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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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树-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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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陈迪叫了出来,仿佛酝酿了许久,异常的柔软,是异样的呼唤,带着哀怨和凄楚,带着滚滚而来无从隔断的爱,顿时把陈敏德整得眼泪汪汪的。
“迪迪”
。。。。。。
“爸爸对不起你。”
“不,没什么,我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很多,真的,爸爸你该高兴,惟独妈妈,她不可以死,爸你明白吗?”
“知道”
“你快去找侯叔叔,要不晚了。”
“我找过了,他答应帮忙,你放心吧。”
一丝悄无声息的笑容从陈迪的嘴角漾起,那么单薄那么短暂。
姗姗开始一口一口给陈迪喂饭,今天她带来了炖鸡块,米饭和粥,陈迪吃了很多。陈敏德心情平静了不少,临走的时候,塞给主任医生八千,说务必治好,才缓缓离开。
陈敏德回到公司后烦心事更多,陈彤一走后,他发现好多事都必须自己亲自操刀。这让本来就焦头烂额的他七窍生烟,烦躁得坐立不安。他吩咐周雪峰务必把陈彤找回来,并答应说她一旦回来,立马发双份工资。
结果周雪峰带领一班人马满城狂翻,什么宾馆酒楼,酒吧浴室,舞厅妓院,咨询小姐无数,询问朋友全部,结果连个影都没找到。三天以后,筋疲力尽的周雪峰回来向陈敏德禀报说,她是真的没了,彻底没了,连个毛都找不到。陈敏德说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先别找了。
雪儿在旺角的黑暗店铺里憋了一个月,联系不上欧阳,又出不去,彻底失去人身自由,她想这么耗下去会疯掉的。在这期间,她还要每时每刻和阿三斗智斗勇,有时光看看阿三那凶狠的眼睛,就想尿尿了。雪儿在这个黑帮里认识了一个东北老乡,辽宁人,在深圳打工时被骗到这里来的。他暗地里给了雪儿很多帮助,他介绍了黑帮的规矩,告诉雪儿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这使雪儿的斗争经验丰富了很多,这个东北老乡有个醉意朦胧的名字,叫二锅头,长得精瘦,浑身都是肌肉。他并且说自己还是个处男,这令雪儿极为震惊,心说这事我还真帮不上你。
又过了大约一个星期,雪儿决定出逃。幸好不是孤军作战,二锅头出手相助,因为他也想借机溜走。那天深夜,雪儿把阿三灌得找不着北了,直嚷着要去睡觉。二锅头便把她背到了卧室,结果她倒头便睡,鼾声大作。其他黑帮成员也都睡了,窗外是分外美丽繁华的夜景,这时雪儿朝二锅头使了个眼色,二锅头心领神会,再次溜进阿三的卧室叫道:老大,脱了鞋睡吧,舒服。阿三没反应,见她真的睡了,二锅头蹑手蹑脚地从她的手包里偷出了汽车钥匙。
“你先走,深圳黄岗口岸会合,”二锅头绝对仗义,“门口那辆紫色保时捷就是,到中途把车扔了,再打车过去。”
“好,”雪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窗户爬了出去,二锅头仔细听听阿三的卧室没什么动静,“快点儿。”
雪儿顺利打开紫色保时捷,启动加速。她以为大功告成了,不想立即传来两声巨响,雪儿听出来是轮胎爆破的声音。心说完了,怎么回事?
这时二楼传来哈哈哈一阵狂笑,雪儿抬头一看,阿三正站在二楼的窗口,嘴里叼着雪茄,眼冒凶光,右手拿着一把手枪,在夜色里闪着糁人的光芒。
“呃,老大,我想去给您买点吃的。”
“是吗?忠心可鉴啊,”然后话锋一转,厉声喝道,“回来,否则我毙了你。”
雪儿急忙举起双手,然后从车上跳下,说老大息怒,又从窗口钻了进来,心里暗想,阿三真的不是混的。刚才阿三出手速度之快,枪法之精准,令雪儿极为震惊。
“以为我睡了?!幼稚,我喝的是水,混蛋,以后学着点儿。”
这时雪儿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片豆大的汗珠。
“看来你还是想逃啊,应该来点真的了。”阿三把烟蒂抛向空中,“去睡吧。”
雪儿战战兢兢地说好,这时她看见刚才自己爬出去的地方下面有一堆黑忽忽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二锅头,早已倒在血泊中,被阿三击毙了。身后传来阿三阴冷的声音:再逃,下场和他一样,雪儿说,老,老大。。。。。。我再也不敢了。。。。。。
回到卧室,雪儿想哭却哭不出来,一直睁着眼睛呆到天明,吓得魂都快没了。又一次处在孤立无援十分危险的境地,然而却激起了雪儿求生的斗志。
第二天,阿三打电话把雪儿出逃的事告诉了欧阳。欧阳说,把她关起来吧,别弄死了就行。于是雪儿被关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四面是墙,只有一面墙上有一个不大的玻璃。每天有人从这里给雪儿扔饭进来,比监狱还不如。
又过了十天,雪儿精神几近崩溃了,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终日与屎尿为伴。已经无法流泪,只用呆呆的眼神望着墙,常有连续不断的幻听。有一天下午,听见一阵铃声,以为又是幻听,便没注意。
到夜里打开手机一看,是一条未读短信:坚持一下,有人来救你了,下次接到我的短信后就逃,去中环广场会合。雪儿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是一个陌生人的。雪儿非常高兴,不知何方高人前来搭救,莫非陈敏德?还是香港警方?
