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死囚写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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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死囚写遗书-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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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红叶吓了一跳,就连文武的助手也吓了一跳。助手惊诧地问道:“老板,你是不是头脑发热了哟?” 
事实上,将红叶全部买下来并非文武的头脑发热,相反,他是有备而来。不要忘记文武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他的选择始终离不开赚钱亏本这个范围。但是,有一点是他头脑发热突然间作出的决定:在原计划里,他准备两元钱一张收下来,因为有了那位讨厌的中年妇女,因为看到一位无助的女教师在一个浑身霸气的讨债者面前显出的酸苦状,一股豪气从他心底深处轰然一声涌起来。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三元钱一张的高价。   
奸商的“价”位在哪儿(4)   
红叶紧跟着那位助手的话说:“文老板,你最多给我出到一块五一张,我就谢天谢地了。三块钱一张?开玩笑,就是派专人坐飞机到北京去买,都花不了这么多钱的。” 
“红叶,你不要以为这些钱会轻易得到手。”文武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抽出一页纸,交到红叶手里,“我要请你帮公司设计广告。” 
这,便是文武的有备而来。 
昨天晚上,送走红叶后,经过一夜的苦思冥想,他终于策划出来一个广告方案:在这些红叶卡片上,在红光耀眼的红叶正中,醒目地印上两行艺术字体:片片红叶情,年年鸿运到!——万县市某某公司恭贺新、老客户生意兴隆,财源茂盛。 
在文武的策划里,他从公司的广告费中划一笔款给红叶,“独家”买下她的“创意”产品,这样一来,那些原本使红叶眉头紧锁的红叶,一转身就成为她“专门”给文武的公司特意制作的广告了。 
文武在将那页纸交到红叶的手里时,补充道:“红叶,我还要跟你签合同的。” 
红叶接过那页合同,一看就明白:这是一份照顾关系的合同。 
合同上写道:甲方(万县市某公司)委托乙方(红叶)设计制作卡片广告,设计费、材料费若干。 
说穿了,文武借助一纸合法的合约,将他对一位弱女子的同情与帮助,合理合法地签订到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上。 
送他们到校门口时,红叶眼睛里噙着泪花,紧紧地握住文武的手,感动万分地说:“文老板,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 
文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我不需要你什么报答。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我当生意人看待。红叶,不要再喊我什么文老板了,喊我文大哥,好不好?” 
4 雨夜的分手:红叶的“价”位是多少? 
真的,非常非常的遗憾,文武满心希望的那一声文大哥,直到他后来成为死刑犯都没有听到。 
红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先前由于自己不识商海水性,投资失误,看着一大堆存货积压在床底下,只能干着急;没想到一念之间,她在雨中的石梯上喊出一声老板,竟然真的成了她的贵人。客观地说,在文武最先买下她那一百张红叶时,她就明白了文老板的意思:文武对那些红叶一张都不感兴趣,他之所以买光那一百张红叶,完全是对一位连小商贩都谈不上的弱女子的同情。心存这份感激,红叶才精心地绘了那幅油画,送给文武。然而,在接下来的帮助中,红叶在又惊又喜的同时,世俗的困惑却涌上心头:我与文老板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那么尽心尽力地帮助我?好色吗?红叶自忖自己不漂亮,在四川女子中属于很普通的一类,像文老板这样的人物,早就是众多美女盯住的目标,因此,她很快否定了这一点。唯一的可能:钱!对了,金钱。红叶越想越正确:现在这个社会,到处都在谈钱,文老板虽然“贵”为总经理,但公司账上的钱毕竟是公家的,要将公财变为私钱,必须通过某种合法渠道流入腰包。红叶立刻想到回扣二字,这是目前众多贪官污吏最常用的一种方法。那么,文武为什么不向她明说呢?红叶恍然大悟般地拍着脑门:文老板肯定是考验我是否懂江湖规矩。 
红叶自认为看穿了文老板的心眼后,也自认为终于搞懂了生意经。她是一个文化人,骨子里是耻于与商人交往的;现在既然因生活所迫,放下清高的架子涉足商界,不得不硬着头皮与文老板打交道,她也就非常现实地调整了与文老板的交际术:利用,互相利用,为了下一笔的广告业务,这一次的回扣是一定要超比例地拿出来的。 
有了这种想法的红叶,除了将文武定“价”在老板的位置上,她怎么还可能满怀真情地喊文武为文大哥呢? 
