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发现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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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发现社会-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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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共产主义思潮流播到柬埔寨,并且导致“南橘北枳”“西风东疯”的危局,完全是因为在柬埔寨本土并没有与之平衡的主义与力量。从这方面说,从制度上保证每个人都能自由思想与自由表达,能够自由组织,是避免一个主义践踏整个社会的唯一可靠手段。

如上所述,在英语与法语中,“右”还具有“权利”之含义。应该说,一个公民无论是信奉左派还是右派,抑或中间派,这都是个体可以自由选择的权利。在此意义上,“反右斗争”所反对的正是公民自由思考的权利。或者说,反右(Right)的本质就是反权利(Right)。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政府不可与民争利,同样不可与民争思想,使民众变得无知无为。

【对立之中也有自由】

人,这充满悖论的生物!在大地上生活与行走,见证了许多看似对立的关系。比如早期的人类,站起来行走,头顶星空、脚踩大地,这里便有了“上下”这组关系。在具体的行走过程中,会有前进和后退,如果只知道向前走,不知道转弯,不知道退步,一个人即使体力再好,恐怕也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同样,说到转弯,便有向左转,还是向右转的问题,其所涉及的便是“左右”关系。

如果我们稍有一点头脑,能够抱持一点美好的愿望,都不难发现,这里的上与下,前与后,左与右,并非水火不容。显然,对于一个人来说,无论他向前向后、向左向右、蹲下抑或跃起,无论方向如何改变,怎样位移,所有“对立”都会回到“统一”的层面,统一到行动者——人这一层面。无论朝着哪个方向前进,人始终如一是出发点。

换言之,“左右之争”不但不是你死我活的“矛盾”,而且社会需要它们互相救济与协调。在民主国家,左右两派无论怎样互挖墙脚,谁也不可能完全取代另一方。因为议会不是战场,议员并不杀戮,理论上,每一个派别都有卷土重来、引领社会的机会。

一个社会中没有对立的观点,只会一团和气、随大流,这个社会就不会有真正的幸福与自由。我们讲左右之间“同社会共济”,并非一厢情愿或不切实际地鼓吹合流,而是要坚守这个社会追求自由与幸福的底线,通过左右之间的充分争论与积极思想,从而超越于左右纷争之上,以达到这个国家向上与向前的目的。

【思想如何解放?】

有时候,政府会站出来鼓励思想解放。当说,世间万物,论及本性,都是倾向于“解放”或者自由的。比如,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便是发乎自然而且美好的自由之声。又比如,有科学家曾经做过实验,把一颗种子埋在瓦砾之下的土里,每天浇水,种子便会从瓦砾之下钻了出来。同样,如果把种子装进坚硬的头盖骨里浇上水,种子会有惊人的力量将头盖骨分开。种子的信念,让我们看到自由生长的力量,也让我们看到自然自发的秩序怎样丰富我们周遭的世界。

思想也是如此。从本质上说,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自由思想者。不幸的是,在其成长过程中,一个人随时可能失去自由思想的动力和活力。为什么有人会失去其自然的禀性?显然,这和人的另一个天性有关,即人都有自私或者趋利避害的倾向。如果一个人不但得不到思想自由的好处反而深受其害,他便有可能会放弃这种禀赋的发挥,宁愿让自己的大脑处于一种“被奴役”或者“抛荒”的状态,让私田长草。

心理学家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将跳蚤随意向地上一抛,跳蚤能从地面上跳起一米多高。但是,如果在一米高的地方放个盖子,让跳蚤跳起来会撞到盖子,而且是一再地撞到盖子。过一段时间后,拿掉盖子就会发现,尽管跳蚤还在继续跳,却再也跳不到一米高了,直至结束生命都是如此。为什么呢?理由很简单,跳蚤们已经调节了自己蹦跳的高度,而且渐渐适应了这种情况,愿与盖子“白头偕老”,不再改变。类似的实验还有很多,心理学家将这种“跳蚤效应”解释为“习得性无助”。简而言之,长期积累的负性生活经验,会使人丧失信心,继而丧失创造力。韦尔奇说,世界是弱者的,因为弱者学会了适应。这话并非全无道理。但是,这种适应绝不应该是上述跳蚤式的适应。

由此不难发现,影响一个人思想自由的东西主要表现为两个盖子。一是实体之盖,这是外部环境,包括制度设计、文化传统、当下有着怎样的风俗或者偏见等等,这一切都会影响到一个人对思想自由的发挥;另一个则是虚拟之盖,它像一张无形之网,通过自我设限或“体制化”(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概念)在心理上束缚每一个人,让这些人成为自律与“绝望”的牺牲品。这也是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有些人仍然保持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思维定式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人一方面自己赶不上时代潮流,客观上也限制了其他不受“虚拟之盖”役使的人们追赶时代潮流。

