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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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红-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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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她全身的寒毛就都竖了起来。
他拽住她的画板将她拖回来,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你闭着眼睛走路啊!咱们都要去那边!”
可不是?同学们已经沿着村子里的石子路往村里面走了。
“那边有什么好画的?过去就是座土庙!黑不拉叽破破烂烂的!”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座土庙?”他故意问。
“我,我猜的嘛!”她绕过他,灰溜溜的跑了。
她追上呆书生和他一起走。
那天大家画了土庙,土庙门前的小土坡边缘有棵大槐树,槐树斜在半空中,半倒不倒的样子,应该是太老了,叶子索索的往下掉,许多同学都在画土庙,她就坐到那棵大槐树上,吊着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因为土庙在山腰上,有些凉风吹过来,相思靠着一根树杈,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打着瞌睡。要不是听到牛铃铛的响声她才不会醒那么快,这牛铃铛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她家的那头大黄牛才拴了个铜铃的。
呆书生站在土坡边喊她:“相思你过来一下!”
她赶紧踩着颤巍巍的树干跳下去,跑到他身后躲起来,“救命,掩护,掩护我!”她从呆书生的胳肢缝里看着爸爸牵着牛走下山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够倒霉,回来没两下就撞上人了。
“你怎么了相思?”呆书生问。
“没什么!你,你刚刚喊我干吗?”
他把手掌打开,里面躺着几颗青枣儿。他欢喜的说:“我刚刚在土庙后面发现的,摘来给你吃!”
“笨蛋,这种没营养的野枣怎么吃?来,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棵大枣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可好吃了!”
她拉着呆书生就猫着要往山下跑去,肖葵刚刚还在教学生画东西,看到他们两个偷偷溜走,交代了学生几句话,也偷偷跟了上去。
那棵大枣树在山底下的一块麦田旁边的田埂上,前面就是一条快要干涸了小河,麦田里还有刚刚烧过麦茬之后弥漫着的淡淡的烟雾,光秃秃的田边上就屹立着那么一棵大枣树,树冠很大,撑起来能够隐蔽大半个田,上面挂满了大青枣,若是到秋天都红了,一定格外漂亮。把画板扔到地上,相思把呆书生往树上一推。
“爬树!”她说。
呆书生看看那么高的一棵树,愣愣的问:“这怎么爬?我不会啊!”
“没见过你们城里人连棵树都爬不了还信誓旦旦要做国家的栋梁,真差劲!”她说着,三两下就卷起了袖子抓住树杈,只轻轻一跃,就攀到枣树上去了,看得呆书生真的呆了。
她摘了枣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扔,呆书生的兜里揣都揣不了了,她站在树上又那么危险的样子,几乎半个身子都悬空了。
“别摘了相思,你那样好危险啊!”
“没关系,我早习惯了!”还在不停的往下扔枣子。
“这些青枣还很涩你不要摘那么多啊,小心被主人发现了放狗来咬呢!”
“狗,哪儿来的狗呢?”她一惊慌,脚下踩空硬是给摔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田埂上,相思还一个劲儿呻吟着。
“你胳膊擦伤了,真的不要紧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啊?!”说完就抱住胳膊痛得直皱眉头,抓了一把青枣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说着:“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狗,小时候大概被狗咬过,现在这里还留着牙齿印呢!”
她把手伸过去给他看,她的手臂上果真有块紫青色的印痕,呆书生看看那个印痕,问:“真的是狗咬的?”
“呵呵,差不多吧,要不哪来的牙齿印?”
呆书生再看看相思,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啊?”
他一看她的模样就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到底笑什么啊?”她抓住呆书生的胳膊就摇撼起来,威胁着:“你给我说清楚了!究竟笑什么?”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有意思啊!”他说:“不像我和我女朋友。”
她再喂了一颗青枣在嘴里,忽然来了兴致对呆书生说:“你女朋友怎么了?给我讲讲你们的事怎样?”
“没什么好讲的!”他说,别过头去。
“怎么没什么好讲的?每次一提她你就郁郁寡欢的样子,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你讲了我给你开导开导!”
“她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女生。”他说,又停了片刻才继续下去。“我们从高中的时候恋爱到现在,可是我竟然一直不知道她早在两年前就爱上了别人,我却从来没有发现。但我知道她是一个需要许多许多爱的女孩子,她的精神世界太贫乏也太寒冷了。”
“为什么呢?”
