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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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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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又见到一个陌生的少女姍姍走进诊所,一脸困窘又矜持的模样,这是小苹许久未曾见过的表情。
「请问……你们医院有没有做那个……那个*的……」
小苹斩钉截铁地回答:「有。」
女孩又小声问道:「会不会痛呀?」
「不会。」
小苹没有做过这种手术,虽然她的身体还是个处女,可她早已歷练过这许多,也遇过数不清的小女生如此向她询问这个问题。
果然是一回生两回熟,就像女孩转变为女人的过程,或者是反其道而行的手术,她表情冷然地看著那女孩走到等待看诊的座位那裡,神色自若地坐下了。
如果说医院像海洋,那些来到此地想要获得重生的芸芸眾生,或许只是些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的人。
(十二)水中月,雾裡花(上)
    关於本篇,内容还是承袭了前面的主题,并且取材自真实事件。
我们所身处的世界是可怕的,就因为这样的小说反映了现实,但它也是可爱的,我们的身边有著许多的小人物,有著一些让人或同情或悲怜的事件,这种种复杂的因素,让我们能够放开歧见和哀伤,继续朝自己的人生走下去。
※※※分界线※※※
以烟花及爆竹庆祝节日,本来是华人的传统习俗,时近中秋,在这样的夜晚,人们少了赏月的兴致,街边烤肉的人潮将马路围了起来,朦朧的不是月色,而是烧烤造就的烟雾之中,人们那模糊的面容。
中秋之夜,路边站著一个年轻女子。
说起援交,阿月只是一个业餘人士,有很多人同她上过床,因为她将自己出卖给了许多陌生人。
她听见某个男人说,这麼好的女孩子为什麼要当妓女,她心裡悄悄地笑著,并且无声地告诉自己:妳在骄傲的活著。
阿月没有一技之长,因为她本身就是能够出卖的货物,街头来去匆匆的男人们,他们有慾望,也有钞票,但是他们和她一样都是别人眼中的交易。
「告诉我,妳为什麼会出来援交呢?」
那时候他坐在面前,看著她化了妆的冷静侧脸,不明白她何以能够一再出卖自己的身体,那些衣著光鲜的男人从不问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周围有一大堆活得更有自尊的女人,而她要活著,以她想要的方式活著。
说完他舞动著手中的笔,记录她在沉默中透露的茫然,她的衣服和内心发出破裂的声音,她光滑的身体曾经那麼轻易就展现在他的面前。
难道这就是活著的方式?
他终究完成了任务,把她带回局裡问话;这个小警察还真是囉嗦,抓了人来,一张嘴说个没完,以一种怜悯的目光仔细瞧著她,彷彿在观察藏在烟雾之中的火花。
也许这样年轻的身体将会在某个角落裡腐烂,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她选择的结束方式。
小警察挑亮了灯,继续瞧著她发獃,她稳稳地坐著,灯影下她的眸光不住地跳动,想著今天的任务还没结束,一个晚上就这麼一回交易,没料到竟是个骗子,他说,这样的行为很可耻。
要买LV的包包可耻吗?
穿上Prada的女人不骄傲吗?
没有名牌装饰的生活能快乐吗?
每次看到他,阿月都觉得厌烦,不然就是冷冷坐在那裡听他唆皂一番,说她有重头开始的机会,不要一天到晚浪费大好人生。
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嘲弄,她总是在嘲弄他的生命。
※※※阿月出卖身体的分界线※※※
他又逮到她了。
每巡逻一次,他都不解:何以这样的女孩想要当援交妹。
阿月身上有两个伤口,一处是她遇上黑道大哥被刺伤的,一次是被同行刺伤的。
每个出来跑的都会有些对头,为了抢生意,女人和女人之间可以產生纠葛,有些组织不准跑单帮的来拉客,惹上了就让黑道出手对付。
阿月第一次看到小刀刺入她的身体,有一丝快感的凉意,然后温热的血液四溅,就像某个嫖客射在她小腹上的白浊液体。
刀子离开她的身体时,她觉得自己因为空虚而踉蹌,有点痛,有点晕眩,还有点像是解脱。
她以为自己快死了,但这并没有让她死亡,这样的过程好像慢动作一般,一瞬间,她突然看到一双漠然的眼睛。
那人的手继续动著,搅动她肚皮上的刀。
有更多的血涌了出来,阿月听见别人的尖叫,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旁观,他们的喊声破空而来,像是那刀,或者是那些陌生男人的下体,随时可以刺进她身上最柔软的部分。
然后有人救了她,那个小警察。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错了就死。
当她对著那个人笑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错了,那个警察不是她要找的人,他所散发出来的诧异和惊慌,有些让她感到安慰。
血快速奔流出她的身体,疲惫和痛苦胜过了死亡。
(十二)水中月,雾裡花(中)
    那是阿月第一年来台北过的中秋节。
没有永远的快乐,也没有永远的事不关己。
妳心肠太好,人家把妳拉下去,心太坏,人家把妳踩下去;过得太风光了,人家泼妳污水,妳浑身脏兮兮了,人家依然补上几脚,踩在妳的自尊上。
人心难测,这个道理放在哪裡都是一样的。
忽然意识到,其实人生之中的很多事情,谁都无能爲力,活得再怎麼无奈,还是自己的人生。
