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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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玩笑-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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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年轻人就是会说话,还没干事呢,先给戴上高帽了。没办法,众意难违,我被逼上梁山,也只好牵之个头了。反正是费用各户平摊,大不了动动嘴跑跑腿,就算为民服务吧!
很多事说说容易做起来难,一楼周师傅家的特殊情况,这是预先没有想到的。七八十岁的老母亲瘫痪卧床,夫妻俩双方下岗,至今没有再就业,就靠政府每月发放二三百元的保障金过日子,连自己家都没安防盗门,哪有闲钱凑热闹啊?面对窘迫不堪的周师傅,我几次想说安装公共防盗门的事,却又难于开口。如果把他家的负担平分了加在别的户头上,怕也不妥当。有点儿左右为难,事情暂时撂下了。
这天,住四楼的大李把我拦在楼道里,气咻咻地说:“木东哥,你咋整的?装防盗门的事怎么没动静?”我正烦着呢,没好气地说:“你们年轻人就会跟风赶潮流,不知道事情难办呀!”大李不依不饶地说:“怎么个难办法?谁不同意,咱们一快找他去?”我烦躁地挥挥手:“罢,罢!我再想想法儿。”唉!总不能因装个熊球防盗门,闹得邻居们不和吧。
出摊就是卖的。既然当初接了这只烫手的山芋,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我终于敲开了周师傅家的门。老周的爱人先热情地给我让了座,又去摸摸索索地找烟,烟没找到,便端来一杯白开水,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家里也没茶叶了。”我说:“别客气,都是一个楼洞住的老邻居。”周师傅的爱人不知所措地站在我跟前,试探着问:“王兄弟,你有事?”“噢,也没大事,就是装……装防盗门……”没等我把话说清楚,周家媳妇急忙接过话茬:“唉!防盗门我们不安了。家里没啥值钱的,再说我和老周整天窝在家里……”我模棱两可地说:“是呀……是……是这样……”我一向认为嘴上功夫还不赖,眼下却结结巴巴说不成句子。尽管周师傅的爱人误解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与其弄得都难堪,倒不如借坡下驴好收场。
我从老周家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粗气,就被住三楼的姜大军拉住了。
“怎么样?周家同意了?”
“同意个什么呀?你也算咱单元的富户了,替人家多交一份咋样?就算扶贫吧!”
“我说老王哥,你这什么话?莫损人好不好?”
“那就别摆这份阔气,防盗门不装了!”
“你老王别拿咱哥们说事,钱是我辛苦挣来的,不像有的人穷窝囊!”
姜大军发泄一通,拂袖而去。那神态傲慢而不失潇洒。
小区内的居民楼几乎都安装了公共防盗门。我们四楼三单元的小青年们,对我的办事不力极为不满,见面不是催办就是质问,甚至是争争吵吵一番。迫于种种压力,我也只好不停地动脑筋想办法,最后总算找到一个既不至于尴尬,又相对超脱的解决方案。我把安装公共防盗门的3000元钱,平分到单元内的10户人家,并策划了一个“安门告示”,内容如下:
湖滨小区四号楼三单元拟安装公共防盗门一套,需用资金共计3000元,户均支出300元,请务于6月15日前将所需款项(现金)交到小区管委会财务室。
                     
  2 002年6月5日
我把“安门告示”打印10份,像散发小广告一样塞进各户的门洞内。我为自己的小小创意兴奋不已,未等到交钱的截止日期,提前3天便去财务室了解情况。结果出人意料:只有周师傅一家交了钱。
难题终于解决了,按说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我心里却酸酸的不是滋味。
无事不登门
    风和日丽。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找师兄玩玩去!
同学间称兄道弟,时兴,也显得更亲切。
师兄在市里某机关混事,距我工作的小县城不过一百公里。
买张车票,没有号,好在路途近,脚有站的地方,还可以将就。
感情这东西挺奇怪。人和人在一块处久了,再分开就常常思念。男人和女人如此,男人和男人也是如此。
我和师兄同窗四年,同吃同住,形影不离,铁得很哩。毕业分了手,成为我生活中的一大痛苦。
不过,痛苦也不是绝对的。久别再聚,无疑是更大的快乐!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嘛。
我的腰由酸而疼,由疼而酸,交替几回,汽车终于到站了。下车时,我把一身的疲惫干干净净地丢在汽车上,
师兄见我大喜。一手抓我肩膀,一手张开巴掌朝我的后背尽情地拍打一顿。
师兄说:“你说来,真的就来了。来得正好啊!”
我不解。
师兄说:“晚上有人请客。“
“美事呀!”
“美啥美!吃人嘴短,得给人家办事的。”
“该办就办呗。”
“如今合理合法的事,谁还请客呢?”
“那就不去呗。”
师兄所在的部门有点儿小特权,师兄干的又是那种吃香的差事,找他“帮忙”的人不算少。
师兄有些为难地说:“唉,不去得罪人呢!人家说你不是不能办,是能办不想办,故意拿捏人。”
“那就去吃,吃了不办。告诉他:不是不想办,是不能办。”
“那不欠了人情债了么?最好的办法是不去,还有堂堂皇皇的理由。你来了,不正是我推辞的理由么?”
