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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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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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田孝夫呢。”

“啊,是啊,是啊。”真智子的声音像是被喉咙卡住了,“我在说些什么呀。”

“先沉住气。不过,你通知古川茂了吗?”

真智子沉默不语。义男也没出声。

停了一下,真智子说道:“那个人,就算了吧。”

“不好吧,正经是父亲呀!”

“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给他公司打个电话问问看。”

真智子固执地说道:“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来,我自己能行,父亲如果不能来,我自己一个人去。”

义男朝横放在电话机旁边的旧电话簿瞥了一眼,电话薄厚厚的,义男总觉得使用起来很麻烦。那里边应该有真智子的丈夫古川茂的电话号码。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吧——义男正想着,只听真智子在电话里厉声说道:

“您可不许给古川茂打电话呀。”

义男叹了口气:“知道啦。”

电话只沉默了片刻,正准备挂断时,又听到真智子颤抖的声音。

“喂,父亲。”

“怎么啦?”

“看起来是鞠子,肯定是。”

义男把涌上心头的悲痛硬压了下去,平静地说道:“先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等了解了解再说吧。”

“是鞠子,一定是了。是鞠子可怎么办啊。”

“真智子……”

“我知道,我是母亲呀。那就是鞠子……”

“不管怎么说,先跟坂木先生打听打听,到警察署去一趟,准备准备。”

完全像回到少女时代一样。“好吧。” 真智子答着,挂断了电话。义男叹息着也放下了听筒。

“老板。”木田向义男打着招呼,“是鞠子的事吧?”

义男摇了摇头,没出声,垂着两手站在那发呆。木田把搭在头上的毛巾拿在手里,用两手绞着,做出一副等待的样子。

“墨田区,大川公园,知道吗?”

木田做出反应:“知道、知道。就是去赏过樱花的地方。”

“今天早上,那里发现了女性的被肢解了的部分尸体,电视节目里都播出了,那有可能就是鞠子啊。”

“啊!”木田毫无意识似地嘴里嘟囔着。他用毛巾擦着脸,不自觉地又“啊”了一声。

“不过,现在还不能肯定呐,哎,真智子太难过了。”

“没办法呀,自己的女儿嘛……”

木田说着,想到对于这种事情义男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就低下了头。

“老板,您也不好过呀。”

义男朝电视机看了一眼,心想看看还有没有新闻。不过,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只是和真智子一起担心也没有用,不如到警察署去一趟,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线索。

“啊,鞠子失踪算起来已经三个来月了。”抬头看见办公室墙壁上贴着的豆腐合作社的日历,木田小声说了一句。

“到今天正好九十七天。” 义男答道。

木田的脸像是被毛巾抹脏了似的。“老板,您记着日子哪?”

“嗯。”

豆腐店楼上的卧室里,也有一张和办公室的一样的日历。自从惟一的外孙女失踪以来,义男就每天在日历上用斜线做记号,每过一天就划一道斜线。

“鞠子,要是能回来该多好啊。”木田说道,急忙又改口道:“一定要回来呀。”

义男能看见木田的脸,知道他是想说点儿宽慰的话却又没说出来。

“把手头的活收拾收拾吧,锅炉停了吗?”

那是九十七天前,6月7日夜里的事情。古川鞠子这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在地铁山手线的有乐町站前用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时间是夜里十一点半。在繁华的银座街上,这个时候也还是人来人往的,车站里也是灯火通明的,更别说这天还是星期五了。电话是打给母亲真智子的,鞠子周围很嘈杂,好几次都要反复说几遍真智子才听得清楚。

鞠子说:“这么晚了真是不应该,对不起。现在,我在有乐町,我马上就回家。”

“你是自己一个人吗?是和公司的同事在一起吗?”

“今天……”鞠子说,声音不太清晰,像是有点儿喝醉了。

“小心点儿!”

“是,我知道了。回家后我想泡个澡,再吃点儿茶泡饭。拜托了,妈妈。”

说着,鞠子挂断了电话。大概不是用电话卡而是用十元硬币打的电话吧,她挂断电话前真智子正好听到“嘟”的一声提示音。

接完电话,真智子就去为女儿准备洗澡水,又把女儿要吃的茶泡饭热上。这饭有什么营养啊——心里想着,又走回客厅接着看电视。夜间新闻节目正在播送低利率时代储蓄良策的专集。

古川家离地铁中央总武线的东中野站步行大约五分钟就能走到了。从车站到家门口的道路是沿着地铁线的一段路,夜里来往的行人很少。真智子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母亲,独自坐在客厅里,担心着深夜里一个人回家的女儿。起初,她并没有特别在意时钟。鞠子四月份刚刚参加工作,但她很快就习惯了上班的生活,下班后经常和同事一起聚会,如果是周末,那就更是很少能按时回家了。真智子对于女儿的这种变化也很快就习以为常了。人们不是把星期五称作是绚丽的星期五吗。

