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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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舌舞-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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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我为了开班会,没有马上去莫老板的盖新屋的地方,只认真地给学生们开班会。可等我把班会开完了,再赶去莫老板家时,他家旁边的新屋已经把大部分报纸糊到墙上去了。还有许多报纸堆在门口,我走过去翻了翻,除了3月的县报,其他报纸还在。

刘大妈看见我乱翻,忙呵斥我走开,别给他们添麻烦。我知道自己的举动的确过份,于是就不出声地离开,不去给建新房的人制造麻烦。我徘徊在新房周围,想来想去,终于有了一个主意。因为到了半夜,没盖好的新房不会有人守着,谁都可以进出。到时候,我悄悄把登了赵喜悦照片的报纸撕下来,只撕一张,不会给莫老板造成损失的,而我也能搞清楚血字报纸的含义。

打定了主意,我就马上离去,按捺地等到夜里,刘琴也睡着了,我才壮起胆子一个人拿着手电溜出学校。平常,我根本不敢这么做,不怕林老虎,也怕恶鬼。可是,我太想知道好姐妹赵喜悦究竟是死是活,以及失踪的原因了。再加上我之前报警晚了,错失了最佳机会,以至什么证据都没了,心里一直很内疚。

这些情感催促我在夜里急步快走,当走到莫老板家外了,我看到四下无人,于是就大胆地走进水泥味很重的新宅里。那些县报贴在房里的墙壁上,等明天报纸都干了,他们会喷上石灰,到时候我就没机会再看到三月份的县报了。要去其他地方找三年前的县报,恐怕更是难上加难,况且我也不认识县报的工作人员,跟他们讨要报纸比讨饭还没可能性。

当我压抑住心跳,轻轻地跨进新房里,打着手电观望墙上的报纸时,脚下就踩到一根滑溜溜的东西,差点摔一跤。我奇怪地把手电压低,往地上一瞧,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刚才踩到的竟然是一根舌头,不,不是一根,而是许多根,多到把房里都铺满了。

第四章 来自地狱的请柬

恍惚间,我以为眼花了,好端端的新房里,怎么有这么多舌头。地上的舌头比人类的要大得多,看了好一会儿,惊魂稍定的我才看出那是猪舌头。舌头抹了油,像泥鳅一样滑,可不知为什么被人丢在莫老板的新房里。

那天,我到莫老板家喝喜酒,有一道菜就是卤猪舌。这种猪舌事先要抹上芝麻油,放到大锅里煮熟,然后才进行其他工序。莫老板财大气粗,为了显排场,猪舌头都是一大锅地蒸,不像穷人家蒸一根舌头就算年夜饭了。我猜想,这可能是莫老板办喜酒时没煮完的猪舌头,但他再有钱,也不会把舌头倒在新房里。

不管怎么样,我人已经来了,不能被一屋子的猪舌头吓跑。沉住气了,我就立刻举起手电,想找到刊登了赵喜悦照片的那份县报。我来回寻找2005年3月18日前后的几份报纸,可找来找去,只有3月19日的县报不见了。其他报纸上既没赵喜悦的照片,也没有融水县在三年前发布的那则政府通知。

“奇怪?难道被人先拿走了?”我疑惑地站在新房内,又举起手电再找了一圈。

再一次遍寻无果,我丧气地想要回小学宿舍,这时候新房外就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我惶恐地把手电关上,像作贼一样地想跑出去,可脚步声已经快到屋前了,我只好朝屋后面躲去。那后面也没装上大门,谁都能来去自如。等我跑出去了,远远地我就听到莫老板的声音,他大声地说明明看见有手电光亮,怎么一进来就看不到了。

我不敢久待,逃出来了就马上朝小学的方向奔去,头也不敢回。在我溜出来前,小学的瓦房宿舍已经全部熄灯了,等我回去时,我房间里的灯却亮了。我一时吓坏了,没记起今天刘琴住进来了,好一会儿才笑自己这几天神经太过敏了。可我溜出来时,刘琴已经睡着了,莫非她半夜醒来,发现我不见了,所以害怕得把灯打开了?

“咿呀——”我用钥匙打开门,一进去就看见刘琴抱着被子,惊恐地瞪着走进来的我。

“你去哪里了?”刘琴慌张地问。

“我……”我不能说实话,便谎称,“我上厕所去了。你怎么了?”

“我打你手机,可是关机了,我又不敢一个人出去找你。我怕……”刘琴头一回住在山村小屋里,总觉得夜里到处有鬼,怕得要死。

我刚想说不用害怕,隔壁还有欧阳新和武陵春,大不了喊他们一声。可刘琴却告诉我,她早就这么做了,几分钟前她敲了门,欧阳新和武陵春都没答应。我心想,不会吧,武陵春平日里喜欢嚼舌根,但不至于不应门呀?欧阳新有时冷漠,如果有人敲门了,他不会装不在屋里头的。莫非他们半夜都出去了,这么晚了,还有哪里可去?这里是山村,又没其他地方可去。

我以为刘琴力气弱,敲门声太小了,以至没人听见,于是想去敲门问欧阳新和武陵春是否安好。如果他们没应门,又没外出,谁知道是不是得病晕倒了。可我人还没出去,刘琴就指了指靠在窗户边的书桌,告诉我刚才有人从门下塞了一封信进来。

