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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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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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当然能听清楚师父念的正是《三十九章经》中的第二十二章。可是这对夫妇哪里听得进道士念经,大徒弟的母亲毫不避讳,开门见山问道:“杨师父,打扰您念经了。请问我的儿子在哪里?”

杨道士念经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手里拿的经书不过是个摆设,所以并没发现进门的正是被他杀害的大徒弟的父母亲。他只听见了进门的脚步声,正要问小徒弟怎么把客人引到他念经的房间里来了。未料他还未开口,却听得一个略带颤音的询问。他的故作宁静如透明而脆弱的玻璃,立即被这个压抑着更深一层情感的声音打破。

他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经书,双目圆睁:“你怎么找来了?”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大徒弟的父母亲,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他所有的隐藏出卖。

见这对夫妇目光凶狠如老虎一般紧紧盯住他,他慌忙收回目光,转而询问小徒弟:“他们怎么找到道观里来了?”

小徒弟如实回答道:“您今天早晨说师兄回家了,但是他们没有见到师兄,所以找到这里来询问。”

杨道士心中一个嘀咕,干咽了一口,努力保持最初的宁静,可是欲盖弥彰。他舔了舔嘴边,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谁告诉你们的?”

大徒弟的父亲见杨道士这番模样,一阵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提高声调问道:“杨师父,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我们的儿子。您说我儿子回家了,可是我们没有碰到他。请你告诉我,我儿子是不是……”

大徒弟的母亲却不跟这个道士绕弯子,情绪激动地问道:“我儿子是不是被你杀了?”

杨道士对爷爷说,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刹那间并没有罪行被人揭露的害怕,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问自己:“是谁告诉他们的?”

小徒弟听见师兄的母亲说出那句话来,急忙帮师父辩解:“您不要着急,我师父怎么会杀害师兄呢?师兄只是暂时找不到而已,但是他会回来的。”他见师兄的母亲如狂风中的弱柳摇摇欲倒,急忙上前去扶她。

可是师兄的母亲横手扒开小徒弟,直接冲到杨道士面前,吼道:“你这个臭道士!衣冠禽兽的畜生!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儿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儿子呀?”幸亏她丈夫还算清醒,硬生生拉住了她。要不然这个发了疯一般的女人肯定会如一头母狮子扑到老鼠一般的杨道士身上撕咬。

杨道士对爷爷说,当时他已经感觉到事情败露了,但是出于本能还要做最后的抵抗:“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你儿子?也许你儿子在回家的途中临时改变主意去了别的地方呢?”

大徒弟的父亲也低声对妻子道:“你别乱来,或许儿子有别的事。不一定就是他杀了我们的儿子。”

大徒弟的母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狂吼道:“你骗人!我儿子就是被你杀了!他的尸体就被你埋在道观后面的小桃树旁边!”

站在一旁的小徒弟惊讶不已:“那是我前些天移栽过来的,你好久没有来过道观,你是怎么知道那棵小桃树的?你可不要冤枉了我师父,肯定是有人在造谣生事。”

大徒弟的母亲咬着嘴唇点头道:“好,如果你师父带我们去那里挖挖看,如果我儿子不是被掩埋在那里,我就向你师父道歉!”

杨道士此时已经不再想怎么去掩饰了,既然她不但知道她儿子死了,还知道她儿子的尸体藏在哪里,再怎么掩饰也是多余。杨道士脑子里盘旋着一个问题:是谁要这样害我?害我的那个对象有什么目的?

75。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要听了杨道士讲述的人,自然而然会知道那个黑衣人跟之前找他给老母亲治病的姿色妇女肯定有联系。如果再要问下去,黑衣人是不是那个妇女的什么亲人,那个黑衣人是怎么跟妇女沟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徒弟的母亲不等杨道士反应过来,便拉着小徒弟去了道观后面。

如果不是心中已经有了怀疑,谁也看不出那棵小桃树周围的松土有什么异常。但是大徒弟的母亲是得了消息才找来的,她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块地方的泥土颜色比周围要重那么一点点。

小徒弟还愣愣地站在那里时,大徒弟的母亲就已冲到了小桃树旁边,扑倒在地,两只手如觅食的老母鸡一般在泥土上扒拨。才扒去两三层泥土,一条裤腰带便从泥土下面露了出来。大徒弟的母亲顿时号哭了起来。

此时,大徒弟的父亲完全相信了妻子的话,不,应该说是相信了那个黑衣人的话。他也情绪失控,扑倒在他儿子被埋葬的地方。

由于杨道士处理尸体的时间极短,所以没来得及把大徒弟的尸体埋得深一些。大徒弟的父母很快就将变得僵硬的儿子搬出了坑。大徒弟的母亲拼命地给儿子擦拭眼睛,一边擦拭一边哭号道:“儿啊,你眼睛里进了泥土呀。会不会眼睛疼呢?妈妈给你吹出来啊!我儿乖,妈妈就把泥土弄出来啊。”

