刚嫁禁卫首领蒙牧,你真的该小心一点才是。”

    “禁卫首领虽厉害,我却未必放在眼里。”

    无颜颔首:“是,你知,我知,可惜父王不知,他因着急才会将你在金城的事告诉我,不然我不一定会知道你在金城,那么你也不一定会被困在此处。”

    枫子兰冷笑:“原来我走错的是这一步。”

    “你做的并没错,接近单苘的确能最快知道你想要得到的消息。”

    “什么消息?”

    “夏国公子意有没有来金城找他的姐姐、也就是我大嫂文姒的消息。”

    枫子兰眼波间寒芒浮起,望着无颜,摇头轻叹:“难怪息朝丞相对你这个学生那么钟爱,也难怪惠和穆都说你是狐狸。”

    “过赞,不敢当,”无颜声色不动,淡淡然道,“不过很可惜,意并没有来金城。昨日我得到密报,意已去了安城,投靠了他的舅父,晋襄。”

    枫子兰面容微缓,仿佛是松了口气般,唇边笑意微微,春风般和煦。

    无颜盯着他的神色,忽然道:“原来如此。”

    “什么?”枫子兰斜眸。

    “听闻公子意一路被人追杀,你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着急来金城,”话虽是猜测,无颜的语气却没有任何迟疑,笑问道,“只是天下人都以为是夏惠容不下夏意,怎么你这个惠至亲至密的兄弟却为此事奔劳如此呢?”

    言罢,不待枫子兰开口,他已自言自语道:“看来夏国是真的大乱了,这个时局,你不该不待在夏惠身边。”

    枫子兰不耐烦道:“废话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开条件。说罢,要什么。”

    “要什么,也要你能给得起!”无颜冷道。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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