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说：“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说：“可是，你的事现在就是我的事。”
小水没说话，只是稍稍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抿了抿嘴唇。
看见护士又在往窗口夹新的检验报告单，我说：“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小水却坐着没动。
我知道她害怕，便摸摸她的头发说：“那好吧，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好吗？”
她点点头。
我站起身，走到窗口，翻看那些检验报告单，果然在上面找到了“唐小水”的，取下来，但是上面的术语和数字我也看不懂，便问窗口里的护士：“请问，她的检验结果是？”
护士接过单子扫了一眼，扔给我：“怀~孕了。”
我心里一怔，又忐忑地问：“确实吗？”
护士翻了我一眼：“这还有错？！”
我只好说了声：“那谢谢了。”转身离开。
回到小水的身旁坐下，我们俩许久都没说话，我又握住了小水的手，她的紧张也从她的手上传递给了我。
“是什么？”小水终于开口问道，原本甜美的嗓音变得有些干涩。
我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我问了护士，她说，”我忍不住顿了一下，“她说确实是怀~孕了。”
小水没说话，静静地坐着，眼睛看着地面，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我为什么那么傻，那么笨？！”小水忽然喃喃地说道，然后就哭了，强忍着小声地啜泣，但双肩却抖动得很厉害。
我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痛不已，我一把搂过她，紧紧地将她搂在我的怀里，我在她的耳畔说：“小水，好小水，不怕，啊，事情总会过去的，让我们一起来想想解决的办法，好吗？”
她却只是痛哭。
我不再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痛；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此刻有多么的痛。
我的眼泪，也不禁潸然而下了。
过了许久，小水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她抬起脸，用那双清澈如水的泪汪汪的眼睛盯着我，｛ＷＲＳＨＵ｝坚决地说，不，甚至是狠狠地说：“打掉它，我要打掉它！”
我心里一紧，小水的那种狠劲和怨恨，让我的心里有些紧张。
我忽然明白她恨什么，她恨她自己不小心，但是更恨那些作孽的人，更恨那个罪恶的夜晚。而我，就是那作孽者中的一员，我的心里不由地颤栗和胆怯。
我不敢说话，只好点点头。因为流产肯定是现在必须做的事。
小水离开我的怀抱，拽起我的手，往妇科那边走去。
现在，她似乎忽然变得主动了。
来到妇科，她将检验报告单递给先前帮我们开孕检单的那个医生。
“确实是怀~孕了，准备怎么办？想好了吗？是留着还是做手术？”医生看了单子一眼后问。
小水说：“做手术。”
“做手术嘛，现在有三种方法，一种是药流，不过时间稍长，得几天，另一种是一般的人流，还有一种是我们医院最新推出的无痛人流手术，患者在手术中不会感觉到疼痛，几分钟后手术就可以完成，不过费用相对要贵一点，现在大多数患者都选择这种手术方式，你看你选择哪一种？选好了我给你开单子。”医生像做广告似地一番介绍。
小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做一般人流。”
“一般人流？那是很疼的，我看你还很年轻，不一定受得了哦，我劝你最好还是做无痛，也贵不了几个钱。”医生劝道。
我也劝：“是啊，就做无痛的吧。”
小水却坚决地说：“不，就做一般人流！”
医生奇怪地看看她：“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哦。”开始写单子。写完单子，递给小水，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之类，我们便出了门。
我牵着小水的手在走廊上走着。我小心地问她：“为什么不选无痛呢？不是更好一点吗？”
—文—她却面无表情地说：“痛死才好呢。”
—人—“傻丫头，”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真是个傻丫头。”
—书—“现在知道我傻了吧。”她说。
—屋—我知道自己失了口，便说：“可是我喜欢。”
小水却哧地一笑：“可见你也不够聪明。”
我很奇怪，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不走了，我转过脸，歪着头，看着她：“你怎么还笑？！”
小水却又是一笑：“老是哭又有什么意思？”
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我拍拍她的脸，点点头：“好，这才是我的好小水，勇敢，坚强，遇事不慌不忙，沉着面对－－－－－－”
“好了好了，”她打断我，“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人家这可是强作欢颜哪！”
“那也总比没有欢颜好啊。”我说。
我揽过她的肩，我们一起走出医院。
就在我和小水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个我所熟悉的身影往一根立柱后面一闪，待我定睛细看时，却又不见了。我想，恐怕是我恍惚之间看错了吧。
第四章 你怎么了（8）
