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认识了社团里的乔风,一个美术系的大四生,同时也是篮球校队的中锋。
乔风,就如他的名,无论是平时或是打球,都像阵难以掌握的风,那么自由奔放,神采飞扬……自此,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追随著他,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便看不见其他。
而他对待她这个笨笨学妹,也与众不同。他会在半夜带她上阳明山赏星星,看夜景,也曾用辆破摩托车,带她飙了好几个小时到垦丁吹风、看海……
对一个刚脱离高中不久的菜鸟少女来说,他像个梦中的白马王子,却又活生生地触手可及。
生平首次,她初尝爱情的滋味,也明明确确地感受到爱苗在心底萌生。
但是那株幼苗,在成长茁壮之前,被斩断了。
他毕业了,出国了。身为美术系高材生的他,去了义大利学画。
从此,音讯杏然,两人断了联系。
“我记得当年你的头发比我的还短,现在长了些,你好像也长高了一点,不过人还是没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乔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股热气忽地涌上木兰的双颊。
当年……当年他也总爱这么做。
“木兰,这些年来……你好吗?”乔风瞅著她,专注的眼眸让木兰有些不知所措。
“好……很好……”木兰不争气地结巴了。“我……我以为你在国外……”
“上星期回来的。昨天我遇到你系上的一个学弟,才知道这个同学会,所以就厚著脸皮来了。”乔风潇洒笑著,朝她眨了眨眼。“其实我是混进来的,连费用都没付。”
“是喔……”重逢的震惊太大,木兰连语言能力也退化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决定回国,又为什么非来参加这个聚会不可吗?”
他的意思难道是……
木兰抬眼,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却又不敢妄自猜测。
“为了你,木兰。”他公布答案。“为了再见到你。”
霎时,木兰红了脸,一颗心却跳动得更剧烈。
一双幽深的眸子注视著大厅角落的那对男女。
顾正棠一动也不动地伫立著。
好不容易,他才从工作中脱身,尽快赶来参加木兰的同学会,因为他承诺过她,也因为她希望他到场。
但现在他的存在,似乎已不是必要。
他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是他从未见过木兰眼中出现那种情绪激荡,也从未见过她这副神态,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含羞带怯,手足无措。
像个……恋爱中的少女。
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沉重得令人难以忍受。
这种形容实在很不科学,也没有医学根据……可是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感觉,来得猛,来得让他措手不及。
他想,他应该到室外透透气,或者更好地,他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当他根本没来过这家饭店……没错,他该回到公司里,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这样,也许他的极度不适会消失。
决定一下,他转身走向来时的电梯,叮地一声,电梯门滑开,他进入。
同一时间,走廊上的女厕门外,多出一抹黑色的身影。
钱良玉看著闭上的电梯,眼中流露浅浅困惑。
她刚刚是不是看见顾老头了?可是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八成看错了吧……
木兰明明还在大厅内,他怎么可能来了又立刻离开?
第三章
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经历那种心头小鹿乱撞的悸动。但是她错了。两天前,在同学会上遇见乔风时,体内某个沉寂已久的部分,像是苏醒了。然而,她已经有了一位同居的伴侣。所以别再想了。不该再想。木兰敛起心神,停顿多时的手指又哒哒哒地敲起电脑键盘。她得尽快打完这封e…mail,向正在广州洽公的直属上司报告业务近况,接下来还得下订单给泰国,越南两地的工厂。事情多得做不完,由不得她发呆。
“两个排骨饭,一个鳗鱼饭,李姊要一个素食便当……”佳佳的声音传来。
“我要“香加香’的鲔鱼三明治和珍珠奶茶!”同事小王喊道。
“加我一杯珍珠奶茶!”
今天轮到佳佳出门购买大伙儿的午餐,看她振笔在便条纸上记下每个人的要求,木兰分心决定想要的便当。手边有不少工作,在公司里解决午餐是最实际的选择。
桌上分机响起,她接起电话,把听筒夹在颈项间,目光回到电脑萤幕上,十指继续敲著键盘。
“喂?”
“木兰,在忙吗?”
是他!心脏登时跳漏了一拍。可恶!打错字了!
“我乔风。”温醇的嗓音仍是愉悦不减。“抱歉,我以为你会听出我的声音。”
她的确是马上听出来了。
“喔……”说实话不妥,她只好模糊应声。
“想请你吃顿午饭,你还没吃吧?”
心中警铃大作。不行!
