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放在玫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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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放在玫瑰床-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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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先自救吧。”我打开一瓶安定液,几口喝光,把瓶子扔到天上。
    我的面前,永远摆着一瓶药水。每当想起你,过度兴奋,我就一饮而尽。它让我刹那间,冷静得像一个老牌修女。这瓶药水,像一个心脏病患者的随身必用品,陪同我穿越一道道死亡线。每次见你之前,我必须先喝下这瓶镇定剂。
    我温柔地笑笑,“你的一滴毒药的威力,一瓶安定都招架不住。至少我的心包上了一层镇定膜,像克林顿妻子面对丈夫的连环出轨一样镇定。你就叫我安定小姐吧。”
    没有想到镇定剂完全失效,我一怒把百裸图撕得粉碎,让这些遗骨飞向天空的墓地。
    你突然从兜里抽出一把折刀,明晃晃的刀刃在烈日下刺目。“这是我母亲割腕自杀的刀子,从六岁起我就随身携带。”
    你把刀子合上,攥在我的手里。我捧着这把刀子,缓缓地打开,“我能体会你母亲万念俱灰的心情。一生遇上你父亲和你这样的法老,真是情网恢恢,在劫难逃。”
    “其实和法老相比,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距离。”
    我像一尊石像,内心的风暴不在脸上,“看来你比亨利八世更残酷,法老让两千个女人为他活活陪葬。生前折磨她们,逼得她们悬梁自尽。”
    “我和他相反。恰好是女人折磨我,逼得我悬梁自尽。”
    我玩着刀子,“怎么折磨你?”
    “只有你敢折磨我,很幸运别的女友都对我非常骄纵。她们惟恐我孤独。我体验了墙与墙之间的肉体关系,可是我对精神的刺激如饥似渴。”
    我把刀子扔在半空中,一抹血光在阳光下刺眼。刀子戳在地上,你弯腰拣起来,说,“我已经在你的疗程中。我已经一个月没有碰一个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很快我就会忘记那是什么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治疗我,千万不要放弃我。”
    你把刀子双手进贡给我,“我从小就随身带着我母亲割腕的刀子,我请你为我保存。”
    刀刃在日落中熠熠闪光,我触摸着刀刃,“以后我也会随身携带。”
    我们一同攥着,攥着我们惟一的信物。
    蒙眼的桃红纱巾渐渐揭开。我站在月光反射的游泳池边,身边围着裸体女郎。你潇逸地坐在一尊石狮上,向我介绍,“Viva,第四节课是按摩,今天你可以见识到八仙过海。她们来自八国联军,既是水上健将又是床上健将,还是世界级按摩大师。我为她们举办一场百米仰泳比赛,获胜者可以为我按摩。”
    八位仙女仰着身子,跃入水中,向终点冲刺。
    你说,“奥林匹克精神不在获胜,而是参与。可是她们求胜心切,因为冠军不仅仅为我按摩,还能拿到电视广告的合同。”
    冠军挥舞着她的魔鬼身材上的水点,骄傲地对你说,“跟我来。”
    你死死攥住我的手,拉着我走进按摩间。古董花瓶里插满了仙客来,馥馥喷香。在这间新婚样品屋里,我坐在阴影后的沙发上。
    她的火辣的眼睛,爆炸的胸脯,翘起的双臀,让男人呼喊,给我一个孩子。
    她为你脱光,把你扶进玫瑰泡沫的华清池里,对你悄声说,“你攀登得太高了,让我帮你虚幻。”
    她的手伸进泡沫里,触摸着你的血脉。你放松地仰在水里,突然冷笑,对着暗影里的我说,“你和吉米私通,我让按摩女郎给我疗伤。”
    男人柔情成了女人。女人绝望成了男人。
    我打开一瓶威士忌,对着瓶子暴饮一空。我只是这样喝着闷酒,喉咙像长了一个癌块,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在冤狱中坐穿了六代水牢。
    她像举重冠军,居然把高挺、健美的你一把抱到玫瑰床上。在镜子天花板的反射下,她的红辣椒嘴唇从你的脚趾开始了湿漉漉的旅行,寸寸靠拢你的三角洲。
    我压抑窒息,这是我最不敢面对的景致。我浑身悲壮的气流,撼不动你的古堡。即使撼动了,又能怎么样。明知道,浪费着我,最炽烈的少女情怀,可又不知道,怎样让火燎的心,骤然降温。
    感情泛滥,却没有给自己留下容身之地。深夜依然戴着墨镜,以防看见自己受伤的眼睛。
    最后,我用水果刀把我的手指捅出血来,试验我还有没有知觉。
    我感觉自己,被一条烈犬咬住膝盖。我看见自己的肉,破旗一样撕开,白花花的骨头翘了出来。我感觉从昏迷中醒来,腿上已经缝了两百多针。
    我为你扒下一层皮肤,缝成一台人皮台灯,矗立在你的床前。我发明一种新的饮料,把剧毒的花朵,揉碎在葡萄酒里,以毒攻毒。
    我开始伤春悲秋,对着窗外,像病房里的死刑患者。每一篇日记,都是遗书。
    她起身,甜蜜地笑笑,“后会有期。”她像长颈鹿一样赤裸裸地离开房间。
    你吻着一片花瓣,“按摩女郎,她们的职业就是虚构欢乐,从她们身上你不必为真实和虚假劳神。我喜欢被宠的感觉,不论真假。有时巧遇比看完芭蕾演出到后台挑选几个明星还刺激。”
    我品着白兰地,醉意朦胧,“这场表演不过五分钟,比你换女人的频率还短。”
    你笑着,“男人性高潮只是四十秒。”
    酣醉中,我从皮包里拿出携带的皮尺,缓缓走向你。
    你试图抢过皮尺,“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皮尺?”
