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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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歌-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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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业。
他的一整天生活就是这样开始和这样结束的。每当叶青听到录音机里传出那亲切的英语会话时,一切疲累和忧郁都会随着磁带的传动而悄然消失。他有时还会兴奋地抄起口琴,愉快地吹奏着,他沉浸在学习、工作的欢乐中。
慢慢地,叶青觉得那些个人的苦恼和不幸,就像天边迷离的星光那样,离开他很遥远很模糊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韩笑返回上海参加工作都半年多了。她被分配到小提琴系任教。
这工作挺舒适,学生们也都是些大人,上完课,什么心都不用操。她慢慢养成了喜欢让金杰陪着她的习惯,他一不在她身边,她立刻就会感到空虚和寂寞。
好长时间,她和金杰都没心思练琴了。一下班。除了拼上几个小时的外语之外,俩人就安安静静地歇息着,或出去玩玩,或参加些娱乐活动。
经过几年的大学生活又踏上工作岗位,使他们对自己将来的前途捉摸不透。地方上的开放和改革风潮,他们都认为没有关心的必要,因为韩笑和金杰都抱定一个目标,把他们的全部希望寄托于太平洋彼岸。
有时,他俩的头脑里充斥着模模糊糊需要解答的问题。有时,他们又会感到六神无主,疲倦不堪地在屋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出门散步时,韩笑和金杰就来到外滩一坐老半天。一看到这熟悉的风景很像过去和叶青在海边时的风光,她心上又会蒙上一层阴影。有时她甚至会感到负疚心沉重,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有时,她还会设身处地地替叶青想想,“他有什么过错?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冷漠他?”有时,她甚至会痛苦地认识到,他失去了他应该得到的那些东西,可现在,他却由此而倍受煎熬。
金杰虽然留校钢琴系工作挺理想,但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一身才华施展不开至少没有得到充分发挥。他总梦想着有那么一天,他偕同笑笑一起远走高飞,飞到美国去过那种他所谓的“地球上最理想、最富有浪漫色彩”的生活。
这期间,韩笑在美国的袁光舅舅和金家在美国的亲属都曾来过几封信,对他们俩双双到美国深造都深表欢迎。费城管弦乐团的卡罗林先生还特意将韩笑和金杰要去报考的学院校址及校况通过书信来往专门介绍了一番,他甚至还热情地将学校的某些地方拍摄成彩照连信一同寄来。但,他们都反复强调,不管采取什么方式出国留学,在国内必须通过美国大使馆对留美人员的“托福”考试。这点是毫不含糊的、毋庸置疑的。
美好的前程在向他俩愉快地招手、呼唤,双方的父母亲都在不遗余力地给孩子们提供一切可能的方便。
同时,金杰和韩笑这对踌躇满志的青年也商定,等拿到出国签证护照的那一天,他们再举行有纪念意义的隆重婚礼。对此,双方大人也都欣然应诺。
但,一年过去了。第一次美国驻华大使馆组织的应试,俩人双双落榜。
韩笑感到到美国去的前途有些渺茫起来,她与金杰商量,想早点结了婚再说。因为女孩子毕竟不是男人,年龄十分重要。
“不行,笑笑!咱们决不能打退堂鼓!如果咱俩走不通这条路,那在国内尤其是大学里就永远别指望着有出人头地之日!我们只有抛开个人小家庭的圈圈,先苦后甜,才能投身于美国这个极乐世界去!笑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努力,咱们的前途是在美国!在—美—国—!懂吗?如果咱们考不出去,那再在学校里混上几十年依然是这样!我父母、你父母的结局怎样?他们的后程就是我们的前程!届时咱们所学的一切都僵硬了,都只能把青春献给学校了!这体现不出个人志愿和人生价值的慢性自杀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笑笑,千万别泄气!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即便一人考出了国,还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必须重新振作和鼓足勇气,朝着‘纽约曼尼斯音乐学院’的目标努力!”
金杰的话给韩笑注了一针强心剂,他俩又朝着既定的目标鼓起了奋进的风帆。
“笑笑,看人家金杰这孩子劲头有多大!想出国,就得这样玩命!笑笑,你也不笨,使上把劲,考出国去,为咱韩家挣口气!”
袁芳的出国瘾头似乎比女儿都大,她的瘾劲一发作,就立刻抬笔给女儿这样写信。
“那时,看到你们从国外寄回的照片,当妈妈的脸上也有光彩!逢人受夸,人人都羡慕咱家孩子有出息,多光祖耀宗啊!”
每次信的收尾,她都缀上这么几句。
袁芳还有那么一股奇怪的心理,她总认为自己的孩子应该比别人家的孩子强。只有这样,她才感到心安理得,才能使她那颗虚荣心得以慰藉。
“是啊,笑笑,再努把劲试试!我就是不信,咱们家就出息不了一个光宗耀祖的留洋学生!”
韩天教授对女儿的出国大事更是抱以厚望。他多想借女儿能出国的福音来弥补自己内心对国外的憧景啊!每次给女儿的信中,他总会让妻子附上这句鼓舞士气的话。
第十九章
    十九
国庆节就要到了。
叶青他们这个环卫车队工作得比较出色,受到市人民政府和局领导的奖励和表扬,每个人手里还发了一些奖金。
这天,伙伴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商量着要好好痛痛快快的过个假日。
“我看咱们就把聚餐的地点设在叶青家吧!他家人少,地方也大,叶大妈为人又好,地角又便于集中,怎么样?”
