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金狱- 第8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听出来了,他想跟他老婆解除婚约并不是为了跟我结婚,而是不想连累他老婆。可我还是想做他的妻子。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合法地留下来。   
金狱 第四部分(45)   
“从我跟你好的那一天,我就选择了你的生老病死。我不仅这辈子要做你的妻子,假如有来生的话,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妻子。”我说得依然是信誓旦旦。 
“别说傻话了。既然我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就不要再害你了。” 
“不许你说这种话!跟你在一块就是一种快乐。” 
“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别说了。”我又一把搂住他。这回是我泪流满面,我没去擦它,任由它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打湿了大江衬衣的后背。我要让他知道我是多么想成为他的妻子呀。 
马克事务所的其他合伙人也办离婚的案子。辛迪把一位叫Katie(凯蒂)的女律师介绍给大江。礼拜五下午,凯蒂的助理打来电话,她约大江下周一见面。她的电话刚挂掉,辛迪就打来电话。她说一个自称是我前夫的人给她打电话,索要我的地址和电话。听后,我不由得一愣。心想钟小阳怎么会来了?而且偏偏赶在这敏感的时候。 
撂下电话,我对大江说:“亭亭他爸来了。” 
“他来干吗?”大江也愣住了。 
“不知道。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联系?” 
“不会是司马派来的吧?” 
“谁知道呢?” 
“要不这样,明天你用公用电话跟他联系一下,探探他的口气,千万别让他来家里。” 
“我记住了。” 
晚上,我和大江带亭亭出去散步。9点多了,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真有一种“错把黄昏当早晨”的感觉。亭亭戴着头盔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在空旷的人行道上风驰电掣。感觉我们落后太多了,她才停下来,双脚落地,车把一歪,站在那里,扭头看我们。见我们渐渐地靠近了,她又飞快地上车往前骑,就这样骑骑停停等等。我跟大江手牵手,边走边聊。 
“……你说司马走了吗?”我问大江。 
“我已经进入司法程序了。他在这里傻等,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他们还会来找我吗?” 
“你耍了人家三次。不说别的,就冲这一点,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大不了就回去呗。” 
“要我说,不管难民聆讯的结果如何,你都要留下来。” 
“你要真被遣返了,我就跟你一块回去。死,咱俩也要死在一块。” 
“别说傻话了。” 
“我可真就这么想的。” 
“有你这句话,我死……” 
我打断他,说:“不许你说那个字。” 
过了会儿,他说:“在里面时,我写了首打油诗,你想不想听?” 
“你快说。”我把他的手牵得更紧了。 
“题目就是《牵手》。和谁牵手跟谁走,一生可别有遗漏。会走了牵妈妈手;上学了牵同学手;工作了牵妻子手;有儿了牵孩子手;有钱了牵情人手;人老了牵老伴手;临死了牵上帝手。” 
“有点意思。寥寥几句道出了人的一生。是说你自己吧?” 
“像吗?” 
“我看像。只是……” 
见迎面走过来一对中年男女,我没再说下去。他们的长相很像我们的同胞。我俩忙松开手。我闪到大江身后,腾出道来,好让他们通过。那男的一个劲地盯着大江看。跟我擦肩而过时,他又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毫不吝啬地回敬了他一眼。走过去后,他突然转身大声喊道:“这不是那个卡尔加里的‘赖昌星’吗?” 
我不由得一愣。见大江要回头,我小声对他说:“别理他,快走。” 
只听见那女的说:“你整错人了吧,别整事了。”她满嘴的茬子味。 
我们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看见亭亭了,我冲她喊道:“亭亭,咱们回家了。”我再回头看,那两人已走远了。 
“我怎么成赖昌星了呢?”大江问道。 
“有份中文报纸报道过你,用的大标题就是《卡城也有赖昌星》。我一直没敢跟你说。”   
金狱 第四部分(46)   
“难怪呢!以后少出来。” 
“都怪辛迪他们。这下可好,我们全成新闻人物了。” 
礼拜一,我又回到了SAIT的课堂。放学后,一进家门,我就问大江:“谈得怎么样?”他知道我问的是他跟律师凯蒂见面的情况。 
“嗨,凯蒂临时有急事,没见到。” 
“白去了?” 
“跟她助理谈了谈。” 
“能办吗?” 
“她助理的意思,要等我住满一年才能向法庭递状子,而且要弄清我老婆在中国有没有向法院提申请。” 
“为什么?” 
“假如她向中国法院提离婚了,这边就不能再提了。” 
“你老婆她会提吗?”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要离婚,怎么会在国内提呢?” 
“那就剩下一个一年的问题。” 
“要能累计的话,也够了。” 
“能累计吗?” 