“信?”我迟疑了,心说不会又来一份血字报纸吧。

“是啊。我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动才醒的,等我打亮灯,那封信就塞进来了。上面写了你的名字,我没拆,你自己看看吧。”刘琴很紧张地说。

我平复的心情又一次起伏了,直觉告诉我,那不会是村里青年写的情书,这一定比血字报纸还恐怖。我走到书桌边,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一个白色信封,上面写了“唐九月”三个字。我一见那笔迹,心中顿感困惑,这是赵喜悦的笔迹。一个人做老师的日子长了,慢慢会锻炼出分辨笔迹的眼力,因为很多小孩会互相帮做作业,遇到这眼的情况就要认真对比笔迹了。

赵喜悦和我认识了一年,彼此喜欢读书,两个人就时常交换读书心得。赵喜悦没钱买书,书都是从我这里借的,有时候林老虎不让她离开家太久,还书时她常会夹一张纸条,写一两句感谢我的话。时间长了,我就熟悉了赵喜悦的笔迹。或许,有人能模仿赵喜悦的笔迹,但在马场村里又有多少人见过赵喜悦的笔迹?这里是山村,又不是卧虎藏龙的大都市。

至少赵喜悦还活着!我欣喜地把信撕开,掏出里面的信一瞧,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明晚11点在老马场见面。我有事对你说。”老马场是一个废弃的军用马场,建国前后这里有军队驻扎,军队一撤走就不再使用老马场了。马场村正是因那座老马场而得名,但据说那边打仗时死过很多人,闹鬼特别厉害,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去那里。现在赵喜悦叫我去那里见她,不等于叫我去地狱见鬼吗。

“怎么了?谁给你写的?怎么不直接跟你说?”刘琴纳闷地问。

我愣了愣,答道:“没什么。”

刘琴见我不肯说,她就没再问了,继而倒头装睡。我关上灯了,一个人坐在床上,静静地思考。一切诡异的源头似乎是喜宴上赵喜悦要对我说的秘密,可惜她没说完就被林老虎带走了。赵喜悦既然没死,又能写信,为什么不直接在信里讲清楚。电视剧上经常上演“电话里说不清楚,当面谈”的情节,可赵喜悦现在情况不同,能在信里说清楚不是很好吗?

我坐在黑黑的房间里,又想,赵喜悦是不是被林老虎胁迫了?毕竟,杀人的是林老虎,不是赵喜悦呀?不过,王小龙那群孩子那晚看到林老虎挖尸时,赵喜悦也在场,这么说她可能知道死者是谁。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赵喜悦不该也躲起来,现在能解释这局面的答案就是——也许柑子树下的人是被赵喜悦杀死的。

那么弱小的女人,也能杀人吗?

我想得入神了,黑暗中听到一声关门声,这才清醒过来。关门声很轻,如果睡着了,根本不会被吵醒。可我没睡着,而刘琴也在装睡,这声音一传过来,刘琴就用手机照向我,蒙蒙的光亮中,她惊慌地望着我,问我能不能和她一起睡。那么小的床,两个人挤在一起,不是我踢她下床,就她踢我下床,那样子太没意思了。

我轻轻地起床,想要贴在门后,听听动静。现在都半夜了,照理说大家都睡了,武陵春和欧阳新能去哪里呢?刚才的关门声,我分不清是谁回来了,等我贴到门边时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刘琴再也睡不着了,硬要我陪她睡,在她软磨硬泡下,我就躺过去了。

刘琴带着哭腔问:“是不是这里都这么吓人?”

“不是啊。”我迷茫地答了一句。以前马场村很平静,不晓得什么时候变得波涛暗涌,也许欧阳新和武陵春经常夜里外出,只不过在此前我都没发现。

“你以后别关手机好吗?要是你晚上再出去,我找不到你,又找不到别人,我……”刘琴胆颤地央求。

我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身子问:“刚才谁塞信进来,你真的没看见吗?”

“没有。那时我还没开灯,什么都不开不见,而且有门隔着,我怎么看得见。”刘琴小声道,“谁给你写的,你不知道吗?”

我犹豫了一下子,揣测那封信会不会真的是赵喜悦递来的,虽然笔迹一样,但她的行为太怪异了。明晚11点去老马场,赵喜悦不怕鬼,我还怕呢!还有,赵喜悦既然都来到我宿舍门前了,为什么不进来直接讲明白。因此,我怀疑那封信是赵喜悦写的,但把信送来的人不是赵喜悦,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又是谁呢?林老虎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赵喜悦都不敢现身在马场村,他肯定也不敢。如此一来,赵喜悦请谁做帮手了,那个帮手怎么和赵喜悦联系上的?老马场离村子有近一公里远,那边是深山老林,我白天过去都很害怕,更别提半夜三更了。可我愧对赵喜悦,为了听她把话说完,思索一番的我就决定明晚去一趟。只希望赵喜悦和林老虎分开了,否则林老虎见到我,也许会把我宰了。

其实,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悄悄陪我去。不过,赵喜悦已经怀孕了,她肯定也不想被遣送回老家。万一柑子树下的死人是赵喜悦杀的,我这样做不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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