她儿子的眼睛还是睁开的,可是眼眶里已经被湿软的泥土填满,还有嘴巴和鼻孔。那样子已经不像是一个人,而是像一个刚刚捏好的泥娃娃。

小徒弟见此情景,吓得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杨道士从房间里走到道观后面来,看着那对可怜的夫妇抱着已经变冷的儿子拼命摇晃,心里又悲痛又气恨。

杨道士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哽咽不能成声。当时我没有在爷爷家,后来听奶奶说,杨道士讲到大徒弟的尸体被发掘出来,拳头攥得嘎嘎响,脸色煞白煞白,几次几乎晕厥过去。奶奶连忙拿一条蘸了热水的毛巾敷在杨道士的额头上。杨道士这才缓过气来,给爷爷奶奶讲述后面的事情。

在爷爷和奶奶给我复述当时的情形时,我也几乎窒息。不是因为恐惧那个妇女,而是实在急着知道是谁要这样陷害杨道士。杨道士是专门给人家念咒驱鬼的,爷爷虽然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的农民,但是他也经常做杨道士给人做的事。

如果有人刻意要这样谋害杨道士的话,难保下一个被陷害的不会是爷爷。

那时,我甚至将《百术驱》的遗失,还有那个讨要月季的乞丐,和杨道士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巧的是,奶奶跟我的想法一样,她也急着知道杨道士后面的事情。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们倒该担忧奶奶的身体健康了。那次年刚过完,奶奶就遭遇了一场劫难。那次劫难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爷爷。当然,那都是后话,等合适的时候再一一说明。

大徒弟的父母亲发掘到他们儿子的尸体之后,愤怒难当地将杨道士告上公堂。

杨道士没有对自己作任何辩护,对失手杀死大徒弟而后偷偷掩埋的罪行一一供认不讳,也愿意一命抵一命。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宽限他七天时间,由于他没有子嗣,他用这七天时间来跟旧朋老友道别,并且安排好身后的事情。由于他的认罪态度很好,他的要求得到了允许。

他在即将过年的时候来爷爷家,就是要跟爷爷道别的,并且向爷爷道歉。因为他原来一直认为爷爷和姥爹都将一身的本事浪费了,一直从心底看不起爷爷和姥爹这样的“懦弱无能”的人。而他在众人的追捧中飘飘然,以为自己就是救世济民的“神仙”,的确也有人开始叫他做“杨半仙”了。可是没有想到这样的“神仙”却被一个妇女不明不白地弄得身败名裂。

“我不该这样炫耀自己的。”杨道士痛苦地说道。

爷爷连忙道:“快别这么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喜欢的生活方式只是跟你的不一样而已。没有对与不对,错与不错。”

杨道士连连叹气。

奶奶不服气道:“杨道长,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请你不要在意。”

杨道士语气低沉道:“你说吧。我以前疏远了岳云,是我的不对。我哪里还能在意你们怎么说我呢。”

奶奶摇头道:“我不是要说你坏话。我的意思是,难道你就这样等着七天结束?然后等待死刑执行?这件事这么奇怪,而你自己是做这行的,为什么不把事情弄清楚呢?难道你就让那个妇女得逞吗?”爷爷听了奶奶的话,点头不迭。

杨道士为难道:“我到哪里去找她呢?既然她的奸计已经得逞,肯定不会再出现了。就算要出现,也是等我魂归九泉以后了。唉……”杨道士无可奈何地摇头。

爷爷摸了摸下巴,咝咝地吸气,在屋里来回踱步。

奶奶看了一眼爷爷,问道:“杨道长说得没错,她已经成功地陷害了杨道长。恐怕这段时间是不会再出现了。你来来回回地走什么?难道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爷爷侧头看了看门外,仿佛那边有个什么人走来似的。奶奶和杨道士都伸长了脖子朝相同方向望去,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奶奶问道:“老伴,你看什么呢?”

爷爷道:“我在想,如果我得罪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想要报复我,我不可能站在门口望着他来家里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杨道士似有所悟,问道:“你的意思是她不会主动再来找我,我应该去找她。是吗?”

奶奶立即抢言道:“都说了她不会再出现,找也不是白找吗?”杨道士跟着点头。

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捋了捋,道:“她不是说过她住在哪里吗?”

76。

不待杨道士自己辩解,奶奶早已耐不住脾气道:“你没听杨道士说吗?那个妇女原本就是骗他的。李树村那里根本就没这个人。你怎么去找她?”

爷爷将烟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道:“那个妇女不是也说了吗?她说杨道长既然已经到了李树村,那就离她家已经不远了。她还问杨道长为什么不多问问,她的家就在附近。”爷爷看了看杨道士,又看了看手中的香烟,迟缓地将香烟放回兜里。

自爷爷将香烟掏出来开始,奶奶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根香烟。奶奶见爷爷收回了烟瘾,这才侧头看了看杨道士。

杨道士见爷爷和奶奶都看着他,摊开双手道:“我问过许多人了,谁也没有听说过叫李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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