夜裡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做了什么样的一个梦,在醒来时已经忘记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仿佛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让人无法呼吸那般不舒服。
看了看四周,窗外依旧闪著点点亮光。
起身开了小灯,披上外套,坐到了镜子前面。
阿月看著镜子中自己的那张脸,脂粉不施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什么笑颜。
她牵动嘴角,扯出笑的弧度,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开心的笑出口。
记得上次开心的笑,已经是好长时间的事情了,那时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只不过三年的时光,笑容已经不可復见。
四年前刚结婚的时候,那个人带著她在阳明山上四处乱走,孟春三月,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四处都是美丽的春花,在这偌大的地方可以赏花逛上一整天,可两年下来她已经走遍了。
新婚那年,时当春末,有些花已经早就凋谢了,花瓣散落了一地,凌乱中却也有一股不亚於盛开花儿的美感。
阿月喜欢那份閒情逸致,却在游人比较稀少的地方看到了几株依旧开著花的桃树,粉白的花瓣偶尔会从树上飘落,很美。
她伸手想去折桃花,可惜人太矮搆不著。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去摘的时候,身后传来属於那个人的气息,他已经来到了身后,一抬手就摘到了桃花,因爲他的动作,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他给抱在怀裡。
「喜欢桃花?」他将花递给她。
「只是喜欢这花盛开的样子。」她接过他手上的桃花,却没有先前高兴。
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摘下来的花,或许,那花也不是他想要的,只是顺手採擷而已。
阿月从小就是个没有烦恼的独生女,家境富裕,母亲早逝,父亲开了间高尔夫球公司,外销生意做得还不错,只记得厂房裡面机器打印的声音,当她看见一颗颗的小球从模具机中成形,就会觉得十分有趣,小时后某次和父亲中秋赏月,她说:月亮像是高尔夫球,把父亲逗得开怀大笑。
中秋的满月在宽阔的天空中缓缓移动,月光从外面透了进来,银白色的皎洁映出了这个小房间的昏暗,冰冷的揪著她的心。
结婚半年,也是这样的晚上,和新婚丈夫如胶似漆,他足足比她大了十岁,是父亲重用的总经理,平常就像个大哥哥一样疼她,过节时还买了一堆礼物,让她倍觉感动,两人吃著月饼和柚子,相拥著坐在阳台看那溶溶杏黄月,直到月亮偏西。
半夜睡不著,她恍惚间听见他的曀语,喃喃唤著一个不熟悉的名字。
「小茜。」
她只觉得满心凄冷,后来发现,丈夫时常待在大陆工厂,为的就是一个叫做小茜的女孩,人人绘声绘影,说著他和对岸二奶的风流事。
阿月心中怨恨,忍不住开口询问,他也坦然承认,说是情不自禁,对她只是工作上的便利,让他从小小业务员一跃成为公司的实际经营者。
她和他,顿时相对无言,亦没有古人说的泪千行。
因爲他们都太明白,万般皆是无奈,更不论她和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交心。
除夕那天晚上,她弄了一桌好菜,想要和他重新开始,可是那个男人却滞留内地,让妻子独守空闺,她自己一个人坐著吃,满桌冷清得让她想哭。
往年,总会有一些人可以陪在身边,而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了。
一个人的年夜饭吃起当然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将那些饭菜给收拾了,听著外头鞭炮的吵闹声响。
夜裡躺在床上,想像那些灿烂的烟花,想像那些欢快过年的情侣,还有,那许久不曾在脑海中盘旋的从前;泪水顺著眼角滑落,划过温热的脸颊,徒留下冰凉。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著的,迷糊中彷彿看到了那年春天去世的父亲……
过年的时候,爸爸手上的筷子总是伸进红烧蹄膀的盘子,微笑著叹气:「阿月做的菜好吃,妳妈妈要是知道妳要嫁人了,还有这麼好的手艺,一定会觉得很欣慰。」
她趴在一个人的餐桌上,不觉红了眼眶。
「爸爸。」
她思念父亲,泪流满面之际,彷彿他的面容依稀出现在眼前,她挣扎著想靠近那影像,想伸手去触摸他脸,却总是化为一场空。
从梦中惊醒过来,大概是凌晨两点的时候,外面还隐约有鞭炮的声音传入耳朵,阿月拉紧了被子,将自己抱成一团。
伸手摸过脸庞,惊觉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那些许久未曾梦到过的人,其实一直都留在了心底最深处的某个地方,悲哀的是那些熟悉的脸,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身边。
只是如今,流年不复。
她在时间的缝隙中来到这个阴冷的地方,见到无数露水般的情事演绎自己的许多戏码,那些男人有的温柔,有的决绝,有的冷淡,却不像她那样曾经将情感看得那么重,她自己一如是,渐渐在这个大都会裡迷失了自我。
四年前,她毅然决然离了婚,从桃园搬到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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