她不应该……她不可以跟他单独出门,因为他是个太有魅力的男人。
身为女性,她知道这点。
咬了咬下唇,木兰说:“我……我吃过了。”
“这么早?”乔风的诧异勾起木兰一阵心虚。
“江姊——”佳佳的大嗓门这时传来。“你要便当还是三明治?”
噢……让她死了吧,真的会给这个缺神经的小助理害死。
木兰挥手打发佳佳,暗自呻吟。乔风一定听见了……
果然,电话中传来声声朗笑。
“你运气真差,谎话这么快就被戳破。”他揶揄她。
木兰耳根一阵热。真是糗大了。
“这么不想看见我?”乔风语中仍存笑意。
她赶紧否认。“不、不是……”
“还是你担心跟我吃顿饭,男朋友会吃醋?”
木兰愣住。同学会上,她曾向乔风婉转提起自己已有一位同居男友,也因此,当他向她要联络电话时,她只给了工作名片,而非私人手机,因为她怕他误会,也怕旁人误会。
不过……吃醋?正棠?
不,不可能。
正棠才不可能有这种不理性、不成熟的反应,他向来稳重自持,绝对讲道理,不可能胡乱吃飞醋。
何况他……并不爱她。
一股窒闷油然升起,她强迫自己忽视这份恼人的感觉。
“他没那么小心眼。”木兰考虑之后说。“我只是有点忙。”
“忙到连吃饭时间都没有?木兰,多年不见,难道你连叙旧的机会也不给我?”
木兰一时无语。她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乔风只是想跟老朋友叙叙旧罢了。
去或不去?见或不见?木兰在心中挣扎。
就算当不成情人,难道他们不能是朋友?体内一个声音哄诱道。
“我没有很多时间。”她听见自己说:“你现在在哪里?”
“就在你的办公大楼外,我到对街的咖啡店等你。”他顿了顿,接著道:“我会等到你出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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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的靠窗方桌旁,坐著一对男女。
女的短发俏丽,容貌灵动姣好,然而这等姿色的都会丽人,在台北这种大都市里,并非那么罕见。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位挺拔的男士,长相英俊不说,浑身上下散发著一股洒脱自信的气质,简简单单的白衬衫、亚麻裤在他身上显得既率性又帅气,长及领口的头发带著微微卷度,乍看之下有些凌乱、颓废,却为他更添了几分狂放不羁的风采。
是以,往来的女性路人及咖啡店顾客,十个有八个半会回头张望,并期待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怎奈,男人眼中似乎只有对座的那位女子,对他招来的目光视若无睹,教众女又羡又妒,心中大呼相见恨晚,为何不是自己坐在他对面。
话题男人乔风用完简餐,一面喝著咖啡,一面继续说著在义大利生活的趣事。
“……那个吉普赛女人怀里抱著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所以她靠近我的时候我也没什么戒心,只觉得那婴儿好漂亮,没想到没多久,我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裤子后口袋的地方怪怪的,直觉地伸手一抓,居然就揪到了那女人的手腕。”
“扒手!”木兰惊叫,开了眼界。厉害……居然能一手抱小孩一手偷钱包。
“然后呢?”
“她马上变了脸色,想挣脱又敌不过我的力气,嘴里骂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方言,不过我很确定她把我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木兰听得津津有味,又问:“你有没有报警?”
乔风摇头。“我只是用义大利文对她说:‘你要扒我皮夹没关系,这是你讨生活的方式,不过摸我的屁股摸那么久都没成功,就是你的不对了。要知道,那个部位可是我未来老婆的专利。’”
噗~~木兰差点喷出嘴里的咖啡,接著大笑出声。
“骗人!”她哈哈大笑。“我才不信你真的这么说!”
“我对天发誓,句句属实。”
木兰笑个不停,乔风嘴角噙笑,静静地看著她,想起了大四下学期。
起初,他并未多留意这个新加入篮球社的小学妹,直到一场球赛中,他听见观众中一个女性的声音,在他输球时嘘唏不已,在他赢球时开心得又叫又跳,丝毫没有矜持,于是他望向观众席,看见一个头发短短、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
同一个女孩,出现在接下来的每一场球赛。不知不觉地,他发现自己在打球时,总会望向场边,搜寻著她的身影。
是的,那就是木兰。
她爽朗、大方、喜怒分明,看球的时候比球员还激动,在他意识到之前,她的笑靥已经深深地刻在脑中。
然后他接近她,带她赏夜景、吹海风,却迟迟无法表明心意,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久便要启程到欧洲,即使明白她对他也有意,他却不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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