“原来如此。”
“……”
在僻静的小餐馆里,一瓶五粮春,几碟可口的凉菜。兄弟对饮,其乐无穷。
“你有事吗?”酒杯一端,师兄问。
我笑笑:“喝酒喝酒。”
“你有事吗?”酒至半酣时,师兄又问。
我无语,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干了。
“真的,你来有事吗?”上床后,师兄还是问。
“我没事!”我郑重其事地回答,并对师兄的关怀深深地感激。
“你难道没什么事?”
“真的,我没事。好久不见了,想你!”面对师兄的一再追问,我不得不耐心解释。
“我不信,你来我这里,咋能没事呢?”师兄大概酒喝多了,说话婆婆妈妈的。
“我想调到市里来,找你参谋参谋。”在师兄追问得无奈且又无聊时,觉得往日亲密无间的兄弟,突然有些陌生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胡乱扯上一句逗逗趣。
“县里放你吗?”
“不知道!”
“你也许不知道,现在办事有多难……”师兄突然严肃认真起来,讲了如今调进市里难难于上青天的许多事实和理由。思路清晰,逻辑严谨,似乎并无醉意。
我时而侧耳细听,时而插科打诨,搞得师兄莫名其妙。
师兄讲得累了,长长地打个哈欠:“哎——呦,天天累得不行呀!”
师兄关灭了电灯,月光便洒进屋里。隔窗望去,皓月当空。我瞪着圆圆的月亮,失眠了。
走向海边的女孩
    文雯已经连续第三年去城里看榜了。
每年高考的分数都贴在县一中门前的宣传栏里。文雯头一年参加高考,差13分不到录取线。文雯说考试那天头有点儿晕,一门数学考砸了。文雯的娘说,女孩儿熬到这份上不容易,再复读一年吧。第二年高考,文雯只差5分没过录取线。她哭了,哭得很伤心。那时候高校还没扩招,也没有这么多民办大学,莘莘学子只得拼着命的挤独木桥。挤过去了有学上有工作,甚至出人头地。过不去的就惨了,一切没有着落。
文雯哭过了,也想过了,她不甘心,咬着牙说,我再拼一年!那决绝的口气像在战场上,很有点儿悲壮。娘抹着眼泪说,傻孩子,别赌气了,你是命里没这碗饭。文雯的爹生气了,瞪圆了眼吼道,说啥鬼话哩?孩儿想读就让她读,学费的事有我呢!说过,拎起一把镐头,顶着正午的烈日去河滩上挖沙了。他挖的不是沙,是女儿的学费。
这一次看榜,文雯是怀着极大希望来的。文雯看得很认真,仔细地看了三遍贴满考分的宣传栏。当她确实弄清自己仍差三分没过线时,头懵了,腿也软了,泪水模糊了双眼,而后便顺着身后的砖墙瘫倒在地上。
文雯从冥冥中清醒过来,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她晃晃悠悠走进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要了一碗牛肉拉面,这是她在复读期间从未奢侈过的享受。文雯在一点点品尝拉面的时候,她也想好了一个非同寻常的计划:先给家里寄一封信,告诉爹娘女儿不争气,别费心找她了;再乘车去港城看一看向往已久的大海,这也是她唯一的心愿了;然后就告别这个无望的世界……想到此,文雯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有几颗硕大的泪珠滴进拉面碗里,没一点儿声息。
文雯买过去港城市的车票,身上还有23元钱。她从售票口出来,走过候车大厅时,看到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跪在地上,面前放一张用白纸写成的求助信,内容是说自己考上了某某大学,因母亲有病,父亲下岗,没钱上学什么的。文雯没有立即走开,也没多想,直觉得应该帮助这位幸运而又可怜的女孩。文雯没怎么犹豫地掏出20元整票给了女孩,尽管这是爹挖三天沙才能挣来的钱,可她想,留给自己反正也没用了,还不如助别人一把呢!
在港城下车时已近傍晚。文雯是第一次出远门,只知道港城是个依山傍海的城市,并不知从车站到海边还有八九里路。眼下开往海边的公交车只有返程的了,坐出租车钱又不够,她只有靠步行去看大海了。文雯盘算着,尽可能于天黑之前赶到海边,在落日熔金的霞光里投入海的怀抱,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那样也没有枉活18年呵!
人生地不熟。文雯急匆匆地走一阵,再停下来问路判断方向。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天色大暗下来,可她还没有看到海的影子。文雯出了城,回头看一眼,满城的灯火灿烂辉煌,朝前望望却是夜幕苍茫,四野无声,这时便有一种悲哀而孤独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开始觉得四肢乏力,脚步沉重,口干舌燥,喉咙里像着了火,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怎能不又渴又饿呢?还是上午10点钟吃的牛肉拉面,因为伤心落泪,也只吃下小半碗,坐了400多里的车,热水凉水都没喝一口啊!
晚上8点多了,文雯还在去海边的路上晃悠着,像一叶失去航向的小船,惶恐而茫然。当她再次抬头看路时,发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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