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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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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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数。”朝旭说到这里,眼睛斜着看地面,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耗’你耗我也耗,大家一起耗!中国干部队伍的可悲之处就在于此。不知哪位领袖人物说上一句‘能上能下’,那些根本不能上的上了,他上得冠冕堂皇,那些本不应该下的下了,还下得顺理成章。上者大可不必为他担心,天踏下来地撑着;而唯有那本不应下者,他们却是那样的随遇而安,还自得其乐。都能循规蹈矩,百分之百的服从组织安排,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难解之迷。”
江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呀!容易满足,比下岗工人强多了。”他吃了口菜,又说:“伙计,见怪不怪呀!你对‘官本位’不也是嗤之以鼻么?”
朝旭申辩道:“老领导,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就觉得国家人才的严重浪费,这绝非是简单的疏忽,而是最重要的损失啊!一些要害部门和一些高层班子任用了一批庸才,切不可等闲视之。我虽是局外人,殊知旁观者清啊!至于对‘官本位’的态度,现在持我这种看法的人不少。这既是好事,也不可乐观。任何时候,官的作用影响历史的进程啦!人民是历史前进的动力没错,但干部又是决定的因素哇!一个单位,一个国家搞不好,关键是头头,特别是一把手,有人说一把手就是第一生产力……。”
江枫不以为然地说:“甚么人才浪费哟—;—;!又不是战争年代,用错一个指挥员,牺牲一大片,大家都看得见。和平时期分什么好歹?错了就错了,就是看得见你也摸不着,是个菩萨你就磕头得啦!”
江枫对朝旭的看法虽不无同感,但心里总觉得淡淡的。心想:本人出身并不高贵,能干到正厅这一级,已经是很不错了。虽不能说光宗耀祖,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哇!如今退居二线,虽无权势,但待遇依旧,日子过得也还宽裕,还图个甚么呢?嗨!那些个污七八糟的事见得多了,谁管得了?于是,他口随心到,说了一句:“古人不是说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吗?我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嘿嘿—;—;!知足了,知足了!”边说,边心安理得的夹着菜,喝着酒。
朝旭看着他笑,摇了摇头,在给江枫敬菜的同时,说道:“嗯!老首长您这种想法,说穿了是不是有点无奈呀!”江枫那微带醉意的脸有些红了,看了看朝旭,微微一笑,没吱声,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朝旭也有些醉意,也就没有平时上下级之间的那些客套了,他接着说:“我在深圳也接触了一些退下来的官员,大多是您这种心境。不想面对而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并不麻木而又只好自我解嘲。”江枫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了。朝旭瞥了他一眼,说:“你我经历的这一幕幕,对于苟且之士可以顺其自然,而对您这样才华横溢的人,你能甘于淡泊?你的心神能‘宁静’得了吗?”
江枫那夹菜的手,微微有点抖了。他摸着酒瓶,自已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把酒杯轻轻往桌了一放。看也不看朝旭一下,反问道:“不这样,又能怎么着?你能抓起石头打天啦?你在楚云再有才,不也被逼走?楚云人出去的都是好样的,留下的就搞窝里斗。我,没有那个嗜好。”
朝旭笑着又赶忙给他斟上一杯,说:“您说的没错,我和您一样,都是窝里斗的牺牲品。 我最近发现‘窝里斗’,连电脑软件里面还有这个专用名词。可见是中国特色,我们楚云也有品牌呀!”朝旭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想再扯这个话题,可江枫并没有转过弯来。
他说:“我这还算好的呢,戈尔巴乔夫下台,连守门卫都没有资格,比我们的下岗工人还惨哩!”
朝旭连忙接过他的话,说:“这是苏联共产党的悲哀,中国共产党应该从中吸取什么样的教训啊?”
江枫放下酒杯,抽了一口烟,仰头靠在椅子上,将烟雾向空中一条线吐出,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中国比苏联好统治,苏联经过了资本主义社会这一重要的历史阶段,社会责任、民主意识比中国人要强。中国没有经过资本主义社会阶段,直接从封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服从性或者说奴性始终是人们意识的主流,各民主党派也是作为一种象征而存在,历届中央领导对待老百姓的态度还是谨慎的,因此,我认为象苏联那样历史性的变革不可能在中国出现。当然,执政党应该提高自己的执政能力,否则,任何事情都是很难预料的。现在,连一个村支书临下台前,都早已安排好了自己的后路,此风不可长啦!”
朝旭说:“社会是向前发展的,在这一个过程中各种可能都存在。我也不认为一个国家一定要到了那种被动的时期,才调整自己的路线,当主动权控制在手中时,稍微清醒一点,就不至于走回头路。”
江枫说:“现在的根本问题是体制问题,一方面从上到下都跟着喊体制存在弊端;另一方面,又熟视无睹,甚至仍然我行我素,该怎么搞,还怎么搞。不少人就是踩着这些垃圾大踏步地上去了。”
朝旭朝旭冷笑道:“当前,组织上对我们一些干部的真实情况,又了解多少?有的干部特别爱表演,只要有机会,就用那些闪光的词藻来装饰自己,信誓旦旦。台上信口开河,台下无所不用其极。我在一个刊物上看到,有这么一个领导干部,曾多次在大会上向群众表白,‘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是毛泽东的信徒’等等,然而,实践中,他则是三基本,即:基本讲假话,基本不管事,基本谋私。给国家造成上千万的损失,他还理直气壮,耀武扬威。群众反映强烈,可领导还蛮相信他,何其怪也!”