鉴于虚拟之盖与实体之盖的存在,解放思想需要从以下两个方面着手:

其一是个体层面,解决“思想自由”的问题。这主要表现为对人的精神与心灵层面的呵护与建设。帕斯卡说:“我们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自由思想同样是人性的一部分,解放思想同样意味着人性的复苏。尽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但在任何时候、任何不自由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应该保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要积极地维持心中的光和热,使自己处于一种“思想解放”的状态。惟其如此,他才有可能和环境保持一个良性的互动,不至于在环境有积极变化时,失去了适应新环境的能力,成为新时代的落伍者,甚至在不觉中拖时代进步的后腿。

其二则表现为对制度环境的改善,解决“表达自由”的问题。正如婴儿生来会啼哭,尽情表达是符合人类的本性的。而且从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的角度来说,来自民间的草根思想、观念不仅不需要“解放”,反而会对来自公权部门的具有强制性的“解放”抱持一种谨慎的态度。思想是一种自发秩序,在社会领域,权力不能越俎代庖。正因为此,政府倡导思想解放,其意义更多在于从行政层面凝聚“改革共识”,以利于进一步深化改革;而对于社会而言,其所希冀在于政府在思想解放方面不设禁区。

进一步说,思想解放的获得,有赖于人心与制度等方面的共同建设。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让自由思想成为一种价值观,让自由表达成为一种可选择的生活方式。

草色遥看近却无。历史的波澜壮阔,无不源于日常的积累与生长。当我们回顾自小岗村农民按下血手印以来中国流行与风尚之变迁,亦不难发现,这个社会早已通过其润物无声的点滴之功走到了官方号召的“思想解放”这一宏大历史叙事的前面。

国富论与民富论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人满怀忧患,许多人甚至担心黄色文明的中国可能在全球“蔚蓝化”的进程中失去“球籍”;二十年后,有关“大国崛起”的种种讨论则从另一个侧面见证了中国人正在重拾自信。显然,这一心理变化主要有赖于三十年来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然而,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注意到,国家崛起并不必然导致国民崛起,国家有钱并不必然意味着国民有钱。

1776年,也就是美国《独立宣言》发表的那一年,亚当·斯密出版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这部有力推动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经济学著作在中国被译为《国富论》。然而,结合斯密提倡的经济精神,不难发现,书之关键仍在于“民富论”与“均富论”。斯密说:“哪里有巨大的财富,哪里就有巨大的不平等。有一个巨富的人,同时至少必有500个穷人。少数人的富有,必定是以多数人的贫困为前提。”

任何时代,只有货真价实的“民富”才可能有真正的“国富”。同样,一个社会致力于民主、民权等追求时,也不会割裂“民富”理想。事实上,“民富”不仅意味着个人生活与理想的实现,更蕴藏着一种社会抱负。用斯密的话说,虽然每个人“只想得到自己的利益”,但是又好像“受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的利益”。如果政府掌握大量财富在自己手里,国家将会失去经济持续增长的内生动力,而如果是国民来支配这些财富,反而会在财富的自由流转中增进社会福祉。

【社会分红:阿拉斯加的光荣与梦想】

上海市政协委员邢普在2008年两会上正式提出:全国人民每人发放1000元以分享财政收入的高增长。在这个更多是强调纳税义务而非纳税权利的时代,人们似乎习惯于政府“取之于民”,邢普委员建议政府“还钱”,难免给人一种“不严肃”的印象。

然而今日世界昌明,“找政府分红”与其说是天方夜谭,不如说是国际惯例。此前不久,新加坡政府公布了“政府盈余全民分享计划”,仿照企业将盈余回馈给股东的方法,给国民发了一个相当于43亿人民币的大“红包”。中国香港特区政府紧随其后,因巨额财政盈余而准备退税400亿港元,退税率高达75%。为了刺激美国经济,布什政府提出了1450亿美元的减税计划。

尽管提案看似异想天开,但不得不承认,无论其结果如何,“给每个人发放1000元”的提出便已经是一次观念的胜出。而写在这个建议背后的更是沉重的时代之问,即我们能否建立一个可以实现社会分红的政府,以及需要一场怎样的国家伦理的革新。

“社会分红”是197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英国经济学家詹姆斯·米德于1938年在《经济分析与政策导论》中正式提出。早在1936年,米德在《经济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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