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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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醒过来-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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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过去了,我练就了一个本领,就是学会了视而不见,不闻不问,这样就摆脱了忧愁的纠缠,将心灵的重荷放下。尽管刻意要练就这等本领,但是没有能够帮助我重新回到17岁那样充满激情的生活状态。想要回到17岁那样的心境,毕竟是可笑的想法,然而即使不要那样单纯的头脑,以及由此头脑而跟随着的生活,我也不满意27岁这样的生活,期待能够过上类似于17岁那样的生活,其精神状态应当一脉相承。
这种心态有如考古学家想要通过发掘废墟以及废墟的文物,在此基础上了解一个失落的文明,在那样一种文明里,有着人类童年的幸福。那种幸福是什么呢?当人类度过了童年时代,走向了发达的商品社会,自然也就无法体会过去的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过去的,已逝的,也是无法重演的,不可重来的,但是在我们的记忆中却隐约出现的,我们不满足,因为,我们舍弃了其中一些本来应该保留的东西。
是不是这样呢?
我无法逃脱过去的掌控。我生活在27岁,但是我免不了要怀念17岁的生活。我像坐标上的一个点,移动的时刻总是惦记着刚才走过的一步。我亦知道,过去是既成事实,现在必须抛弃这一沉重的包袱,全心向往未来的生活。如此一想,现在的忧愁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聪明了多少?问题在于,不管聪明了多少,知识增加了多少,关键是,我幸福吗?以不同的角度将我进行观察和评估,结论可以是多样的:我应当知足了,或者,我尚需继续努力,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或者,我还差得远,可以说是苟且偷生,得过且过,缺乏良知……
你已经相当好了,非常不错啦。
我每每听到这样的评价,于是满心欢喜,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已经功德圆满。
你?你不求上进,不可救药。我对你失望极了。得了吧。没出息。
我也每每听到过这样得评价,于是心情低落到了最低点,整天郁郁寡欢。
一个人过日子好不好呢?我正是一个人过日子。有人说非常好。我认为不好,但是为了不与之争论,我表面上承认了她的观点。我实在是懒于去辩论对于错。不管辩论的最后结果如何,可是我心理实实在在认为一个人过日子不好呀,对与错于我何干?
太多的对于错,太多的是与非,于是心灵负荷重重,疲惫不堪。
回忆过去的事情无需带着对与错、是与非的批判眼光,只管照着事情原本的额样子加以描述便可。而现在的我若是要去做某件事,多多少少会权衡再三,带着顾虑,甚至是重重疑惑,我总是会想,这样做对不对,是利还是害?当然,这是成长成熟的标志,是理性成熟的象征之一:凡事三思而后行,权衡利弊,斟酌对于错。可以说,这是现代文明的胜利,我终于随着历史的进程脱离野蛮和盲目,试着富于理性地生活。
然而,我真的就那么理性地做任何事都正确?在理性的引领下,我是否就不再犯愚蠢?在类似的问题的紧追下,我终于被自己的打败,彻底屈服。因为我理性地知道,我永远也不够聪明,因为个体的局限性,我永远也是只是相对地理性地思考问题,相对地权衡利弊。不仅如此,连我的梦境里也充斥着许多类对立的观念的辩论。
对于处在相对性中的这样一个我来说,自然就不存在自信这样一类品质了。我将目前的生活当作必须应付的必须忍受的过程,我不知道这个过程什么时候结束。而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回忆过去。
我再说一次:面对过去,只需照着原本的样子加以描述。因为它是既成事实,现在的任何努力都无法改变它,这就是它的可爱之处。
我17岁,问过‘你怎么会爱上一个人’或者‘为什么会有爱这种东西’类似的问题吗?回答是,没有。
尼采在他的某本哲学著作里的某一章节中归纳了末世之人的几种特征,其中之一是,爱是什么?我只得悲哀地将自己归入到末世之人的行列中去。这样一种承认无论如何开导,辩论,我总还是要逃到这样的行列中。经过了多年的思考和观察,一直拒绝将自己定位,归类,最终在精神错乱之前承认了自己的虚妄无知,事实不容否认,我就是如此这般的一个人。
从这一主义到那一主义,从这一思潮到那一思潮,不论我如何抉择,总是要被笼罩在观念和主义的翅膀下,唯其如此才能活得有条有理。无法逃离主义和观念而存在,就如同肉体无法脱离灵魂的掌控,没有了灵魂的肉体只会是千年木乃伊般恐怖无用,唯有博物馆是其藏身之地。
而对存在的反思,乃是在诞生了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生活方式之后的必然产物。沉闷的生活在反思中获得新的生命,讨论它,攻击它,品评它,使它高尚,使它卑微渺小。
尼采生活的年代是1844年到1900年,据文献记载,尼采的最后十年是在精神错乱中度过,留下了《权力意志》的残稿。其妹妹伊丽莎白•;尼采将尼采的著作整理出版,配合当时一些后来遗臭万年的历史人物的政治需求,将尼采的思想加以扭曲。扭曲的说法或许过于偏激,因为一部作品在不同的人那里有不同的理解,然而思想归思想,若是在按照自己的理解的基础上加以应用,那就要扭曲众多历史中的人头脑,将其推向地域或者天堂。
思想必须在实践中才能够的得以检验,这是它发生作用的唯一方式。然而思想一旦付诸实践,就宣告了它的终结。这是思想最伟大又是最可悲的地方。在我看来,尼采的思想对于艺术家是有教益的,对于政治家,则是要谨慎取舍的。
2000年,我18岁,尚未接触尼采的思想,当然也就无从将自己归为末世之人的行列了,当时的我尚未想到要问‘爱是什么’,我带着前人积累起来的对于生活的种种观念,在本能活力的激发下,过着18岁该有的生活。对于一个18岁的青年来说,什么属于他,什么又不属于他呢?
