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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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之翼-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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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月

【由文,】

正文

楔子

尼罗河西岸,基纳古城南方山地,帝王谷。

霍华德卡特的脚步声在阴暗狭窄的墓道中寥落地回荡着。这位64岁的考古学家望着火把映出的光亮,眼神涣散而恐惧。被黑暗包裹的亮光中是一道半开的石门,法老和王后的坐像分立左右,狭长的双目寂静地注视着前方。

KV62号墓穴。凝聚着卡特毕生心血与梦魇的地方。

霍华德。卡特是闻名世界的英国考古学家。1922年11月5日,也就是十六年前的今天,他率领的考古队在埃及帝王谷挖掘出了图坦卡蒙陵墓。这座陵墓有三千三百多年的历史,里面的金器、象牙、木雕等陪葬品超过五千件,泰晤士报曾发表社评,将它誉为“现代人发掘出的最伟大的宝藏”。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座陵墓带给卡特考古队的不是铺天盖地的金钱和名誉,而是一连串神秘的灾祸。

1922年11月5日,陵墓出土的那天,考古队的资助者卡纳冯勋爵第一个踏进法老的主墓室,陪同他的还有除了卡特之外的全部考古队员。卡特本人则在11月6日首次踏进主墓室,原因很简单:11月6日恰好是图坦卡蒙法老的登基日,更有纪念意义。

没过多久,诡异的悲剧就发生了——第一个牺牲者是卡纳冯勋爵。他莫名其妙地高烧不退,住进开罗医院,第三天就死在病床上,遗言只有一句:“法老将我的灵魂召去了。”

卡纳冯死后一个月,卡特考古队的队医、负责解剖法老木乃伊的理查德教授,刚返回英国不到半天,就莫名其妙地返回开罗,一个人走进大沙漠,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的六个月里,也就是1923年下半年,莫斯、凡赛尔等骨干队员也都不明不白地死去,大多被鉴定为因“精神分裂”自杀。

然而,考古队中只有一个人没死,就是卡特本人,但他总是重复地做着一个噩梦,梦见一个人对他说:你的金丝雀将代替你死去。

结果,在1922年的圣诞夜,他的女儿伊布林。卡特就在阁楼里上吊自杀了,遗言也只有一句:“我再也忍受不了法老的折磨了。”

卡特痛苦地回忆着这些往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主墓室的墓门前,那道十六年前他亲手凿开的石门。他望着门上的象形文字,它们仿佛一双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用诡异的神色凝望着卡特,令他的双手狠狠颤抖起来。

奥西里斯的使者阿努比斯,

将以亡者之翼的诅咒,

覆盖侵扰法老安眠的人。

如今在世人眼中,这些象形文字就是所有悲剧的根源,是法老对盗墓者诡异的诅咒。

从一开始卡特就无法容忍这种说法,他认为这是对科学的敷衍,更是对死者的侮辱。为了慰藉女儿和朋友的在天之灵,卡特发誓一定要解开诅咒之谜。

他坚信诅咒不是超自然现象,一定有它发生的原因。为了找到这个原因,卡特倾尽家产,花了三年进行研究,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研究和调查,然而一无所获。

在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他被大众讥笑,被媒体侮辱,甚至被不列颠皇家科学院解雇,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他说女儿和挚友在天堂看着他。

不幸中的大幸,被解雇的第二年春天,卡特被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家研究所录用。虽然无法直接研究文物,但研究总算得以继续。接下来发生的事连卡特自己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期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

给了卡特这个转机的,不是任何资料、文献,或者考古界泰斗的著作,而是眼前的这些诡异的象形文字——图坦卡蒙的“诅咒”。

事实上,它不是诅咒,而是一个暗示,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暗示。隐藏它的手法并不复杂,然而没有考古学家会往那方面想,除了卡特。

卡特这样想着,将颤抖的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里面的那件东西——一条冰凉的铜项链,中间的镶嵌槽是两只羽翼围成的,里面镶着一颗形似祖母绿的甲虫形宝石,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幽绿色。

它是从图坦卡蒙陵墓出土的陪葬品之一,被卡特命名为“黄绿玉髓”。也是诅咒文字中隐藏的秘密,所暗示的东西。

它就是解开一切秘密的钥匙。

卡特用渗满冷汗的手握紧项链,慢慢走过十六年前自己亲手凿开的石门,踏进了陵墓的主墓室,曾经安放法老灵柩的地方。

卡特举着火把环顾四周,昔日的陪葬品和灵柩早已不在,墓室因空荡而显得更加阴森。卡特始终感觉有人站在他身后,对他低语,让他离开。他的预感也告诉他,一旦把项链拿出来,肯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灾祸降临到他身上。

可卡特最后还是强忍恐惧,走到曾经摆放法老灵柩的地方,用颤抖的手将项链拿出口袋,捏着上面的甲虫状宝石,一边缓缓将它抬高,一边注视着镶嵌槽上的羽翼雕刻。

将宝石抬高了几英寸后,卡特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再将它抬高,而是缓缓将它向前移动,就像在调整焦距似的。

