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第二世-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午夜十二点,宿舍外想起敲门声。
  
  楚东抱着枕头哆哆嗦嗦去开门,一见杨浅的死人脸,泫然欲泣地扑上去:“杨浅你真的回来了!!!”
  
  理所当然扑空,杨浅踏着这厮进门,面色不善。
  
  我他妈缺了哪根要命的筋居然就赶回来了?!
  
  杨浅十分之不解。
  
  热辣且混乱的暑假过去,第二学期扯开了他的遮羞布。
  
  杨浅在出站后面对拼命挥着手臂惹来关注无数的楚大妈视而不见,径自拦车回学校。
  
  楚东何许人也,一个箭步冲上来,扳开车门大喇喇一坐,喜不自禁:“你回来啦?”
  
  废话。
  
  酸菜味仍旧无处不在,杨浅摇下车窗,对的车司机道:“去X大。”
  
  楚东兴高采烈干回老本行,开始盘查楚东暑假干了什么、见过几个人、吃了几顿饭、打了几次手枪,事无巨细,杨浅从反光镜里看见司机惊为天人的表情,心有戚戚焉。
  
  所谓大学,不过是在进入社会前,把纯良的高中生们历练成根根老油条,这样进入社会便能处变不惊,不至于动不动就愤青。
  
  因此诸如助学金评定,入党推优,送礼提分,种种事务将大学装点得多姿多彩,再加上个楚大娘锦上添花,杨浅日日沐浴在春风里,行走在阳光下,过得惬意无比,若是某天快活得有频死感了,就翘课去市里博物馆换换空气。
  
  只有看见有机钢化玻璃罩子里那些沉积了岁月的物件事,杨浅才有一种我他妈原来是个人的感觉。
  
  而不是处处跟着□走的动物。
  
  民法课上那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人在引出这门课时,说人的本质是动物,因此人的本真也可以叫做□,它是以自身利益最大化为根本目的,如果不加以控制,社会将走向崩塌。而法律就是链条,民法则是规范社会关系中私人间权利务关系的法律,它移自日本……
  
  在那门满堂课充斥着那个男人(姓什么来着?张?陈?又好像是沈。算了,管他呢。)对法律的意淫和歪曲的课上,杨浅也就觉得这句话还有点道理,并且他也只听过这么一堂课,便明智地决定以后只要是那个男人的课,一律翘掉。
  
  杨浅从博物馆慢慢走过,从远古、夏商、春秋战国、先秦、两汉一直走到明清馆,只有那些古董身上厚重的历史才压得下现代人心头的浮躁。
  
  楚大妈多次强烈要求陪同参观,杨浅严词拒绝——“你进去就出不来了,过两天城市日报上就会刊登大标题《蓝田猿人活体标本巡回展》。”
  
  楚大妈表示不能理解,杨浅懒得费口舌。三年一代沟,大一和研一,楚东和杨浅,合着就是一东非大裂谷。
  
  世界上只有艺术和体育无国界,楚东棱角分明刚硬不屈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造就了一副健硕的体魄,使他对艺术的造诣多年来止步于学龄前水平,但在足球场上却总是能力压群雄,技惊四座。
  
  他不仅脚法细腻,跑位和抢点意识更是一流,每每到了足球场上,大汗淋漓的一场球下来,杨浅才惊觉此人与自己竟是一个世界的物种,有时候看着他精巧的盘带,略带调皮的脚后跟传球或是极具挑衅意味的人球分过,都不得不深感造物主之幽默风趣。
  
  球场上的楚东有很多坚持,坚持球衣上印10号,坚持踢九号半的位置,坚持以个人技术取胜而不是长传冲吊,甚至曾经一度坚持留着辫子,像他崇拜过的那个神一般却又毁誉参半的忧郁王子,罗伯特·巴乔。
  
  杨浅的位置是守门员,多少有些被动,而楚东则顶在前面,如同永动机般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攻破对方城门。
  
  一次次地抬脚,铲射,吊射,大力抽射,面对因为自己的汹涌攻势而日益强大的对方后防线,注定进少失多。
  
  在射失皮球时,他总会默默地双手叉腰站在对方球门面前,留给杨浅一个黯然神伤的背影,那时候杨浅便会蓦然滋生出一种错觉,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这个男人和巴乔,还真有几分相像。
  
  一晃大一就这么化成一滩清水,默默流逝了,在你还没来得及回味的时候。
  
  却也只能朝前看。
  
  大二也平淡无奇,牛皮糖如影随形,只要杨浅出去找人纾解,楚大妈就跟养了青春期小娃的苦命娘一样,恨不得给杨浅请一个加强连的保镖,再在他身上安个针孔摄像机。
  
  以至于日积月累,杨浅养成晚上出门把手机调静音的习惯,即便如此,还能在轰鸣的酒吧音乐中产生幻听,总觉得裤兜里的手机整晚整晚帕金森。
  
  那日杨浅嘴欠,不小心吐露第二日是他老人家大寿这一喜讯,随即被敲诈一顿好酒——这就是□裸的兄弟情。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当你裸奔的时候还是需要这些爪子来帮你遮住关键部位的。
  