正当到谁家去的问题确定不下来时,小丁忽然把叶青家“搬”了出来。
这一建议立刻赢得了大家的齐声称好,叶青感到责无旁贷,满口答应下来。
十月一日这天,一大早伙伴们就聚集在一起了。大家又说又笑,毫无顾忌地吃着、喝着、谈笑着,有时还比比腕劲,互相还猜个拳什么的。
酒桌上热闹非凡,把个叶大妈忙乎得团团转,不过,她老人家一看到这些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就打心眼里喜欢,再忙再累也高兴。
酒吃到大半响午,大家都有些醉意沉沉了。
“孩子们,少喝点酒,多吃菜!谁不好受喝多了就到大妈床上去睡一觉!”
叶大妈在上菜时,看着这帮青年人疼爱地说。
“少——少喝点?干吗要少喝点!大妈,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今天就是要喝个痛快!”
小丁已有六成醉意了,口齿有些不清地说。
“不信,我喝酒就从来不知道脸红过!”
说着,他立刻起身来,一步三晃闯进里屋叶青住的小屋子,顺手摘下那面小圆镜,一边往外走,一边照着自己。
“脸是红了点!这说明酒已喝到兴头,也就是那,那个什么‘精神焕发!’对,一点没错!”
小丁晃悠地走到酒桌前,把小圆镜使劲往桌上一放,正巧放在一堆鱼刺上,小圆镜没站稳,晃了几下歪倒了,镜子的后玻璃面朝上。
“咦——,好大哥!到底是有学问的人哩,不声不响地谈起了女朋友了,可哥们们还蒙在鼓里呢!”
小镜背面玻璃框中间镶着一张姑娘照片,恰巧跟小丁的目光打了个照面。半响,他望着她,猛然问道。
他这一嚷不要紧,一下子把一直没理会他的众伙伴都吸引过去了。
叶青赶忙站起身来,他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他伸手想把小镜子夺过来。
“叶大哥,你今天得当着咱们这些弟兄们的面说清楚,什么时候谈的?干什么工作?姓什么?”
小丁眼疾手快把小镜子往其他伙伴手里一塞,得意地点燃一支烟问。
“对,给我们这些快乐的单身汉们介绍点经验!”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哎哟——,我的天哪!大家不知道看出了没有,这姑娘有点像是一年前咱们在码头广场上差点跟那一家子人干起来的那位挺时髦的小姐!”
小丁突然盯着照片惊讶得喊叫起来。同时,伙伴们也被他那又一次“惊人地”发现给怔住了,一个个都围了过去。
“小丁,把镜子还给我吧,大家开这样的玩笑就等于是在折磨我,我心里不好受!”
叶青怀着一颗沉甸甸的心,低声哀求着说。
“啊,原来这样!叶大哥,实在对不起,大家不是故意让你难过!那天晚上,我们只当是你遇见了过去的老邻居了呢。原来你们还是那种事”——
伙伴们看出叶青的情绪不佳,都围劝着他。叶青默默地把小镜子装进口袋里,他拧着眉毛,把肘子撑在桌子上,不睬大家。
过了好一会儿,他顺手点燃一支香烟,大口地吸着,仿佛要把一切愁闷吞个干净。
“唉——,说什么,真没什么值得说的!说得多了怪伤心的,说少了嘛,三言两语又讲不清。大家怎么想的,就怎么是吧!”
说完,叶青惨淡地一笑,把肚底翻上来的一腔苦水又吞了下去。
起先,大家还想劝劝他吃点饭,可一看他这副愁闷样子,就谁也不愿吱声了。伙伴们了解叶青,他是不愿轻易将内心的秘密随便吐露给别人的人。
大家一声不出,各自吃着自个的饭。
“大家以后可别问他这件事了!”
叶大妈在一旁悄悄地说,她的老眼里饱含着一汪热泪。
尽管解释不多,大家也明白了七八分了。
叶青默默地喷吐着浓浓的烟圈,不住地喝着浓香的茶水,一声不出。他不时给母亲丢个眼色,示意她老人家不要多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让它再来触痛我的神经了!”
他轻轻地放下茶杯说。
“要是我是叶青,那天晚上真该让她那一家子吃上顿垃圾饭,洗上个垃圾澡!”
“他们骂我们是‘野人’、‘缺德’,难道他们都是些正人君子吗?”
大家又忿忿地捶着桌子喊叫起来。桌上的碗碟震得发出好听的余震音。
“大妈,你看我们都是些快三十岁的人了!上边、报纸电台上,整天给我们戴高帽子。什么‘城市环境的美容师’、‘一人脏换得万人香’啦,嘿,听起来怪动听的,就跟圣经一样。可一找起对象来,一听说干这一行的,没谈就吹,我就碰上好几回这样的事了!”
喝得醉醺醺的小丁又踉踉跄跄地走到叶大妈跟前诉起苦来。
“叶青,你可要为咱们这帮垃圾工争口气啊!我们这里面数你文化水平高。你可千万别泄气,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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