江枫插话说:“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群众反映强烈,有什么办法?当秘书出身,特殊!有领导呵护着。”
朝旭说:“平时不重视对干部的教育,出了问题整个单位象进入战备状态一样,紧张得不得了,我看这个干部迟早要翻车。”
江枫默默地点了下头,对朝旭说—;—;“你只是说了某些干部个人的表现,有些问题比你说的更严重,当前,最糟糕的是国有企业,简直成了国家的‘牛皮癣’,有的被搞得一塌糊涂,工人苦不堪言,而头头们一蹦,跳槽继续当他的官去了,有的还到主管部门当主管。凭什么?”
朝旭说:“是啊!体制弊端必然给腐败分子以可乘之机。”说到这里,朝旭也点燃一支烟抽着,接着身有体会地说:“我们国有企业的机制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生命力,机制上早就显现出了它的老态龙钟,毛病百出。如果哪一家国有企业的头头们,哪怕有民营企业当家人一半的责任感,那他这个单位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江枫说:“你说的没错,他们不仅没压力,还趁改革之机出卖企业利益,中饱私囊,导致企业崩溃。大凡被搞跨的企业,就是相当一部分干部没有责任感,甚至搞群体腐败。你前几年亲自处理的几千人集体上访不就是这样引起的?”
朝旭站起来,在客厅里边踱着步边说:“我认为,国有企业必须建立干部下岗、离任审计、向工人述职、考评和选举罢免等制度。国家不要包办、行政有效干预,不称职的当工人,不能当上官就进了保险柜,出了问题易地做官。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相当一批国企干部却无动于衷,不竞不争不管,企业搞跨了,他们没责任,看水流舟,怎么行?企业是这样,某些行政单位一把手,也学着那些私人老板的做法,把自己所领导的单位当成私家地盘,一手遮天,搞国有私营,大批国有资产流失,他的官照样当。人事部门的恐高症、领导搞圈子、近亲繁殖 及其普遍。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江枫说:“是这样,过去还讲个阶级感情,现在连同志感情都没了。过去是最讲‘认真’,现在是最怕‘认真’。管人事的怕别人汇报干部的问题,领导不敢叫真,捂着压着,直到这浓疱腐烂发臭。所以,有的干部进了牢房以后,发感慨说,组织上批评少了,个人犯错误机会就多了。”
朝旭插话:“谁认真,谁倒霉,但那些怕认真的,不少人结果更惨、、、、、、。”
这时候,凤玲从厨房收拾完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说:“也有讲认真的,湖南不是出了个蒋艳萍吗?那案子办得真叫认真,据说她的案卷达几十公斤。”
朝旭笑道:“你又要为女人打抱不平了!”
凤玲边收拾碗筷,边说:“女人不能出头,这是中国人的一大忌讳。姓蒋的有没有罪我不管,可每到一处就能扭亏为盈、养活了几千工人,较之那些什么贡献没有,而又贪得无厌的贪官们,我看哪!有罪也只有那么大。还给她安个什么‘性贿赂’的罪名。她是性贿赂,该判罪,那些玩弄她的官员,甚至是高级官员是叫什么?叫性潇洒?就该逍遥法外?简直连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如,一个美国总统因性关系被一次又一次传讯,差点弹劾。我不是为蒋艳平抱不平,她罪有应得,可那些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这个厅长,那个书记,就不该收拾一下?” 
江枫笑道:“真一语中的呀!。老朝哇!你可得小心点哪!”
三个人说着笑着,很是轻松融洽。凤玲问:“秘书长,您吃好了?”
江枫靠在沙发上,笑盈盈的边抽烟边答道:“美酒佳肴,再加上老朝的高谈阔论,你的妙语连珠,这顿饭吃得太开心了。”
凤玲笑呵呵地给江枫换了一杯新茶,说:“他是难得陪人在家里这样尽兴地聊,可劲的喝的,你看他,眼睛都喝得放光了。”
朝旭申辩道:“我是陪老领导,其实也没喝多少。”
凤玲说:“行了,别找借口了。”又对江枫笑道:“秘书长,你们聊吧!”
江枫说:“好,好!”
江枫看着凤玲进了厨房,对朝旭说:“妻贤夫祸少,子孝父母安啊!你都得到了。凤玲是个贤内助,斌斌是个好孩子哇!”
朝旭抽着烟美美地道:“还行,还行!”
江枫关切地说:“回家乡做工程是个难得的机会,要多照顾一下妻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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