待红叶与万县市某公司结清全部广告款的当天,她约文武晚上在一家火锅店聚一聚,文武爽快地答应了。 
当天晚上,红叶看着“举”手之间赚来的近两万元钱,在床铺上一列列铺开来,她处于一种异常复杂的心态之中。一方面,她感激文老板帮了她的大忙,否则自己真的会背井离乡去逃债了;另一方面,她又痛恨那些贪官污吏,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外表,却变着法儿搞回扣。在这种复杂的心态中,红叶咬牙做出了三个决定:   
奸商的“价”位在哪儿(5)   
第一,先拿一万元的回扣给文老板; 
第二,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某年某月某日某地亲手交回扣现金一万元; 
第三,文老板受贿后,立刻谈下一笔广告业务。 
——谈成了,双方皆大欢喜;谈崩了,对不起,举报他。 
晚上,在一家火锅店的包间里,他们坐到了一起。 
红叶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文武面前,说道:“文老板,江湖上的事情我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一份是你的。” 
出乎红叶的意料之外,文武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炉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许久,文武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双手抱到胸前,目光如铁锅中的热气一样,茫然而迷离。 
红叶惶惑起来,她将一只手压到信封上,一根手指不断地上下点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一万元。如果……我明天再添。” 
文武将信封推还给红叶,轻声而幽怨地说:“把钱收好,我有话给你讲。” 
红叶收好信封,惶惑地说道:“文老板,我实在不知道应该给你多少。你开个价出来,如何?” 
文武的双手依旧抱到胸前,目光依旧现出茫然与迷离。他慢慢说道:“红叶,你是一个靠工资生活的文化人,从某种角度讲,虽然不富裕,却不存在下一个月到哪儿挣钱买油盐柴米的问题,因此,你有这个生活条件作基础,从而可以很硬气地说:我不与浑身铜臭的商人打交道。我知道生意人在你这样的文化人心目中形象不大光辉,好像除了钱没别的东西。你没有真正地做过生意,你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有朝一日你坐到某家公司的经理位置上,你每天必须面对银行的贷款利息、资产损益、交易成本的涨落、销售的低迷、职工薪水等等一系列的生存压力,红叶,你还会高雅到不谈钱的地步么?”顿了顿,文武又说,“我对你的帮助,是无私的,如同大哥哥帮助小妹妹一般。这种话出自一个商人之口,你也许会感到发笑,但却是事实。开初,我只认为你不是做生意的人,也许我们能够成为一名交真心的朋友,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喊我文大哥的原因。现在看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说完话,文武敲了敲门,一位女服务员走进来,文武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几句。那位女服务员点点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出去了。还没等红叶细想“耳语”的内容时,两位浓妆艳抹的小姐一前一后地跨进了包间,一人坐到文武的身边,另一位坐到他的腿上。 
其中一位小姐说:“文老板,好久没看到你了,搞得我这段时间心情很不爽。” 
另一位小姐一只眼睛瞟着红叶,一只眼睛瞟着文武,说道:“文老板,她是不是你的……” 
文武立刻飞出两根手指掐住小姐脸上的一块肉,笑嘻嘻地说:“不要乱说,人家是有文化的正经女人。你以为像你们的文老板么,既贪财又好色。” 
听话听音,红叶知道文武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也明白文武的左拥右抱是做给她看的。但是,她还是不明白:自己是按照江湖规矩办事,现在的社会状况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说自己错了,那么,自己又错在哪儿呢?至于文武嘴里说的文大哥、交真心朋友之类的大话,就连她这位生活在校园中的教师都不相信,那么,作为生意人的文武,整天在钱眼里钻进钻出,他还会天真地相信世间还有什么人间真情么?面对两位与文武打情骂俏的小姐,红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文武适可而止地停止了他的艳情游戏。 
当他们走出火锅店时,这个冬天的毛毛细雨又开始下起来了。 
文武握了握红叶的手,非常客气地说:“红叶小姐,再见。” 
红叶在文武非常客气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奸商的故作热情——那是交易双方生意谈崩了后的一种外交辞令。望着慢慢地消失在雨雾中的文武,红叶忽然想起她与对方从相识到相交,似乎都与毛毛细雨有缘。一瞬间,她的喉头有些哽咽。她高高地举起手,高声喊道——她心里本来是想喊文大哥的,却不知为什么依旧喊成了:“文老板,慢走。”   
奸商的“价”位在哪儿(6)   
5 最后的黑夜:红叶的“价”位是多少? 
自从1993年冬天的那个雨夜后,文武与红叶便不再见面了——准确地讲:文武很少回万县了。一方面,公司的主要业务市场在重庆,需要他坐镇指挥;另一方面,离开万县,也是避免与红叶时常见面。就连文武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要一想到红叶,只要一想到她在雨夜里高声喊出的那一句“文老板,慢走”的话,他就有一种针刺般的心痛。 
事物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就在文武渐渐地淡漠了那一份情真意切的期待时,文大哥的叫声却突然响了起来。不过,叫他文大哥的并非万县市的红叶,而是另一位与红叶长得酷似的重庆少妇易笑梅。 
易笑梅的丈夫耳东与文武有业务往来,过去的关系很一般。他们的关系是在1996年的春节到来前迅速地热络起来的。文武并不知道,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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