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深深的吸了口气，故作平静的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原本尖锐的童音竟然变得有些沙哑，他的心里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的问题了。
那少女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森森寒意，爷爷给自己的法宝竟然对这个怨灵无效！爷爷可是说过这个照妖镜对付一般的厉鬼妖怪是绰绰有余啊！不知道对手强大到了什么地步的她心里有些发虚，强自镇定道：“你……你不要嘴硬，我在那个小朋友的身上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只是残留的一点点气很弱，所以我才要来亲眼看看。没想到果然是个最凶恶的附身灵！”
林风心中翻江倒海，这间画室为了保持安静，虽然装修的时候就考虑了隔音效果，却还是有些危险。他和少女的对话是一点也不能泄漏的，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他心中还有好多问题要问问清楚。即使到最后要杀人灭口，也不能在家里。
看那个少女只是用木剑对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刚才那个小镜子对他没效，那个少女却不拿出其他的古怪物品，想来她应该不会有更厉害的东西了。林风老实不客气的一下飘到少女的身后，伸手点了她的哑穴。
那少女眼前突然失去了小孩的身影，正害怕得张嘴想叫，背心上一麻，随即动弹不得。
林风从她身后转了出来，淡淡的道 ：“放心吧，这里不好说话，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对了，我可不是真的小孩，不要试图撒谎。”毫不费力的拎着比他高几乎一倍的少女，打开窗户，侧耳听了听，院子里巡视的保镖最近的也不在这个方向，院子外面一队巡园的保安刚刚过去，他一个轻巧的翻身上了屋顶。沿着屋脊狂奔到尽头，提了口气尽力一跃，便如一只大鸟从空中斜斜的滑过二十多米的距离，落在院外的一株大树上，脚下一弹，踩着茂密的枝叶在树林顶端飞驰而去。
那少女全身酸麻，小指头也不能动，害怕得全身发抖，眼泪滚滚而下。忽然感觉身子一轻，轻飘飘的好像飞了起来，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瞬息过后那小孩提着自己又微微一沉，伴随着树叶的沙沙轻响，然后急速的飞行起来。那少女只觉得自己似乎坐在一辆飞驰的敞蓬跑车上，呼呼而过的狂风充斥着她的耳朵，扑面而来的气流让她连眼睛也睁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少女终于感到他们停了下来，然后自己被放在了地上。她拼命压下心头的强烈惧意，缓缓睁开眼来。周围是一片黑乎乎的树林，那小孩模糊的影子就在自己面前，他的手在自己肩头轻轻一拂，酸麻的感觉就慢慢消失了。
只听到那小孩清脆的童音平平淡淡的道：“这里是个山头，周围一公里都没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那少女慢慢的支撑着坐起来，刚才在空中飞行，无可凭依的恐怖感觉让她手足酸软无比，知道决计无法和这个强大怨灵对抗，颤声道：“你……你说话算话？”
林风暗暗点了点头，是个聪明人，省掉了很多麻烦。平静的道：“当然，不过你也要保证保守秘密。” 他考虑了一下，最终放弃了杀人灭口的打算，毕竟这个女孩子没有真正做过威胁到他的事，她想除妖的出发点无疑也是好的。一个花季年华的漂亮少女，行事是为了正气，又没有做过可杀之事，可以算是无辜之极。对这样的人他还真下不去手。想想如果自己看见有人杀掉一个天真小孩，然后想占据小孩的身体，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那少女反应快极，立刻举手发誓：“茅山第七十九代传人温小婉……”林风打断她道：“我不相信这些，你只要把你的家庭住址、亲人名字告诉我，今后我会派人监视着。”顿了一顿，冷笑道：“别耍花招，我先会派人跟你一段时间的。”温小婉心里发冷，咬牙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然后对付我的家人？”林风冷笑了一下，道：“老实说，我的确没必要这么麻烦，我可以先杀了你，再慢慢查出你的家人斩草除根，我不相信你的家人能难得住我……至少郑家就有关于你家的消息。”
那少女心知他没有撒谎，只以他住在栖凤山庄就能推断出他家里的能量。如果自己不按他说的做，一般的保不住亲人，现在只能寄希望他能信守诺言。垂头丧气的说了他想要的资料，一边安慰着自己：“爷爷一直告诉我要留着有用之身，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以后练好了道法再来报仇！”
林风一一记下，道：“好了，现在我先给你讲讲我的事，你给我看看我变成这样的原因……还有，关于我今后有什么避忌。”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上了这个小孩的身。我死的时候，戴着一个玉佩……”慢慢的说出他十年前的遭遇，憋在心里的话一旦打开，越说越多，到最后竟然停不下来。当然有关龙天行、雨馨和天龙门的具体情况是不能说的，一句师兄、师姐、古门派含糊带过。