“她助理吃不准,要问凯蒂。” 
“看来有戏呀。我也要尽快跟那王八蛋作个了结,不行就上法庭。” 
“你不比我,还得协议离婚,别因小失大,弄巧成拙。”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 
“我去会会这个混蛋。” 
“你可要小心。” 
五十六 
没过几天,大江他儿子发来伊妹儿,说他妈同意离婚。大江随即委托凯蒂向法院提出申请。刚办完手续,他就挥师北上,去爱民顿了。他自知任务艰巨,更明白假结婚真离婚,一旦闹上法庭,后果是什么。临走前,他说了句豪言壮语给自己鼓劲:“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钟小阳来卡尔加里纯属巧合,幸亏没闹出什么误会。卡尔加里的一所大学邀请他来做访问学者。他来了都快九个月了。从中文报纸上看到我的照片,他才知道原来大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系里的一位教授辗转打听到马克的电话。这才有了他跟辛迪之间的那次通话。他是亭亭的生父,四年多没见到孩子,我无权不让他们父女相见。尽管亭亭不太想见他,可我还是领她去了钟小阳的宿舍。 
大江从爱民顿回来后告诉我,徐大卫吃准我们不敢上庭,开出五万块钱的离婚价码。我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心想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给他半个子,更何况大江的最后一笔钱,谢大多还没汇到,我手上都快要捉襟见肘了。想不到一个从越南逃出来的人,如今都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真是流落异乡遭人欺。大江气归气,可火气明显没以前大了。也许跟他生理上的变化有关系。 
辛迪打来电话,她要大江提供一些在国内受迫害的材料。明明是无中生有,还要白纸黑字,这不是难为人吗?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一筹莫展,成天眉头紧锁。过去从未见他这么发愁过。也许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即将来临的难民聆讯。 
应付聆讯,难。我要离成婚也不容易。趁他还是自由身,大江想把套在我身上的婚姻枷锁彻底砸掉。带上家里最后的八千块钱,他再次去爱民顿找徐大卫。探得大江身份后,徐大卫利令智昏,无耻至极,竟提高了价码,由五万涨到十万,气得大江差点在他面馆里犯了病。我要是在场的话,恨不得一枪把徐大卫崩了。 
11月21日,大江接到法院的离婚判决书。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我知道此时一切安慰之词都显得多余,只能让他一个人大哭一场。 
第二天是礼拜六,大江让我陪他去买车。我问他:“咱不是有车吗,干吗还买车?” 
“天太冷了,你坐公车去学校,还要倒车,太遭罪。” 
“没事,多穿点呗。再说,哪来那么多的钱呀?” 
“就2000块钱,我已经在网上相中了。” 
“那车能开吗?” 
“怎么不能开?物超所值。一个留学生卖的,人家要回国,不然还不卖呢!再说,我不就接送孩子吗?” 
看来他已跟卖主联系好了,我就没再坚持己见。心想他已经够难的了,还心疼我。这辈子跟着这样的人,就算吃再大的苦,我也认了。   
金狱 第四部分(47)   
马克约大江谈过两次。大江根本就拿不出他要的那些证据。马克双手一摊,对大江说,那他就无能为力了。其实,马克对中国的情况知之甚少,他脑子仅有的一点印象还是从海外那些唱衰中国的人那里得来的。大江发现他非常固执。他俩之间的沟通都越发困难了,就别提十天后的难民聆讯了。 
11月26日,大江第三次去爱民顿。临走前,他对我说:“我再找他最后一次,成不成就这一两天的事了。Mark说了,就算我跟你结婚了,只要难民申请被驳回,照样得被遣返回去。” 
“这么说,作用不大?” 
“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那你何苦还去找他呢?” 
“要是办成了,即使我用不上,你解脱了也好呀,再不办就没时间了。” 
“只是为我,你就别去了。” 
“你无忧了,我才安心。再说,我也有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什么下策?” 
“过一两天,你就知道了。” 
我急于去上课,也就没再追问。他主动凑过来,吻了吻我后,才放我走。路上,我还纳闷呢,他今天怎么了?平时别说吻别了,就连面也照不上,喊一嗓子“慢点开”就不错了。 
当天晚上,大江没能回来,也没打电话回来。我心想,他可能有事耽搁了,就没打他手机,免得让他觉得我在催他。夜里,躺在床上,我不免又担心起他来。担心他车子路上抛锚,天冷雪厚路难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真要懊悔一辈子,不该让他开那辆2000块钱买来的老爷车去。其实,对他能否说服徐大卫,我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盼他能早点平安归来。 
第二天一醒来,我就拨打他手机,可他手机关机。我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送亭亭去学校的路上,我跟孩子说起这事。亭亭说:“爸爸走之前忘带手机了。”听后,我才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地问她。 
“他接我回家后才走的,说手机没电了,就没带。” 
我心想,他要有事,会来电话的。要没电话,就是平安无事。送完孩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