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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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水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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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似涛看她如此落魄模样,如果就这样舍下她实非君子所为,便道:“在下并无歹念,真的只是想帮姑娘一把。”
“不要……碰……碰我。”失血过多的虚弱,让她头晕眼花,但口中仍不服输的要胁着。      
  龙似涛亮如星夜的双眸带着歉意地望着她,道:“你的伤有一半是被我气出来的,再怎么样我都不能这样放着你不管。”这姑娘的防卫心也真算重的,无论他好说歹说,她都是不相信他。
龙似涛看她防他防的跟刺猬一样,一时也不急着接近她,只是遥距几尺,半蹲着与她对望。
她被他瞧的颇不自在,但又无力出手反击,只得不甘示弱的与他对望;而他的湛然双眼似乎能穿透她脸罩,看穿她封闭的心思。
龙似涛的眼神没有任何淫邪企图,唇边的笑意只让人觉得温暖,神采奕奕的和她对望了好一会儿,才像私塾夫子般摇头晃脑的道:“君子有道,入暗室而不欺,这道理姑娘听过吗?”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听他说话。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沿着刀背流了一地,把沙洲浅水都染成一片鲜红,直让一旁的龙似涛怵目惊心。
龙似涛暗暗咋舌,佩服于她的硬气,流这么多血还哼都不哼一声,于是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倒出几颗,道:“这是一点疗伤药,你血气不足,不能再这样赶路下去。”他还是好声好气,完全不把她的冷漠放在心上。
“不要管我!”她好不容易才从齿间进出一句完整的话,却是毫不领情的四个字。
见龙似涛一时愣在那儿没有动静,她便提起弯刀转身欲走;前者见状,赶紧踏石而上,一把挡住她去路。
“姑娘请听在下之言,莫再妄动真气才是。”
她没再跟他哕嗦,回身一刀就往他脖子扫去。龙似涛想不到她一出手便如此狠辣,钢骨扇面滞了一滞,勉强挡住刀势,扇柄则是转个大弯,击中她右手脉门,让早已气虚无力的她口吐鲜血,勉力提起的弯刀摇摇欲坠。
龙似涛顺势将她弯刀打落,暗叫声得罪,左手扣住她双手,右手不由分说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中,然后捏着她鼻子让她不得不咽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用力呛咳,企图将肚里的药丸咳出来,但却是徒劳无功,胸口的伤倒是因呛咳而流出更多鲜血。
“我刚跟你说的疗伤药。”龙似涛没好气道,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重手对女人,心里有莫名的罪恶感。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她语气虽凶狠,但音量却是细如蚊鸣,丝毫起不了阻吓作用。
“伤药。”他懒得跟她多做解释,自己也倒了一颗吞吃入腹。“这样姑娘放心了吧?”
她看着他怪异的举动,和不似作伪的担忧,根深柢固的敌意开始动摇。但不出一刻,一阵强烈浓重的睡意袭来,让她的意识逐渐不清,原本的些许信赖也一扫而空。
“你这……卑……卑鄙……”她咬牙切齿,第一个念头就是被他下了蒙汗药,但无奈此时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兀自强打起最后一丝精神,撑起一双千斤重的眼皮死瞪着他。
龙似涛没管她面目狰狞,径自将手掌按在她胸口,开始查探她的伤势。“咦?原来你的掌伤比剑伤还重,而且这一掌……”他皱起眉头,眼角透出些许疑惑,却又没说出来。
她已没有气力再说话,但眼中透出强烈的愤恨神色,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受伤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在下现在要带姑娘到那边的小屋休息,免得大家到最后都着凉了。”他暗叹口气,将放在她胸口的大手收回。想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下药骗色的登徒子了,不过现下救人重要,也就先让她误会下去吧。
他给的伤药的的确确是治伤灵药,只不过里头加了点安定心神的成分,换句话说,也就是吃了就会想睡觉,效果对伤重的人尤甚。
他打横将她抱起,没忘了帮她把掉在地上的弯刀捡起,歉然道:“情非得已,还请姑娘原谅。”
她气喘吁吁,胸前的鲜血染得他白衣绛红点点,双眼终于不受控制的闭上,但眉间犹然打着像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龙似涛带着些许醉意,两眼瞅着她紧拧的双眉,毫不避嫌地抱着她摇摇晃晃的往桥边驿站走去。
“希望你伤好了别怪我吧。”他不禁对着紧闭双眼的她低语,两道剑眉同样紧拢。
芦苇依旧随风细语,仿佛在低吟着眼前的一切,而龙似涛心里想的却是她明天一早醒来的反应。
是不解?恼怒?还是直接拔刀相向?
