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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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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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问杭其酒量是不是很好?他不会亲自跟我喝的,他会用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理由教唆那帮陪酒的下级跟我喝,虽然表面上全是恭维话,然而真相却只有一个——酒桌上级别最高的那个是永远不会“被喝酒”的——只要你的头上还有人,你就会无休止的“被喝酒”“被受贿”“被贪污”一直到“被自杀”。
  
  实际上,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快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就在我酝酿到差不多的时候,杭其却一手握瓶梦之蓝,一手夹两只高脚杯相当高调的亲自出了包厢门。
  
  他向我露出了领导特有的招牌式的微笑,似乎是故意透露出的亲民气氛完全掩饰不了浓郁的官僚做派:“林检,现在请想你吃饭基本上是请不动了啊。”
  
  “哪里的话。”我客气地迎上两步,挤出一脸歉意:“不知道书记在里面,罚酒罚酒。”
  
  温淮远也站了起来,主动接过杭其手里的酒瓶和高脚杯,摆在桌上,动作很熟练,且发自内心。
  
  实话说,我很不受用。
  
  秦曙光则显得十分反常,他依然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间或用一种玩味地表情看我两眼,似乎根本不买市委书记的账。
  
  从情形上看,秦律师打算置身事外,但是老道如杭其这样的官场老手怎么可能会给对方这种机会呢,只见他主动斟了半杯酒挪到秦曙光面前,用一种极为熟稔的口气说道:“曙光,最近忙什么呢?”
  
  秦曙光斜他一眼,只持续了大概0。5秒左右,口气冷淡:“忙着反腐倡廉。”
  
  杭其面不改色,笑着接道:“那不是林检该忙的事嘛!”
  
  为什么我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那么简单?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得靠社会监督。”我看了一眼秦曙光,客套了一句。
  
  他的目光一直投射在面前的酒杯上,没有移开过半分。
  
  “对对,我代表市委常委敬社会监督一杯。”杭其觉得自己说了句俏皮话,而对方并不领情,他手里的酒杯悬在对方面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显得愈发尴尬。
  
  我觉得这么着不是个办法,不管秦大律师你有多么看不惯这位曾经是校友的市委书记,只要我人还在这个地方,就难保他不迁怒于我,回头下不来台的不会是别人,也只有我。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添了句:“秦律师不能喝白的,要不我替他代了吧?”
  
  秦曙光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空酒杯在桌面上晃了几圈才勉强稳住。
  
  我在现场所体会到的磁场着实很奇怪。
  
  杭其脸上满意的表情似乎在传达一种不满意的内涵,他转向我说:“再替淮远敬一下领导。”
  
  这话听着更别扭,怎么就轮到你替淮远来敬我了?
  
  然后一秒钟之后,我的脑子就冻结了,因为我突然想到那个梦的最后,杭其弄死了淮远。当时他还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以为退赃就能保住自己清白之身?下一步要做什么?想弄翻中建立个大功?
  
  梦里头我的的确确还没退赃,但就在今天上午,老子刚退完最后一笔数额在一万以上的赃款,难不成他连银行系统都给监控了?
  
  假如果真一切在他的视线之下,那今晚他与淮远的会面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中建预备弄死我,让淮远顶上来,二是他知道了我同淮远的关系,预备拿后者来警告我。
  
  不管是那一种,似乎都可以称之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因为在我的计划里,这样的变故虽必会发生,但绝不至于提早这么多。
  “应该我敬书记才对。”我迅速拿过酒瓶斟上两杯,以表殷勤。面子如浮云,这种场合下还是先稳住事态,争取时间为上。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方才接过酒杯嘬了一小口,完了指示性地说道:“我先进去了,小温你就在外面陪陪林检吧。”
  
  温淮远应了声,我则象征性地将他往包厢那送了两步。
  
  在将要到包厢而未到的时候,他突然勾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让我再看到你跟秦曙光在一起。”
  
  麻痹,这听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句赤|裸|裸的警告?
  