从有乐町到东中野,算上换车时间,一般也就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如果考虑到深夜车少,再把走路的时间也算进去的话,顶多一小时鞠子也该到家了。真智子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一边等着女儿。从十一点半等到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都过了,门铃也没响,真智子想鞠子是不是换车时没赶上那班车呀。

看了一眼时钟,十二点四十分。真智子的视线又转到电视上。

再看时钟时,十二点五十二分了。真智子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确认门前的灯是开着的。她又返回客厅,这回她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香烟。真智子每天差不多要抽十支投手牌的轻型香烟。

抬头看着时钟,这回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一直盯着时钟看着。从十二点五十五分开始盯着秒针转了整整一周。

这可是第一次这么晚呀,真智子心里想着。

她再回过头去看电视,可注意力却怎么也集中不到电视画面上。夜间新闻节目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净是些夸张的无聊节目。

就在今天早上,鞠子还边吃早饭边看着报纸说,今天夜里的电影节目很不错呢。可现在怎么找不到呀。真智子觉得让自己两三点钟爬起来太困难了,不如就守着电视机打发时间吧。现在才想起鞠子说过,家里已经没有新的录像带了。只有几盘反复看过的画面质量不太好的带子,我去买几盘回来——

这个孩子,是不是去买录像带了,真智子想。回家的半路正好有个便利店,她是不是去那儿耽搁了,肯定是的。

想着想着,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一点。时针指向一点十分、一点二十分。就算是去便利店,也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吧?

真智子打开了大门,走到街上。街上静悄悄的,街灯泛着青白色的光,一个人影也没有。转回身,透过窗户上的纱帘,可以看见客厅里电视机的画面发出的光一闪一闪的。墙上时钟也能看见,已经将近一点半了。

明亮的家。昏暗的街道。

我的女儿还没有回家。

“鞠子!”真智子不觉叫出声来。从此,开始了漫漫长夜。

从接了真智子的电话过后,过了一小时,义男刚走进豆腐店旁边的平房式的冷藏库里,就听见停车场的空地上有汽车的声音。他从开着的门探出头去看时,只见一辆白色的花冠牌轿车停在了那里。

是真智子和坂木达夫。坂木坐在驾驶座上,身体正好转向这面,认出了义男,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又增加了许多皱纹。

“早上好。”

义男也向他打着招呼。这个时候,胸口就像被在船上钓鱼时用的小铅坠重重的压住了似的,压得喘不过气来。

其实,自从鞠子失踪的那天夜里以来,他的心头就一直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这块石头就一直沉在他的心底,只要稍微动一动都会在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澜。即使不去触动它,也能透过黑暗的水面看到它的存在,要把它搬开实在太重了……义男觉得在这个还没有任何变化的水面之下或许还隐藏着什么更悲惨的事情,如果把这块石头搬开,隐藏着的什么就会随着浮现出来,这才是自己不得不面对的。这就是无奈地等待失踪的家人归来的家庭过的日子。

因为两小时前真智子的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义男心里还没有平静下来,现在又看见了坂木,心里受到的震动,就像是平静水面被激起了的波纹。

“坂木是不是也认为在大川公园里发现的是鞠子吧”义男心里想着。

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特意跑来呢。

坂木达夫是警视厅东中野警察署生活安全科的刑警。因为头发有些稀疏,看上去有些显老,其实刚四十五岁。从义男看来,就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两人都是矮胖矮胖的体型,义男曾不止一次错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九十七天前,6月7日的夜里直到6月8日的早晨鞠子也没回家的时候,真智子就给义男打了电话。在这之前她已经和鞠子的所有亲友通过电话,知道谁都没有和她在一起。

义男建议马上找警察谈谈。鞠子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和她竞争,她是在从小就特别受到宠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周围全是大人,都宠着她。因此,那时周围的人就感觉到她长大后会很任性。

正因为如此,鞠子无论对待父母、祖父、亲戚都一样,非常明白自己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大家都得顺着她,她说东就东、说西就西。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鞠子的行动都不会按时间表进行,要么迟到,要么取消预定的事情。不过,她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当这种时候,她必定、毫无例外地以她神经质似的及时和适当的方法通知对方。和别人约会迟到的时候,即便只迟到十分钟,她也会先通知对方。“如果我不能按时到达,就是违约,为我担心的人太多了”鞠子就是这么认为的。还不仅如此,她这个二十岁的女孩儿在周末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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