我的回答是:他所有的,都是属于他的。这类似于《圣经》的口吻。
第二章 回忆 24 爱上梅
    梅在17岁时闯入我的心里,如同一个想法在17岁这一年的某天骤然降临,没有任何征兆。人与人的相识都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架势,第一次总是突入式的,直指记忆的深处。梅算不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却是当时最引人注目的女孩子。这里不得不引入唯心主义的说法,当时梅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引我注目的女孩子。对于每一个个体,不得不妥协于这唯心主义式的生活方式。
看我的论述:在当时,男生开始注意女孩子,他们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不一定是梅。在我心中,梅最引人注目,于是我误以为在所有男生心中梅是他们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事实上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动心造就了不可估量的后果,使得我这个17岁的青年陷入了狂热的单相思中,此后的爱情也几乎陷入了这种无力自拔的困境中,从没有过突破。是否这第一次显示出来的个性特征就是原本的也是将要贯穿一生的特性,从而区分了不同的人?我以为,正是这犹豫不决,正是这种种表现,突显了个体的不可替代性。只有在这个时候,个体才成为个体。
17岁的我升入高级中学,重复着初级中学的生活模式,依旧将课本当成了一切。从16岁偶然一次上厕所发现第一根阴毛,到现在17岁,经历了一个暑假和一个寒假,嗓音变混浊、低沉,身体拔高,体重增加,心理状态也随着发生了微妙的不可忽视的变化,不幸的是这种变化未能得到正确的对待。生活一如既往,将这些变化以视而不见的态度加以对待,忽略了它可能造成的对身体和心灵的扭曲。最重要的事情竟然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当作一件完全不存在的事情对待,使得一个爱好美好生活的青年日后沉浸在对自己的麻木不仁里,而他竟将这种麻木不仁当作了他的生活道德。
应当承认,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里,各种教育和引导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还有待加以实践来证明。何况那个时候这种教育根本就是空缺,于是就干脆忽略了这一重大的任务,将它与升学谋求社会认可的那个价值上靠上去,17岁的我就认为只有课本和考试成绩才是一切,其他只能忽视处理。
这一处理方式在现在的我看来是很不明智的做法,在这样一个关键时期,必须同时发展社交能力,发展正确表达和处理爱的能力……现在的我却只能如同一个残疾人那样局限于狭小的空间里,幻想着那样的教育造就一个完整的我,乐于交往,善于表达爱,正确处理自己的感情。我幻想一个美好的人生,却无法去实现它。这一无可奈何的现状就是爱只停留在愤怒和内耗里。
从17岁到现在,我一直处在不可救药的内耗里,痛苦不能自拔。所谓内耗,就是自己否定自己,从一个念想到另一个念想,如同锅里的热水,由于被闷在密闭的容其中,体积无法增加,分子与分子之间急剧碰撞,于是这盛热水的容器就要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当容器的分子再也无法承受这压力时,就会发生类似爆炸那样的分裂。人的心灵是如此脆弱的容器,唯有找到适当的发泄口,才能确保它的健康存活。
唉,真是冗长的无趣的比喻,还是说到实际的事情上来吧,我只能逐步接近那个炙热的状态。因为,要描述一种感情,将之真实地表达,只能借助词语的组合。关于其长度,只能用心理学时间来表示,比如说,整整几个月时间里对梅日思夜想,必定可以抽出那个典型的日子,在那个典型的日子里,我就如同一座石像一般望着梅,想着梅,梅就是我所有的记忆,是我视野范围内的雕像。一座雕像望着另外一座雕像。时间消失了,只有空间,通过线条之间的相对位置,确定彼此的存在状态。梅的一颦一笑,四肢的动作,唤起我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可悲的是,我害怕这种单恋会被发现,于是不敢正眼看她,有几次四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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