就这样调整了几分钟,卡特忽然双目圆睁,惊恐地凝望着那块宝石,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呆愣了片刻,匆忙地掏出笔记本,草草写了几个字,然后把那张纸撕下来塞进衬衣里,转身像逃难似的离开了墓室。

老人在墓道中拼命奔跑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似的,阴森的墓室和法老夫妇的坐像渐渐融入他身后的黑暗。

四个月后,也就是1939年3月2日,霍华德。卡特博士在伦敦的寓所中病逝,之前的四个月里,他一直处在严重的精神分裂状态之中。

人们纷纷传言,他中了迟到的诅咒。

为遗体更衣时,卡特的儿子在他的衬衣口袋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英文:

在登基日将奥比萨斯放入它归属的地方,跟随奥西里斯的引导寻找诅咒的根源。

落款日期:1938。11。5。

第一章 宝石拍卖(1)

安德瑞。卡特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的闹钟嘀嗒嘀嗒地响着,指在3点12分上,下面的日期栏显示着11月4日。

又是那个梦。

安德瑞叹了口气,按亮了床边的台灯,宽敞的卧室被昏黄的灯光照亮。他感到喉咙很干,于是走下床,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凉水,咕嘟咕嘟喝光,又倒了一杯喝下一半,总算不那么渴了。

他又走到床前,把窗帘拉开一半。

从二十楼鸟瞰的曼哈顿岛夜景映入眼帘,依然像上半夜一样灯火辉煌。彼岸的纽约市区更是亮如白昼,仿佛一片灯火的海洋。自由女神像被灯光勾勒出虚幻的轮廓,耸立在有一半是暗红色的夜空下。

安德瑞几乎能感觉得到灯火中那繁华喧嚣。而这个昏暗的房间,却如此寂静。想起刚才的噩梦,他微微蹙起眉心。

这些年来,这个梦不知做了多少次。他梦见霍华德。卡特走进图坦卡蒙陵墓,然后像看见什么东西似的,拼命向外奔逃。

安德瑞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在追赶霍华德。卡特,也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毕竟他只在那些七十年前的照片上见过曾祖父。

闹钟走到3点20分时,嘀嘀地响了起来,声音不大,但频率很快,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安德瑞走进白光耀眼的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后穿上黑色长大衣,拎着一个小型密码手提箱来到车库,发动陈旧的雪铁龙,调了调后视镜的角度,镜里不经意地映出他年轻英俊、棱角分明的脸颊。

他在庭院里转了个弯,向曼哈顿南码头的方向驶去。这时变速挡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安德瑞接起来,里面传来甜美的少女声音。

“你已经到了?比预想中的快。”

安德瑞笑笑:“我想你不必特地试探我,在这次的合作协约到期之前,我是不会变卦的。”

“希望如此。”电话的另一边,一双散发着盛夏薄荷香气的嘴唇弯起微笑,“作为图坦卡蒙陵墓的导游,世界上没人比你更称职了。”

安德瑞离开纽约后的十二个小时里,美国东海岸的天气一直灰蒙蒙的,而远在欧洲南部的意大利人正享受着一个晴朗的周末。

星期日下午,回荡着礼拜钟声的罗马城天空蔚蓝如湖。与梵蒂冈大教堂只隔两条街的加迪亚酒吧今天照例生意红火,老板挺着啤酒肚站在吧台里,衔着牙签看报纸。

他一共订了四份报纸,这四份报纸在罗马的发行量不相上下,从来水火不容,可今天它们却出奇团结,在头版上登了同一条新闻:“世界级珍奇文物——图坦卡蒙甲虫项链今日将在埃及首都开罗拍卖。”

详细报道在第三版,可老板已经读不下去了。现在店里吵得要命,一个混蛋小子正在放摇滚乐,把这儿弄得像冥河乐队的演唱会现场。

老板转过头,厌恶地盯着噪音的声源。

声源是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准确地说是他的笔记本电脑。此刻他正把双脚搭在吧台上,一边玩着微型笔记本,一边以大音量公放Labyrinth的摇滚,吵得老板和其他客人烦躁不已,他却毫不在意,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青年的举动很让他身后的两个壮汉恼火,他们正仔细打量着他,准备找个茬儿狠狠教训他一顿。

那青年看来是美裔和亚裔的混血儿,脸上一根胡子茬儿都没有,一头红发直垂下来,盖在眉前、耳旁、脖后,有亚洲人特有的清秀长相,也有不羁的美国气质和一双深蓝色瞳仁。

他穿着MacroAzzali的短款墨蓝风衣,Fulenpak的休闲宽松裤,裤腿被同样牌子的粗皮短靴包着。

这是个长相英俊、体型性感的大男孩儿,加上一身入时的名牌,比米兰时装周上的小伙子更吸引姑娘的眼球,这就更让那两个壮汉火大了。

摇滚乐刚刚进入高潮,酒吧的木门忽然被推开,一位身穿天主教修士服的年轻女孩儿走进屋内。

在惊愕的注视与高亢的节拍中,女孩儿嚼着口香糖走到青年身边,坐到混血青年身边的酒吧椅上。

“你应该请我喝一杯,利奥。”

老板被这个场面吓得惊呆,叫利奥的青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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