发短信的人是陈彤,此时她已身在香港。她是以旅游者的身份经深圳皇岗口岸进入香港的,陈彤在接到雪儿发给陈敏德的传真后决定出手相救,来香港已经好多天了,这个陈彤,是个真正的高手,以前在黑道也混过,后来觉得太危险就洗手不干了。她以前和欧阳直接或间接打交道多年,深知他的脾气秉性。这天中午,风和日丽,五星红旗在维多利亚海湾上空迎风飘扬。陈彤拨通了欧阳的电话。
“欧阳,我是陈彤。前几天在云南弄了一批货,我带来香港了,你过来接一下。我单独过来的,有点危险,朝龙他们也想要这批货,我决定先卖给你们,事成之后,五五分成。。。。。。”陈彤假装哆哆嗦嗦的样子。
欧阳最近正愁没货呢,不想亲自找上门来,便喜不自禁。
“好好好,你在哪儿?”
“台北神话”
“哦,”欧阳想起台北神话离香港警署只一步之遥,便问道:“怎么选在那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你们的人都带来,我怕被朝龙劫了。”朝龙是欧阳在香港毒品市场上的竞争对手。
“好的,”欧阳没有多想,叫上旺角的所有黑帮成员,驱车五辆,陆续来到台北神话。他知道这是笔大钱,便不敢怠慢,以前他都是单独闯关的。
陈彤早已在台北神话的一楼大厅布置好酒席。对面就是香港警署威严的大门。
席间,陈彤千方百计地拖时间,欧阳也没在意这个小女人。当陈彤把十公斤“毒品”递过去后,他笑得分外灿烂。这时,陈彤说我去方便一下。在洗手间,陈彤给雪儿发了短信:快逃,我是陈彤,去中环广场。发完短信后,便笑容满面地从洗手间出来了。这时坐在欧阳旁边的阿三说,陈姐以后跟我们混吧,陈彤从阿三的眼睛里看出她很欣赏自己。便笑着说,先不了,广州那边还有一个活要去接,抽不开身。
“你不是洗手不干了吗?”欧阳问。
“但是挣钱太少啊,我受不了了。”陈彤笑着说。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陈彤估计雪儿已经差不多逃出来了,便说,这里人多,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各自撤吧,我现在就飞回广州,那批活儿接到后我再和你联系。
“好,”欧阳低声说,“陈小姐干脆之人。”
欧阳带着一堆人走了,陈彤在他们走后没几分钟也迅速闪了。她之所以选择在台北神话,是因为离警署近,万一败露之后,欧阳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给欧阳的是从广州买的婴儿奶粉。
等欧阳回到旺角后,发现雪儿不见了,玻璃被砸碎,人去楼空。这时阿三尝了尝毒品,脸立马绿了,“妈的,奶粉。”
欧阳和阿三急忙驱车赶往台北神话,陈彤早已消失不见,这时她和雪儿正在深圳通往广州的高客上。雪儿在赞扬了一番陈彤的调虎离山之计后,喜泪长流,陈彤的眼角也随之湿润了。
“以前我做过愧对你的事,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雪儿说别这么说,过去的事了,让它过去吧,不应有恨,天地才广阔。
这时陈彤发现雪儿的头皮里渗出丝丝血迹,忙问怎么回事?
“砸不开那玻璃,情急之下用头撞了。”陈彤看着雪儿那顽皮的笑容,眼泪一下子漾了出来,把她紧紧抱住,说你妈妈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别在外漂着了,找个人嫁掉,过平凡的日子吧。。。。。。
陈彤和雪儿在广州吃了烛光晚餐,然后依依惜别,雪儿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陈彤笑了,说,我该做的。然后吻了雪儿的脸颊说,珍重,就消失在夜幕中了。雪儿看着她模糊的背影,忽然搞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过往,什么是前路了。仿佛一些冥冥之中都有了安排,有了结果。
当晚雪儿便登上了飞往上海的航班,她不想在广州这个伤心之地停留片刻。在这样的夜色中,抖落青春的残片,笑着对广州说,再见了,地狱之城,再见了,我的鲜血和泪水,再见了,堕落与救赎。。。。。。
在飞机上,雪儿一个人笑得很孤单也很幸福,她马上就要见到最爱的令狐了,尽管早已身无分文,却高兴得直想手舞足蹈,笑得那么甜,把旁边的老外都感染了,心说中国女孩真是积极乐观啊!
零点时分航班在申城梦幻般的夜色里徐徐降落。雪儿有一种刚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感觉。
出了机场,雪儿一眼就看见令狐执着地站在夜风里,高瘦,苍白,眼里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气息。他象个木偶一样地站在出口旁,手里还举着个牌子:等待我的女孩,吴雪。雪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一下子将令狐扑到五米之外,踉跄几下,被一个非洲老黑扶了一把,终于没有被爱情击倒。
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彼此对望着。令狐抚摸着雪儿的长发,发丝在令狐纤细手指的缝隙间缓缓流淌,雪儿闻到令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这是她喜欢的味道,已经久违了。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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