他真的真的非常好奇。
                                                        
  凌晨,乍暖还寒时分,天际翻出鱼肚白。
丝丝清风从门缝透入,虽不致刺骨,但足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莫晓湘眨了眨酸涩的眼皮,胸口微微抽痛的感觉让她不禁皱起眉头,虚软无力的睁开眼来。
从小养成的警戒心,盖过了伤重的疲弱感,她右手习惯的摸摸侧边,提起随身弯刀,才发现昨天晚上迷昏她的人根本就不在这儿。
她四下张望,发现四周破落凌乱,显然是久无人居的废屋,屋外隐约传来流水声,看来这废屋就是昨天那人口口声声说的驿站。      
  四周除了些缺手断脚的家具和几个破瓶烂罐外,就只有个小包袱躺在一角,别无其它。      
  莫晓湘闷声咳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掩面的布巾仍好好的挂在脸上,便顺手把它揭下,心中不禁猜测起那人的身份。
她应该从没见过他才对。
一身白衣、以折扇为武器,江湖中这类的公子哥儿不少,就是想不起一个像他一般爱咬文嚼字却又举止端正的人。
举止端正?她心中打了个突,怎么自己会用这词来形容一个半路拦截又强逼她吃下蒙汗药的人?
想到这儿,她脑里又浮现起那人既担忧又无奈的神色。那样的神情,她只有童年时在师父脸上看过。
那是拿她的倔强没法儿的神情,但又怎会出现在一个想陷害她的人身上?
她皱眉,决定先将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抛诸脑后,开始盘膝运功,查探自己的伤势。
等真气运转一周天,莫晓湘睁眼吐出口瘀血,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血气流转也不如昨晚的不顺。
“是他给的药吗?”她禁不住低问自己,然后伸手探向胸前伤处。
半敞的衣襟掩着她的伤口,腰带在她的左腰侧缠成个大结,显然是匆忙中系上的;而伤口不仅血流不再,还敷上一层薄薄的药,被一圈圈布条包的好好的。
莫晓湘心中既疑惑又讶异,腰带应是他解开又绑上的,胸前的伤口也应是他包扎的,而那人在不顾男女之嫌做了这些事后,居然没有顺手揭开自己的面罩,难道他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真是奇怪的人啊,她想。
莫晓湘将衣襟又拉开了些,解开布带,开始替自己清理伤口,心中忍不住暗暗思量,他的包袱还在,人应该没有走远,看来自己可能真错怪他了。
正当莫晓湘沉吟之时,一道如人声般的微鸣穿门而入,清越而悠远,就像要颤动人心弦般强烈。
莫晓湘不禁停手抬头,猜测着声音的来源,最后眼光射向破落蒙尘的窗边。
隐于山边的朝阳,早巳破雾而出,桥下若断若续的小溪随之泛起波光粼粼,太阳柔和的光芒温暖地射进小屋,驱走不少春晨寒意。
她环目四巡,最后终于定在溪边的素白身影上,心想他应该就是昨晚救自己一命的白衣男子。
龙似涛发臀微倾,白衣背后沾了些许泥尘,不过整个人逸气依然,而他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的树叶上,并没留意到一旁有人窥视。
他坐在河滩上,嘴唇对着叶子的边缘嘘吹,清越嘹亮的鸣声抑扬顿挫,不成曲调却别有韵致,直勾起人内心对大自然的渴望。
莫晓湘从没想过一片叶子也能发出如此高低起伏的声音,一时竟看的回不过神来,只能注视箸他的背影不放。
不到半刻钟,一个悠长的乐音终于消逝在他唇下,四周顿时一片静谧,只有余韵无穷回荡在空气里。
正当莫晓湘犹未回神之际,木门突然呀一声被打开,露出一颗瞪大双眼的头来,对着衣衫不整的莫晓湘。
来者当然是龙似涛,而莫晓湘也立即侧身掩起衣领,掩住大半外泄春光。
龙似涛风也似的转过身去,右手掏出折扇故做随意的扇着,其实脸早已红到耳根,嘴边则是颇为尴尬的道:“我先出去好了,姑娘有事再唤我进来吧。”
莫晓湘好整以暇的绑回布带整好衣襟,叫住举步欲离的他。“不必了,你进来吧。”
龙似涛十分听话的转身,而莫晓湘也毫不客气的正眼打量这“救命恩人”。
龙似涛手忙脚乱的收起折扇,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她的真面目,竟有点慌张的道:“昨晚情况特殊,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莫晓湘挑眉,轻咳了声。想起他昨晚替她脱衣换药,双颊红晕一现则隐,想问他为什么没揭下自己的面罩,但还是忍了下来。
“是我多有得罪。”她道,虽称不上是亲切,但语气已不复当初的冷凝。
龙似涛显然也是想起一样的事,神色不免有点尴尬,不过仍是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姑娘别这么说,我昨晚让你服的确是伤药,只是加了点安定心神的成分,才让你误会了。”
他不自觉搔头,先前在外的飘逸潇洒全飞到九霄云外。
“啊,对了。”他不待她回话,拍拍额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来递给她道:“这是我给你敷的伤药,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来了。”
她有点僵硬的朝他点头,算是道谢,眼神不自在的转向它处。
龙似涛对她的不自在不以为意,只是含笑坐下。而莫晓湘却拢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会吹树叶吗?”龙似涛悄悄观察她略嫌苍白的清丽面容,率先打破沉默。
“吹树叶?”出乎意料的一句话,惹得她背脊动了动,只能呐呐地重复他的问题。
“就是我刚刚在溪边吹来玩的。”他顿了顿,指尖把玩起手中的叶片。“你应该有听到吧?”
“嗯。”她点头,眼光转向他手中那片看来平平无奇的树叶。
“我吹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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