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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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飘飘-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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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创实业匹马单访巨托乡        夜留宿惊见表舅扒灰
二十九章书里说到,送走了陆同,孙一夫便跟蒋艳回了学校,把她送到宿舍,两下无话。次日,他便再次找了唐归西,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跟自己去合作办厂。唐归西说我答应了的事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孙一夫就下了决心,便买了几斤糕点和一条长沙香烟,搭乘一辆去平塘的汽车,中途下来,到了省城南郊的一个叫巨托镇的地方,走了一截路,进入了一条七拐八弯的小巷道。这里住着他的一位姨妈。听说这位姨妈不是正宗的姨妈,跟他家隔得很远,他也说不清这位远房姨妈跟他家到底什么关系,母亲倒是细说过,当时他根本没往心里去。那还是3、4年前的事了,不知什么事这位姨妈突然去了他家,送了很多土特产,求他父母办事。姨妈还带了一个表弟,住了好几天,把他家搞得乌烟瘴气,弄得他烦透了,后来那表弟还算懂事,请他去乡下钓鱼,这下搔着了他的痒处,就来了巨托镇,钓了一天的鱼,还在表弟家吃了一顿便饭。后来他再没来过,但姨妈偶尔还是会上他家看他母亲,有时说起巨托乡巨托镇有台港商人去投资的情况,他当时很在意,这会便是来打听详细情况的。
姨妈的家很乱,虽然是小镇人家,却很像贫穷农民的农房,没有家具,没有电视,屋子里光线昏暗,到处飘着一股猪屎的味道,好像屋后有猪圈。孙一夫很不喜欢这里,但为了办大事,自然是不会在乎的。屋里没有人,只有一个小孩坐在一张圈椅里啃一个又脏又黑的塑料玩具。玩具是一个小人,小人像个菩萨,满脸堆笑,被那小孩啃得浑身上下都是涎水。孙一夫叫道:“姨妈。”一连叫了几声,没有一点反应。那小孩呆傻地看着他,他也呆傻地看着小孩。小孩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他想上前哄哄小孩,可小孩脏得让他恶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任小孩哭下去,如果招来了人,他又担心到时说不清楚,让人以为是自己吓唬了小孩。不觉进退两难,正东张西望,这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喂,你是干什么的?”
他回头一看,是个少年。他尴尬地冲少年笑了笑,说:“我来找姨妈?”
少年用大人的口吻问他:“谁是你姨妈?”
他不觉愣住了,顿时觉得自己不仅在小孩面前是个弱智,就是在这个少年面前也是个弱智。姨妈叫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说不出姨妈是谁。少年盯着他的目光依然十分严厉,似乎想赶他走,只是大概他觉得面对一个大人也许应该谨慎一点,便没有说出来。少年把小孩哄了几下,小孩就不哭了。孙一夫便更加确信自己在少年和小孩面前是弱智了。他现在只盼来个大人。那少年见他不走,就往他手上瞥了一眼,看到了糕点,这似乎改变了他对他的看法,便穿过客厅,转到屋后去了。不一会,少年找来了一个老婆婆,很不礼貌地指着孙一夫说:“喏,就是他。”
孙一夫心想谢天谢地,虽然这老婆婆看样子老眼昏花,神智不很健全,但上次他来时见过她,知道自己该叫她高太太。他也不知道什么人应该叫高太太,但别人这么要他叫,那就叫吧。可他叫了高太太后高太太居然毫无反应,木然地打量着他,居然还问:“你什么事?”
孙一夫便暗暗叫苦,老婆婆显然丧失了记忆。不过他还是勉强地向她自我介绍:“我,您的孙子,好像。。。。好像是曾孙,来看您了。您老可好?”
老婆婆将他瞧了半天,终于流露了一点枯干的笑意:“哦哦,你是贵儿吧?”
孙一夫哭笑不得,不过还算好,这表明她不把自己当陌生人,多少能减少一些那个少年的敌意。老婆婆叫他坐,跟他说话。交谈起来后孙一夫就更感到别扭了,因为老太太好像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完全答非所问,她只会叽哩咕噜地说自己的事。幸好没过多久他的姨妈就回来了。老婆婆还想跟他说,姨妈便很不耐烦地把她赶走了,对孙一夫歉意地笑笑说:“乡下的老糊涂,什么都不懂。”姨妈叫那个少年给客人泡茶,说:“这是我孙子。”又要那小子叫孙一夫舅舅。那少年喉咙里很不情愿地发出几个含糊的声音。孙一夫笑道:“您孙子都这么大了。我妈好像只比您小一两岁吧,可她现在连孙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呢,经常在我和我哥面前唠叨这事。还是您有福气。”
姨妈说:“我们乡下结婚早,男的20女的18一般就结婚了,我们这里40岁当爷爷的人就有好些个,不像你们城里,晚婚晚育,有时候30岁了都还不讨老婆不嫁人。其实也怪不得,你们的生活过得好,可乡下日子艰难,所以要早婚早嫁,互相有个照应,容易过一些。”
“以前城乡差别可能很大,现在其实也不一定,您看你们这里不是就有台商来投资办厂了吗!”
