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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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算命先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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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后,嗜赌成性的许乐石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将马圈里的骡马连同倒塌房子中的遗物统统变卖,全做了赌资,越玩越大。后来全输光了,还欠了钱,对方要砍他一只手,他这才匆忙逃出兰州,一路乞讨,来到安徽。

人生地不熟的许乐石在街上饿了几天,浑浑噩噩地来到梅甫祖老先生的梅花观,进门就磕头,要讨点吃的。梅甫祖菩萨心肠,马上叫人给他做了一碗素面。

好几天没吃东西的许乐石,见了吃的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抱着碗狂吞起来。

梅甫祖说:“不急,不急,吃完还有。”

听了梅老先生的话,嘴里塞满面条的许乐石竟停了下来,鼻子一酸,不知是道门净地让他良心发现,还是多日来的饥寒交迫让他深感落魄,眼泪竟止不住地往外流,最后扑通一声跪下,说:“师父,师父,您收我做弟子吧!我太累了,再也不想迈出这道门一步!”

梅甫祖一听,缓缓地说:“能体味到苦,离开悟就不远了,施主若真看破红尘,父母又不阻碍,则可留在小观,每日念经参禅,祈福苍生,以了余年。”

许乐石这才想起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两个人永远地走了。他感觉自己这几年心里好像被魔占了,脑子里除了赌还是赌,父母死了,竟然没有触动自己一丝一毫,想到这儿,许乐石哇哇大哭!

梅甫祖知道这个年轻人背后有说不尽的苦难,但好在良心未泯,便收他做了弟子,赐道号“玄子”,改姓梅,从此,许乐石变成了梅玄子,了却生前身后事,青灯法器伴余生。

佛曰:“调伏刚强众生。”刚强二字,见骨见血,人性冥顽,恶习难改,一个坏人也许会有悔悟,但悔悟之心转瞬即逝。

刚开始修行时,梅玄子的确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每日忏悔祷告,时而泪洒香案。可过了几个月,内心的恶魔又开始躁动,一日,趁几个师兄不注意,竟偷了香案上的香火钱,出了道观去赌了。

结果可想而知,十赌九输,不到两个时辰就输个精光。

输完后,心情忐忑,磨磨唧唧地回到道观。到了门口,他踌躇了,有何脸面见师父啊!随即转身想走,可又无处可去,思来想去,硬着头皮进了道观。

梅甫祖一直在后堂参禅,并未注意到这件事。

晚斋时,前堂一个叫玄空的弟子来报:“师父,香案上的钱少了……”

梅甫祖一愣,问道:“下午可有外人来道观?”

玄空说:“只有三五香客前来上香还愿。不过……不过……”

梅甫祖慈眉一挑:“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玄子师弟下午出去了……”

梅甫祖看了梅玄子一眼,说:“玄子,你出去作甚了?”

梅玄子一阵紧张:“出去……买香油,我见灯盏内香油耗尽,就去……”

“你胡说!”玄空说,“香油呢?就是你偷的钱……”

“放肆!”梅甫祖大喝一声,“玄子是你师弟,他怎么能偷钱!”

梅玄子的心怦怦直跳。

随后,梅甫祖又对梅玄子说:“玄子,以后下山办事,事先要告诉师兄,你记住了吗?”说到最后一句,老先生加重了语气。

梅玄子满脸冒汗,说:“弟子记下了。”

夜里,梅甫祖将梅玄子叫到禅房内,给他单独讲法。

“出家之人,为僧为道,拜三清,敬三宝,了却一切红尘中事,是为大善。世间的事再好,也是镜花水月,你懂吗?”

梅玄子微微点头。

梅甫祖看了看他,继续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有这样一个人,他通音律,国内第一个用五线谱作曲的人就是他;他擅书法,鲁迅、郭沫若等人以能得到他的一幅字为荣耀;他工诗词,一首《送别》谱曲后,唱遍整个民国;他善丹青,丰子恺等大师都是他育下桃李;他精金石,刀法自然,浑然天成;他推话剧,光绪三十三年即登台出演茶花女。这些平常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他却都达到了,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梅玄子低声说:“李叔同。”

梅甫祖说:“对。世人多知光环荣耀的李叔同,却不知佛门禅院的弘一法师,他将所有的爱好和荣耀都放弃了,一心向佛,为什么?”

梅玄子低头不语。

梅甫祖说:“世人都说出家的人都是出于无奈,在世俗间混不下去了才会出家;也有人说出家的人傻,不懂人间快乐。李叔同以自己的行动,诠释了出家的真谛。他无奈吗?非也,他学识渊博,内心最为充实;他在世间混不下去了吗?更不是,他享誉九州,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傻吗?世间比他智慧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他不懂人间快乐吗?更不是,多方面无人能及的造诣,让他深谙人间乐趣!出家,是因为他看透这一切都是虚幻泡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弘一法师这么多爱好都能舍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梅玄子听后,顿时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他咬着牙暗下决心:“我要再赌,就去死!”