小水的人流手术要到第二天上午才能做，晚上，我决定带她出去吃饭。
她想吃土菜，我便领她来到一家土菜馆，要了一个小包厢，和她进去坐下，我点了几样家常炒菜，一盘鱼是少不了的，小水说够了，可我还是坚持特地为她点了蒸鸡蛋和一只老母鸡汤。我说：“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得喝这老母鸡汤，连喝一个月。”
小水作晕倒状：“不要吧，这么夸张，连喝一个月，再美味的东西也腻了哦。”
我严肃地道：“小水，你说过要听话的，经科学证实，老母鸡汤对于产后体虚确实有滋补作用，在我们家乡都是这样的，产后做了妈妈的女子都得连喝一个月的老母鸡汤。”
“可是，又不是什么产后嘛。”她分辨道。
“可是，也差不多，人流手术又俗称做小月子，和产后做月子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听话，好不好？我可不希望将来娶一个像林黛玉那样身体不好、整天病歪歪的老婆哦。”
小水一笑：“美的你，谁要做你老婆啦？”
我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小水，其实我早就在心里把你当成我的老婆了。”
小水的脸腾地红了，她笑着咬着嘴唇仿佛恶狠狠的样子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把：“你好坏！”
这一顿饭，吃得挺开心，虽然有明天手术的压力，却似乎并未影响到我们的情绪。我知道，现在，我必须故作轻松，就算是心里有大山一样的压力，我也必须故作轻松，如果我沉重，我紧张，那么小水就会比我更沉重更紧张。所以，不管怎样，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要努力使自己放松、镇定，并且尽力营造出一种轻松自然、温馨安宁、随遇而安的氛围，去感染和影响小水，从而使她可以跟随着我放松下来，不再过于紧张过于焦虑。
小水心理上的那个“病”最近刚刚好了很多，我担心这次的打击会不会诱使她再次病情加重。因此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想方设法减轻这件事对她精神上的打击。身体所受的伤害，有时或许可以很快地痊愈，但是心灵上的伤害，往往却是最可怕的，最难以愈合的。
吃完饭回到家，小水觉得好累，想早点歇息，我说好，便让她先洗了澡，然后我也洗完澡，我们早早地关了灯各自上床休息。
小水却在她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其实我又何尝能睡着？
但是我想，必须得让小水尽快地睡着，否则她睡眠不好，明天上午又怎么能以很好的状态去承受那场手术？
于是我轻声唤她：“小水？”
“嗯。”她答应。
“还没睡着？”
“是。”
“快睡吧，该不早了。”
“知道。”
可是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听到她在翻身。
“小水？”我忍不住又唤她。
“嗯。”她答应。
“还是睡不着？”
“是。”
“那怎么办？”
小水不说话。
过了会儿，她说：“你可以过来吗？”
“怎么？”我不知她要做什么。
“你抱着我，可好？”她说。
“好。”我答应着，坐起身，下了床，走到她的床边。
她掀开被子，我钻进去，躺了下来。
她主动地投入我的怀抱，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把身子紧紧地贴向我。
我一只手臂环绕过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宝贝，快睡吧。”
我很奇怪，类似这样与她相拥而卧的事我已做了多次，却从未有一次激起我的性欲。其实，她是一个那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身体很软，丰满而又柔滑，虽然彼此都穿着长袖的睡衣，但我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她温暖玲珑的躯体。可我却没有一点性欲，真是怪事，也许是现阶段，我对她的疼爱已经多于一切了吧。
小水忽然说：“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我问。
“我在想，从今晚开始，我们不要再分床而睡了，好不好？”她说。
“好。”我答应她。
“每晚你都这样抱着我睡，多好。”
“嗯，好的。”我说，“那我明天去买一张大床回来。”
停了一会儿，小水又说：“我还是有点害怕，明天的事。”
我说：“我知道。”
“所以老是睡不着。”
我亲亲她的额头：“不怕，宝贝，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用手理了理她的长发，“人的一生中，谁都会遇到许多突如其来的问题，人的一生其实也就是一个不断出现问题和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所以，出现了问题，我们就想办法去解决它，这就好像走路，遇到了一条河，我们就想办法过河，遇到了一座山，我们就想办法翻过那座山，而且，小水，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在走这条路，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让我们一起去克服，共同去面对，好吗？”
小水答应着：“嗯，你放心，我会做你听话的好宝贝，我会好好珍惜这一切。”
“乖小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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