“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就算进厂里去干活,工资都很低。那些台商跟我们这里的干部一样专会剥削我们乡下人,有时候让人一天干十几个小时,连加班费也不发,发了也发得很少。”
“你们家有人在厂里做事吗?”
“没有。想去的人多,可要的人很少,那台商要巴结乡镇干部,用的都是干部们介绍去的人,我们跟那些干部平常没什么关系,谁会叫我们去。”
“想不想去呢?”
“那当然想啦,虽然工资不高,只是说没有我们希望的那样高,跟一般工作比,还是很可以的。唉,没办法,没路子,以前以为只有共产党才喜欢搞关系,没想到那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其实也是搞关系的。”
孙一夫笑了笑,他想姨妈这几句话大概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按她的水平,绝对说不出来。便安慰姨妈说:“您别着急,过些日子等我办个厂子,您家里如果有劳动力,我请他去厂里干活。”
姨妈惊讶地看着他说:“什么,你办厂子?”
“我这次就是专门为这事来的,我想办个制造汽车防盗器的厂子。完全自己干的话,买地皮砌厂房,开销太大,弄不起来,我就想找家不景气的厂子合伙,厂房地皮是现成的,旧机器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卖了,这样需要的投资不大,我能承受得起。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些快要倒闭了的或者半停产的厂子?”
“有有,好几家呢,像东头的水泥厂,西头的塑料加工厂,南头的面粉厂,还有北头的拖拉机厂,还有。。。。我也说不上来了。”
“这些厂子效益怎么样?”
“听说都不怎么好,但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是的。”
“那我叫孙子领你去吧。虎子。”
那个在外面玩耍的少年便答应了一声,闯了进来。奶奶便对虎子交代了一下,这般这般。虎子先是有点不高兴,孙一夫便马上打开带来的糕点给他吃。这一招果然见效,虎子露出笑脸,对他再没有了敌意,欢欢喜喜地领着他走了。一路上虎子问东问西,主动向孙一夫说了一些镇子上的事情。
看了姨妈说的那几家厂子,孙一夫发现拖拉机厂好像是要倒闭的样子,厂里冷冷清清,大部分机器闲置着,只有几个工人在懒洋洋地干活。他想向那几个工人了解一些情况,可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木讷,不是答非所问就是语焉不祥,孙一夫很快便对他们失去了兴趣,正想回去时忽然后面有人跟他说话:“你是哪的,想干什么?”
孙一夫回头一看,这人大约30左右,一副无知的蛮相,目光咄咄逼人,披着外套,叼着烟,显然是这里的头头。果然,有个工人告诉他:“这是我们张厂长。”
孙一夫就对张厂长笑了笑。张厂长却没有笑,还是很警惕地看着他,似乎生怕他是打厂子的歪主意似的。孙一夫见这家伙这么没礼貌,恨不得马上离开,可也不知是被这家伙的气势镇住了,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多谈几句,免得放走了一个机会。他问张厂长:“你们这厂子怎么没几个人干活?”
“你想来干?”张厂长喷着烟雾说。
孙一夫只觉哭笑不得。不过又想,怪不得人家这么讨厌,自己的行为也确实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他知道了张厂长的德性,反而变得坦然了,跟这无知的家伙计较什么。他也开始用不太客气的口吻说:“我看你这厂子很不景气,好像快要倒闭了,你身为一厂之长,就不想改变一下现状?”
粗俗无知的人往往是这样,吃硬不吃软,孙一夫这样说话,张厂长的气势便自然下去了几分。他把孙一夫仔细看了看,降低了姿态说:“改变?怎么改变?口一张气一喷就改变啦?得要钱,没钱改变个屁!”
“你这厂子生产的拖拉机有人买吗?”
“以前有,不过现在。。。。你看,有人买不会是这样。”
“那为什么不转产干点别的?”
“口一张气一喷。”
“你先得想到,然后才能做到,想都不敢想,那当然做个鸟!”
“听你这意思,你是个聪明人罗,那你给想个办法。”
孙一夫不想再让那几个工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就把张厂长叫到了远处一堆红砖处,码了几块砖头坐下,就跟张厂长细谈起来。张厂长虽然粗俗,毕竟是一厂之主,有些识见,敏锐地感到改变厂子命运的机会到来了,现在他开始变得很客气,满脸堆笑。说了一会话,明白了孙一夫的意思,张厂长就完全放下了刚才的架子,而且好像还有些恭敬了,敬上了香烟,咧着嘴只知道笑,眼睛笑得连缝都快没了。他对孙一夫说:“您如果说话算话,那您真是我们拖拉机厂救苦救难的菩萨爷。”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孙一夫。孙一夫感到很可笑,这么一个粗俗的家伙居然也敢用名片。看了看,张厂长叫张先勇,人虽俗,名字却有些新意,不甚般配,显得特别好玩。张先勇说:“我这厂子是镇上的,要转产或者干别的得镇长同意,我带你拜访拜访他怎么样?”孙一夫正有此意,就叫虎子回去,自己跟着张走了。
整个镇子灰蒙蒙的,了无生趣,独有镇长吴良才的家是别样景象。这是一片从湘江河道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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