  我的第一反应是老子跟谁在一起跟你他妈的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嘴上却立刻答得毕恭毕敬:“以后不会了。”
  
  我承认这样很怂,但是人生难得几回怂,只缘身在此山中,面子上的事情,老子早已视作那天边一片浮云,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呢。
  
  杭其似乎不太满意,又加了一句:“别跟我玩花样。”
  
  我说:“那不能,那不能,我这一颗真心就差没掏出来了,您得相信老党员的思想觉悟不是。”
  
  “你那房子两个人住会不会嫌小?”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岔开话题。
  
  我连忙回道:“一套广播体操做下来基本上没什么压力。”
  
  他嗤了一声,这才放开了我。最后的最后还是在我肩上拍了拍,意味深远。
  
  我目送他进了包厢,两条腿却像灌了铅,站在原地再也挪不动了。
  
  很明显他在警告我,警告的内容是要我别轻举妄动,警告的筹码是他知道了我跟淮远的关系,但这关系本身不可能成为筹码,那么很明显,淮远才是筹码。
  
  此刻我急需知道的一点是他拿淮远当筹码不错,但他要如何来用这个筹码,另外我退赃的事情他又究竟是否知情。
  
  这两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难解决,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淮远同我是否能够彻底的真正的坦诚相待,中间不留任何罅隙。
  
  我转头看向一边的淮远,感觉自己的眉梢上似乎悄悄地攀了一抹焦虑之色。
  
  对于一个习惯撒谎的人来说,谎言就好比膝跳反射,总是不由自主就能蹦出来,即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正当时,温淮远朝我招了招手:“领导,站那干吗呢?”
  
  我看着他对面空出来的位置不解道:“姓秦的人呢?”
  
  他指了指那只空掉的酒杯:“秦律师不喝酒的事儿,好像不光律师界,整个司法界都家喻户晓啊。”
  
  草,我竟然忘了这一茬,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难道说,刚才秦曙光是不想让我代酒才主动喝了那半杯,这会儿正在洗手间吐着呢?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被感动了。
  
  这说明还是余情未了啊。有一种自豪的情感油然而生,接着我看了一眼淮远,方才明白这样想太他妈不道德了。
  
  于是我建议道:“你去看一眼吧,别出什么事。”
  
  谁知他却真诚地看着我说:“你去吧,没事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老子决定聪明一回,这种破坏革命内部团结的事一定要把紧原则不松口。
  
  “行。”他大概是满足了,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然而不到半分钟他便又折了回来:“我们走吧。”
  
  “啊?”我说。
  
  “不用等他了。”他似乎不愿多说,掏出钱包就去吧台结账,我跟在后面拿着他的外套,感觉主次有点颠倒?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四章




第三十八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挺风和日丽的,我在脑子里把整个自然界——譬如天空大地山川河流之类的——都给问候了一遍,然后翘班了。
  
  翘班不是件好事,建议大家不要模仿,当然你要是当官了,那得另说,总之这种不在一个思想层面上的问题,很难解释得清。
  
  为什么翘班?当然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早淮远拖着他疲惫地身躯起了个早赶去县里准备祸害基层人民,于是我很难得地睡到九点,期间给人教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今天有个暗访得亲自去盯一盯,院里的事情无论大小巨细一律直接找温检,之后便继续韬光养晦。
  
  一直躺到合上眼皮都觉得累,这才望着天花板继续发些白日梦。
  
  昨晚我本打算是同淮远他好好谈谈,争取彻底消除芥蒂,以期达成世界大同之目标,然而他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根本不搭理我,这让我很被动,因为我深知这种环境下如果彻底深入地谈正经事,是绝对不会达到正经的目的的。
  
  于是我狭隘地认为,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展示出强大的男性魅力,通过最原始的途径解决问题。
  
  好吧,你们说我这啥也好,那啥也罢,总之事实摆在眼前,今早起床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是很满意的,外面桌上已经摆凉了的早饭就很能说明问题。
  
  我挣扎着爬起来,然后被自己扔在地毯上的外套给绊了一道,弯下腰捡起来抖一抖正准备挂进衣橱时,一张纸片努力克服着重力晃晃悠悠地飘在我脚下。
  
  “保持沉默。”
  
  上面写着这么几个正楷字,根据我高超的鉴定水平判断,这是用钢笔写的,还他妈是黑色的。
  
  得出这么个惊人的结论之后我便揉了揉惺忪睡眼,冲澡去了。
  
  我才不会蠢到去想这是哪个傻逼塞在我口袋里的呢。
  
  因为今天是淮远的生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比如去弄瓶红酒煎两块牛排再买两张电影票?作为一个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的人,我觉得此举将我血液中深埋的无私奉献的优秀基因展现无遗,非常的感人。
  
  中午我自己下了碗面,吃完就出门了。
  
  工作日街上很闲,空气干冷,秋天已深,我的文艺情结发作,蹲在路边跟野猫谈了谈国体现状,同蚂蚁聊了聊政协会议,最后向一条金毛汇报了本季度检察院系统的工作总结,然后才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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