即便如此，还是让温小婉听得瞠目结舌，小嘴儿张着闭不拢来。她心里早就忘记了害怕，听着他用沧桑的语调自言自语般诉说着对爱人浓浓的深情，对将自己养大、亲如生父的师父的牵挂，还有对可爱师妹的想念，温小婉看向他的目光也渐渐充满了同情。他的形象又是个这么幼小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孩，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抱住他安慰，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努力提醒自己那是一个强大的怨灵。想起他恐怖的能力又让少女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林风吐了口长气，感觉心中轻松了许多，转头问道：“怎么样？你知道我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么？”温小婉支支吾吾的道：“可能……大概……也许……和你的玉佩有关吧？”林风听到一连三个不确定的修饰辞，气得几乎吐血，敢情自己白费了半天口舌！自己的事和玉佩有关，他也明白啊！惊讶的道：“你不是道士吗？这些事是你的本行啊！”温小婉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我只学了一年的道术……能分辨出邪灵和迷灵的气息，还会一点法宝的用法……”
林风彻底无语：“你就会这么一点东西就敢来抓邪灵？”温小婉嘟着嘴，纤长的手指在地上画着圈：“人家……人家只是来做超度法事的……又没想过会碰上你这么厉害的怨灵……爷爷给我的照妖镜很厉害的……爷爷说对付两百年以下的妖怪厉鬼都没问题的……”
“不对！”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的看着林风：“你的身上有杀气，只有杀过人的恶灵身上才有这种杀气，爷爷以前收过一只这样的，我见过。”林风赞许的道：“没想到到底还是有点见识嘛！没错，我用这个身体杀过人，两个。”温小婉“啊”了一声，刚才一直沉浸在林风的故事里，几乎忘记了他的可怕，听到他说杀过人，才想起自己面对着的男孩不管怎么可怜，始终是个危险的怨灵。身子又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林风看了她一眼，道：“两个匪徒，上个星期抢中天商场的那两个。放心吧，我不会滥杀无辜的。”语气中有些萧索，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还那样执着于世俗的恩怨，值得吗？
温小婉安心了一点，看见他落寞的神色，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半天才呐呐的道：“你……你是个好人……哦不对，是个好鬼……也不对……”想不出确切的形容词让她不觉有些苦恼。林风呵呵一笑，这个女孩倒是挺可爱的，这么就相信了自己的话。对她道：“走吧，我们两个进画室谈了一个多小时，再不出去别人就该说闲话了。”温小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就我和你能让人说什么闲话？你这身体行么？”林风为之一窒，回忆前事这么久，竟几乎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被她一句话噎得不轻，看着她眼中有些得意的笑意，林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闷头握住她的手臂就跃上了大树，犹如一抹轻烟往山下的栖凤山庄飘去。这次温小婉身体活动无碍，开始时还轻轻的惊呼了一声，随后就没声音了，乖乖的让林风带着她在树梢飞驰。
到了山庄边上时，林风一把抓住温小婉背心的衣服，将她提在手里，奋力越过两米多高的栅栏。进出山庄栅栏时都是从监视器上方死角越过，即使被远处的摄像头拍到下半身的一点影子他也不怕，谁会没事把整夜的带子放慢十倍看着玩？踩着树梢无惊无险的回到院子外边，躲过院子里巡夜的保镖，跳进院子，从别墅后面的大树跃上屋顶。
手上的温小婉突然压低声音道：“喂，你教我练武好不好？”林风哼了一声，从屋顶翻进画室，拍拍手道：“晚啦，十三四岁后筋脉定型，练气效果就很差啦。”温小婉拍打了一下道袍上在山顶时粘到的树叶泥灰，娇哼一声道：“不行就不行，希罕么？姑娘学好了道术，打不过别人还打不过你么？”
林风也不管她的负气话，正色道：“你的道术是你爷爷教的吧？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明天过来一趟。当然，我的规矩你也要给他讲明白，如果泄漏出去，你们的家人……”
温小婉打了个哆嗦，嘴硬道：“你……你这是挟持！绑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林风淡淡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正人君子了？不滥杀无辜不等于不杀人，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总是要小心的……况且我是个怨灵，能做正人君子吗？”温小婉顿时语塞，只觉得这番话到处都不合情理，偏偏又不知如何驳斥。
第十一章 复杂感情
第二天，温小婉做完法事后就找了个借口留在郑家，说是看出了上个星期小区出过人命，有两个厉鬼正在渐渐成型，并且林家的少爷还在经过那片竹林时沾染上了些许鬼气。吓了郑家夫妻一大跳，温小婉趁热打铁说她的爷爷晚上会亲自过来主持超度厉鬼的法事，郑祈当然求之不得，自己家人都在这个小区里，有一点点隐患都是要及时消除的。温小婉的爷爷在整个西南可都是大名鼎鼎，他亲自来主持自然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