    我抢夺时,皮尺像鞭子抽过你的脸,你哈哈大笑,“你满脸愠怒的神情让我成了冲锋枪。我们应该定时打架,我看到你皱眉就来电。”
    你一把抓住我,刚想把我按在床上,我大醉中给你一记耳光,响得像一梭子子弹穿过你的脸。
    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擒住我的双手,你竟然没有还手,温雅地说,“学生打老师在苏格拉底时代是要被烧死的。你悟性这么高,为什么不能参透我的苦心。”你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放开我,说,“你知道我醉了,你完全可以利用我的不设防的攻地。你醉了反而真实。我们醉了,就是仇人。”
    你几乎狞笑,“这节课,你不及格。我还要给你补课。”
    我声嘶力竭地怒吼,“我再上你的一节课,我从此不能宽恕自己。”
    我走出房间,像个幽灵。
    我窒息。我喘不过气。再忍耐一分钟,我就是杀手。我的淤积了五千年的愤怒终于气势汹汹。我的胆逼成了爆破筒。活着,就是活出一口气。这颗头颅宁可被铡刀铡掉,也不能再咽下这口气。
    我什么时候低下过我的头?我为什么低下我的头?我怎么能低下我这高傲的头?世上惟一能让我低头的就是爱情。爱情是我的死穴,我是爱情的殉道士。但是,我知道我的忍耐的
    限度。我口气得意地给你打电话,我已经和吉米睡了一万个通宵。你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挂上了电话。
    我不再顾忌什么前科,不再顾忌什么把柄握在你的手里,不再顾忌什么他妈的未来。我就是要报复你,我就是要看见你气得发抖,我就是要看见你气得鼻血横流。我觉得太不过瘾,我把和吉米的床上场面像写色情小说一样,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上面还配上我的连环画插图,一页页传真给你,签名落上V。
    我等了几天你的电话,每一天如坐针毡。我忍无可忍,拨通你的电话,我说,“你收到我的传真了吗?”
    你沉默了很久,挂上了电话。我每拨通一次,你沉默不语,挂上电话。最后一次拨通,你忍不住怒火说,“下个星期我就带着露尔环游世界80天,我们正在看地图。”这回我摔了电话。
    想折磨别人的人,反而自己更受折磨。折磨你的那点瞬息的快乐,被扑面而来的悲哀所吞没。每天醒来,都昏迷在悲哀里。悲哀成了气体,日日夜夜弥漫在我的身体里。
    你的电话终于响了。你说,“我追来电话,是怕你自我折磨。我想了很久,我想再和你见一面,把彼此的一些误会谈透。”
    我敲响你的办公室,没有回应。
    我推开了门,你的椭圆办公桌上开放着簇簇美人蕉。一地玫瑰使我想起露尔在这里的裸舞。
    我再也不能压制我的愤怒。别的男人一天有一万个情人,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任何男人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随便怎么样,惟独不能容忍你。
    我发泄着郁忿,“我要终生报复你。我再也不能忍受只有你一人的日子。我要有十六个情人。”
    你的手颤抖,手里的玫瑰花掉在地上,你没有拣起来。你的手指发抖,脸上一阵青,一阵惨白。可是,你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说,“我历来是向男人求婚的女人,我已经向吉米求婚。”
    你说,“你想置我于死地!”
    恰好吉米推门进来,我把那卷V连环画传真卷起来,送给吉米。吉米毫不畏惧地收下。
    你愤愤地看着吉米,“你可是我二十年的知己,如果你都背叛我,这世上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你仇恨地和吉米夺着传真,两个人各不相让,直到把传真纸扯得粉碎。
    你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底粉碎的纸片,蔑视地看着我,“我父亲说过,女人都是娼妇,如果我不是反暴力主义者,我真不知绞死你多少回。”
    我说,“你真善解人意。我还忘了向你炫耀,前世我是诗妓。”
    你冷笑,“我们从那时就认识。”
    我恨不能当着你就和吉米做爱。我为吉米慢悠悠地斟上一杯茶,我微眯着眼睛,好像喝了一口陈年老酒,对吉米说,“我们什么时候对做爱的诗?”
    你气得发抖地咒着,“你何止前世是诗妓,今生你就是诗妓。你越来越猖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现在你胆敢当着我的面嚣张。你的铁嘴钢牙使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糟。你是不把我折磨死誓不为人的女人,我怎么陷到你的死网里不可自拔!我警告你,你们串通,我会让你自食其果。”
    我耸肩,“我活着,就是为了折磨你。”
    你气得发抖,“我和你一样同仇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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