呆书生讲了那个叫晚伶的女孩子的故事,她是一个作家,晚伶是她的笔名,她写了八年的小说,常常把自己沉溺在文字里,可是那些文字并没有给她带去她想要的一切,她梦想成为作家,所以她没命的写作,可是她没有成功过,从来没有,她想出书可是却一再受阻,后来她慢慢结识了许多社会上的人,包括出版社编辑和报社记者什么的,他们都对她很好,扬言要帮她如何如何成为大作家,要让她怎样怎样一炮走红。他们夸她的小说写得美,说她会有很美好的前程。她相信了那些人,他们要她相信。她想靠她一个人是撑不下去了,于是她想要更多的肩膀,所以她一步比一步陷得深了,直到她在这个圈子里面混的时候,把爱情也交付了出去,她爱上了一个编辑,说实话那个男人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胆小怕事,又有四十多岁了,并且是个有孩子有老婆的人。到他们分手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过他什么,难道就是他的几句温吻软语?或者是他的粗心?也许只因为他是懂她文字的那个人吧!她在他面前可以更清晰更深刻的体会到她对小说的热爱,是他携带着她发烫的文学梦闯了进来。
“后来呢?”相思听得入迷了,紧接着问。
相思听着,她甚至能够想象到晚伶是如何不计后果的和他在一起,晚伶在外面租住了一个便宜的小屋,虽然那个小屋常常冷清,但是她很耐心的等他偶尔的到来,为他做一顿美味的饭菜,他常常是袖手旁观连帮她洗菜都没有过。她常常被孤独吞没,她到天台上看看刚刚开起来的仙人掌透明黄的花,看看楼群中间挣扎生长的大榕树,还有夕阳,模糊一片的夕阳,她等他从清晨到深夜,可是他没有来,就连情人节那天,他回家为儿子做饭,连短信都没有发一条给她,更别说玫瑰,一朵都没有。她的宽容终于到达极限,如此她才知道她根本不如他儿子的一颗米饭,不如他老婆的一声喷嚏,她只是个情人而已,一个微不足道的情人。
她哭了很多,尤其在入睡的那会儿,她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她将他送给她的书一张张撕毁,把他的照片从电脑里一起删除,把他从QQ里拖进黑名单。她不愿意再痛下去。
尽管她做得很绝,可是那个男人还是不停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发短信要求她的原谅,但她明白,痛如果痛得太彻底,前尘往事都是一一积攒起来的错,再重复的后悔也只能加深那道伤,而不能从此销毁。
于是她搬出了租的那间小屋。然后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后来只给我打过一电话,说她对不起我,要和我分手。”呆书生沉郁的说。
“她提出分手你就和她分手吗?你这样她一个人会死掉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就算我没有答应要分手,她却说她已经没有爱我了。”呆书生说到心痛处,眼睛通红通红的,他把头低下来用一只手撑着。
“那她现在呢?她怎么样?”
“她走了,休了学,半年多都没有回来,听说去了湖南的凤凰古城,她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城里埋头写一部小说。”
“什么小说?”
“不知道!”他摇摇头说:“听说,她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写进去。”
“二十几岁怎么能写得完一辈子?她太悲观了!”
“所以我才说她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呆书生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眉毛不动声色的敛着,仿佛有一条深暗色的疮疤从他过分平静的脸上抽打过去,他为此闪烁了一下。相思把捧在手里的青枣丢到嘴里咬了一颗,剩下的递给呆书生。
“喏!小呆,别去想那些了。瞧你,挺好看的两条眉毛,皱得像两只毛毛虫!”说着,她已经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眉毛了,她的手指仿佛一片树叶贴着他的额头滑过去,在眉梢轻轻落下来。这个动作仿佛她在空阔的天宇画下一道弧,这弧忽然将他的内心绷紧了,他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上扬的微笑像朵白绒花,经过这道弧弦,擦响了他。他有片刻的迷惑。
“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呆。”她欢喜的说,把手放下来。
他一把截住她的手,像捉住一只想要蹿进丛林里的兔子。她的手不禁在他手心里缩成一团,她有些惊愕的望着他。
“怎么听怎么都像小狗的名字?”
她扑哧一笑,站起来,沿着田埂向前走。“好吧,我的小狗,该走了。”
“不许叫我小狗!”他喊,追上去,她一躲就摔下了田。他拽起她来将她扛到背上去。“你真沉!”
“我是发育期。”她扬扬下巴颌,任田野里弥漫的白雾一绺绺缠绕过来,抬起眼的时候赫然看到肖葵。
“发育期发育期?我看是发情期!”他巍然的站在对面,拦住了他们的路。一大团浓雾从他背后散开,显露出清晰的眉眼,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呆书生和相思愣愣的望着他,他的火气像星星之火一样形成了燎原之势,呵斥一声:“还不下来!”
相思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大的火气,以为是他们私自溜出来惹怒了他,就乖乖从呆书生的背上滑了下来。“我们不过来偷了几颗枣,你凶什么凶啊?死变态!”
“你说什么?”他攥着拳头像要擂过来一样。
“我说你BT。”她从他身边绕过去,瘸着腿。“一见你就爆不爽!没事儿冲我放什么枪?!”
他猛地扯住相思的胳膊,将她大半截身子扯过来摔到了背上去。她吓得大叫出声。
“我得替乐乐看紧你!”他恶狠狠的说。
“你说什么?”她像被针扎了一下,肉都弹了起来。
“我说让你放规矩点,不要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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