  饭局定在学校小吃街上某家炸串既便宜又好吃,老板娘还特别风骚(杨浅私下里觉得那婆娘胸前那两部分就像挂了两只麻袋,尤其夏天特别具有攻击力,就像AMOS的自行迫击炮)的小店里。
  
  莘莘学子如狼似虎,四个人六大盘菜,全是肉,见不到丁点青头菜,要了两箱哈啤,每人垫吧两口菜,先吹了一瓶。
  
  杨浅名字一看便知,是个量浅不扛灌的,一瓶下去头立马就沉了,痿在一旁老实吃菜,索性自己寝室,吃肉为主,抄起筷子吃得溜干净,杨浅一看,有添盘子的架势,忍着恶心叫来丰腴的老板娘,每人上了十串羊肉,十串牛肉,五串鸡心,五串蹄筋。
  
  老板娘拧着一身圆滚滚的肉袅袅而去,寝室那俩瞅得目不转睛,啧啧道:“靠,这才够味!”
  
  杨浅一低头险些吐出来。
  
  楚东却神神叨叨,在包里一顿翻腾。
  
  “找啥呢?套子?”一兄弟撕扯着肉串问楚东。
  
  楚东手一抖,又从包里抽出来,消停了。
  
  一顿饭吃到9点多,四个人划拉着S线回道寝室。
  
  杨浅在洗漱间洗脸的当口,楚东摸进来,杨浅洗到脸上泡沫,一甩头,一堵庞然大物遮住洗漱间顶灯大半光,杨浅悚然:“干嘛?”
  
  楚东嘿嘿干笑两声,从背后拿出个东西:“那啥,生日快乐。”
  
  杨浅倒有点意外,下意识地接过来,差点把它砸回去:“这是什么?!”
  
  楚东间歇性口吃又发作:“那,那啥,你一个人总,总往外面跑,我寻思着,这样你不是那啥,安全点。”
  
  杨浅大怒:“那你不如送我套子!”
  
  楚东委屈:“那个太便宜了,送不出手。”
  
  杨浅低头看那只防身电棒包装盒,想到外出419时这玩意被运用的无数可能,估计花样百出间,唯独没有防身这一项。
  
  杨浅实在想不通,楚东作为一个法律系保研生,为何对社会的黑暗面认识如此不透彻,根正苗红,真可谓素质教育的成功范例。
  
  时间如钞票,扛不住一个花。转眼大三也临近期末。
  
  杨浅正在宿舍收拾行李,楚大妈又期期艾艾蹭过来,施瓦辛格的体格愣让他跳出狐步舞:“杨浅,那啥,你实习点找了没?”
  
  杨浅此时早已被磨平脾气,开口就是:“大哥,一条龙服务也不用这么周全吧?老子好歹也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啊!”
  
  楚东低声下气:“那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这有个不错的律师事务所,真的很不错啊兄弟!秦曙光你听过吧?他跟人合开的,合伙人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你也上过他的课。我估摸着你能愿意去,实习条件也不错,要不你看看……”
  
  “秦曙光?”
  
  楚大妈猛点头。
  
  杨浅思考一秒钟,果断地给楚东这个天大的面子。
  
  楚东脸上开出朵狗腿的花。
  
  杨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也在那里实习吧?”
  
  楚东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当然在啊!”
  
  杨浅抬头认认真真看他一眼:“楚大妈,你不去幼儿园带孩子,真是教育界的一大损失。”
  
  楚东兀自沉浸在喜悦中,此刻估计放《我的太阳》他都充耳不闻。
  
  楚大妈晃出去后,杨浅看着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拉开抽屉看有没有落下的,正好瞥见犄角旮旯里那只电棒。
  
  连包装都没打开,没早八百年被丢出去实在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拿出来掂了掂,还挺沉。
  
  大三下学期末,学生都忙活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家里搬,杨浅看一眼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和撇得满地的杂物,自嘲一声,把东西丢在床脚。
  
  等收拾完了,杨浅抽出门后笤帚,把一地废物大概扫了扫,正拎了垃圾袋往外走,碰上楚东提着午饭回来:“都收拾完了?”
  
  “嗯。”
  
  “你东西还真不多,我见老二老三都成箱成箱的扔。”
  
  “我这人恋旧,有年份的东西都舍不得撇。”
  
  “恋旧的人重感情,嗯,好事。”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先回去了,等你一起吃饭啊!”楚东扬了扬手里的饭,转身进门。
  
  杨浅应着,抬手把垃圾袋扔进大垃圾桶。
  
  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那感觉就像和情人最后一次ML,明明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来对待了,结果却短得像早泄一样,还没回过味,就莫名其妙的过去了。
  
  后来,楚东回忆起自己的研究生生活也是这么一种要死不活的体会,那时候的杨浅,或者说披着杨浅那张皮相的那位仁兄,反正管他妈的是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