可是好景不长,两个月后,他果真又忍不住偷钱去了赌场。输光后,回到道观门前,冲着道门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转到后山,一头撞向巨石,登时鲜血横流,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躺在师父的禅房。

其实下午他跑出去时,门口道童就报告了师父,梅甫祖就让大弟子玄空盯紧他。

玄空一路跟随他来到赌场,心想这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可师父吩咐了,只管盯着他就是,就坐在不远处的茶铺里等。很快这小子就出来了,玄空马上跟了上去,后来又见他三拜山门,心想这混蛋还算有点良心,再后来他又奔向后山,玄空不解了,以为他要离开道观呢,结果他在一块巨石前停了下来,玄空心下一笑:这是要面壁思过啊。眼看天色已晚,刚要招呼他回去,没想到他竟一头撞向了巨石!

“死都不怕,戒赌有这么难吗?”梅甫祖看着他说。

“师父——”梅玄子鼻子一酸,泪水流下来……

“梅花会”来访

转眼到了赴宴的日子,梅玄子在西雅酒店设宴款待祖爷。

江飞燕忧心忡忡地说:“鸿门宴,祖爷需谨慎。”

祖爷也在思考,西雅酒店在卢湾区,属于法租界,梅玄子为什么要挑这个地儿?近期梅玄子屡屡在背后捣鬼,这次突然又设宴赔罪,去还是不去?

梅玄子信中交代了,为保证祖爷的绝对安全,他会将自己五岁的儿子寄存在祖爷的堂口,他自己只带两个随从,宴会结束后,等祖爷安全回到堂口,再请祖爷将幼子遣回。

梅玄子有一妻两妾,妻子当年和他一起创立的梅花会,现在依然是梅花会的骨干,那两妾是早期的弟子,后来收房做了妾。五岁的儿子是正妻所生。虎毒不食子,以自己儿子的性命作抵押,看来这次梅玄子是真诚的。

祖爷决定赴宴。

祖爷知道,梅玄子久受梅甫祖老先生教化,已由当初的赌徒变为风雅之人。风雅对风雅,所以这次赴宴,祖爷没带杀气十足的大坝头,更没带口无遮拦的二坝头,而是带上了风度翩翩的三坝头和老实耿直的五坝头。

第二天巳时,祖爷收拾利索后,带着薛家仁和梁文丘直奔“西雅酒店”。

祖爷一行到时,梅玄子已在二楼雅间恭候多时。

祖爷落座,梅玄子叫人上菜。

梅玄子为祖爷斟满一杯酒,说:“祖爷能来,我倍感欣慰。”

祖爷微微一笑,说:“神仙请客,小鬼不敢不到啊。”

梅玄子哈哈大笑,道:“法租界环境优雅,政治氛围宽松,中共一大选址在法租界也是看上了这里的政治环境。所以本人才在此设宴款待祖爷。”

祖爷收敛笑容,说:“‘江相派’向来不与圈中的人结怨,‘梅花会’成立以来,我们从未有过越礼之行,不知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惹得梅师爷背后做局,无端刁难?”

梅玄子笑着说:“祖爷哪里都好,就是没有爱国之心。”

祖爷一愣,随即说:“爱国?爱国这两个字从革命党仁人志士口中说出方显血性与民族大义,从梅师爷嘴中说出,岂非笑谈?”

梅玄子摇摇头:“‘江相派’自古以来号称劫富济贫,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折腾自己人?骗好人也罢,骗坏人也罢,骗的都是中国人。你们的老祖宗们当初创立‘江相派’为的是反清复明,汉族人的江山被满族人所占,汉人不服气,这才提出‘反清复明’的口号。几百年来,满汉交融,中华统一,早已没有民族隔阂,要说民族,全中国现在只有一个中华民族,如今‘江相派’依然披着替天行道的外衣大行诈骗之术,不知是替的哪个天,行的哪个道啊?意义何在?目的何在?”

祖爷没想到梅玄子会说出这么一通话,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回答,过了一会儿,祖爷反问:“既然知道是骗自己人,梅师爷为什么还要成立‘梅花会’?我‘江相派’至少还懂得劫富济贫之理,你们骗来的钱都中饱私囊了吧!”

梅玄子大笑:“祖爷怎知我中饱私囊?‘梅花会’成立十二年来,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除维持堂口正常开销外,所有收入都存于账下,待时机成熟,这笔钱自会有它的用处!”

祖爷也笑了:“梅师爷姑妄说之,我姑妄听之。”

梅玄子看了看祖爷,说:“我且问你,当今像你我这样的‘会道门’,最首要的任务是什么?”

祖爷说:“愿闻其详!”

梅玄子捋了捋胡子,叹了一口气,说:“远的不说,就说这上海滩,十里洋场、大街小巷,祖爷看到了吗,道路两边有多少洋教堂?天主教、基督教比比皆是!国教何在?鸦片战争以来,洋教入侵,国教萎靡,时至今日,洋教发展的信徒遍布全国,数以几十万计。那些神父、教父们在中国买田置地,更甚者,蛊惑老百姓捐赠财产,多年来有多少庙宇道观被捐入洋教,数可计否?就连关帝庙都被捐了!中华一脉,儒释道三教汇集,儒、道二教皆我华夏圣人所创,佛教自汉代移根我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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