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与当代文艺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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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与当代文艺思想-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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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 我当然承认这一点。 某种方式生活几乎是无法改变的。 人既极力反对某些已被接受的事物,又几乎极力在培植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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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您指的是什么?

    答:譬如,人有一种对仪式化很强的亲合性,尽管我反对仪式化,但我却一再以某种方式遇到它。 我塑造自己生活的方式无论如何同我孩提时代的规律性有关。问:天主教理对您是否意味着感性或圣事性?

    答:这种说法大概有点乏味。 这是非天主教徒老叨念的陈词滥调。 依我看,天主教理体现一种在禁欲苦行与放纵狂欢之间摇摆的态度。 我身上也有很多这方面的东西。问:因此,您身上有一种精神上和属灵上的天主教遗产?

    答:我相信。 童年时代天主教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 我与修道院附设学校的论战只涉至一个方面。 与此相反,我从来无法摆脱某些另外的痕印:我们这些10岁的孩子在基督降临节期间,早上6点钟被人轰起来,在晨昏与雪阵中,戴着冰冷的连指手套,拿着蜡烛,跌跌撞撞地穿过公园去找宿店……这给我留下难灭的印象。 睡眠都不足,还得准备去感受某种非人间的事情。问:您现在对天主教还怀有期望吗?

    答:没有。 我的热情还没有到那一步。问:您的长篇小说《头舞舞蹈家》用批判的眼光描写那位有些过于圆滑的耶稣会会士(“她承认自己并没预料到竟有这么多世俗的东西”)

    ,同时,您又充满深情地描写一位也很圆滑的耶稣会老修道士。 这已显出对天主教的期望。 同样的场合,关于修女们您说道:“现代的修女服该做得更好些,更符合卫生,它太难看,修女的象征特性美的方面丧失殆尽。”

    概略地说:天主教太过于世俗,或者失去了象征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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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这可能与我的性格、与我天真的指望有关,指望修士或修女在外表上符合一种特定的形象。 我认为,我还抱怨天主教理丧失了严格。 尽管人们反对严格,但严格突然消失时,它便留下一个空缺。我第一次看到修女们穿的新式长袍,实在惊讶。尽管我感到旧式长袍像刑具,但我同它有交情,它是我孩提时代的一部分。因此新式长袍在我眼里就不顺眼。不过我还得说:我并不会由此提出对天主教的种种要求。 有点悲伤而已,而且感到不值得再去反对这种事。问:从传记的角度来看,您还有一个丰富的情景、故事、场面的宝库……

    答:……几乎可以说是我童年的剧照集……

    问:您在作品中一再提到的两位伟大的基督教传统女性:希尔德加德(Hildegard

    von

    Biugen)和特蕾萨。这两位女性为何特别吸引您?

    答:巨大的语言威力,譬如希尔德加德。 在我眼里,她首先是一位作家。 我感到她很亲近,感到自己能理解她。 我觉得今天已很难接近她的语言方式。 因为我们缺少背景,或者说缺少一个阿基米德点。 至于特蕾萨,撇开她的整个神秘主义不谈,则是她那不同寻常的爱,以及她在实现自己的目标时的顽强。 我感到她无所畏惧。 她大概是一个非常妩媚但又意志坚强的人,这种人才了解爱情的秘密,如果有这种秘密的话。问:您自己与神秘主义是否有关系?您是不是神秘主义者?

    答:对此我每天的回答也许都不同。 我认为自己对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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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义有一定的理解,有种种感受,如果站在更高的层面上来解释的话,也许可以把这些感受称之为神秘主义。 不过,我不做任何修炼。然而这对一个真正的神秘主义者非常重要。神秘主义有一种类似于写作的经验。 人们可以问:我现在所感受到和感触到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忽然之间我对某些事物的看法不同了?对神秘经验肯定有多种说明和解释,然而没有一种令人满意。 只能够沉醉于神秘经验并表达这种经验。 所以我认为,一个作家在写作之前那个阶段的感受,同神秘主义经验有某种相似性。问:依您看,神秘主义具有宗教性吗?

    答:宗教这个概念对我没有多大用处。 这个概念过于广泛,本来就很难理解。 我还觉得没有什么定义适合于我,除非它涉及到一些老问题:我们从何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去哪儿?这是无法绕过去的问题,不过这些问题本来也无法解答。 人的一生都在不断地探索这些问题,同时又在不断地给自己设圈套……

    我走向神秘主义与语言有关。 每一个神秘主义者,只要他确实也是一个人,他都会试图表达他们的新认识。 这种被迫要表达的巨大压力令我神往。问:这两位伟大的基督教女性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女人们的信仰有所不同吗?依您看,是否存在一种特殊的女性宗教意识?

    答:我没法讲。 也许只能从宗教史,从历史的角度来理解。问:譬如,女性主义神学提出的对男性化教会的批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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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关系是否密切呢?

    答:不密切,因为我对男性化的基督教不再有太大的兴趣。 我早已回到自己的奇遇中,即走上宗教史和可能的宗教经验的路。 我自己潜心研究基督教的上帝形象。 我原来就本能地把它视为阴阳相间、男性和女性同体。 诺斯替教派试图通过哲学冥思来认识信仰秘密,他们把圣灵看成是女性的,在他们那里我为自己找到不少证明。 在非基督教的诺斯替中有许多思想与基督教中的思想相违,对我来说,这无关紧要。问:您是东方学家,在土耳其呆过,懂得用东方的观点来批判性地反映基督教。 依您看,伊斯兰教在哪些方面比基督教强?

    答:我并不接受伊斯兰教,只接受伊斯兰神秘主义的一个十分确定的分支——托钵僧教团,而且是其中一些十分确定的团体,如比克特西教团①。 我之所以对它们感兴趣,是因为它们在伊斯兰教中有一种非常革命性的社会参与。 女性的地位也与其他伊斯兰教完全不一样,对教义的态度也不同。它们也在禁欲苦行与放纵狂欢之间摆动,不过,它们又展示出一种政治热情。 在它们那里还有一首极美的抒情诗。问:它们影响了您个人的宗教意识?

    答:当然。 这种接近上帝、倾近神圣之物的独特方式令我入迷。 不过,我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信仰什么。 我所信仰的每个时期都不同,有时,对我来说,只有死是一个纯粹生物学的事实,其余一切都只不过是神秘冥想而已,本来与我毫不相干。 有时,我又觉得,生命不会随死亡而结束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即使突然把我推到断头台,我也不会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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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热情地去信奉这种或那种可能性。 我知道这很美,但反正不愿意。问:这也不是生命的奇遇吗?

    答:是的,是我的奇遇。 我唯一信奉的是:我不给出答案。 我不能不让自己考虑种种可能性。问:您是否认为,您与许多同时代人的这种暂时的认同,也就与宗教问题保持着暂时的距离?

    答:很可能。 可笑的是,人在奇遇中是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 就好比一场确实只与自己玩耍的游戏。 在某些阶段我对神秘主义也提出过类似的谴责。 这些大言不惭的人到底信仰什么?我成了什么人,竟会显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取决于我似的?我对自己说,这简直是胡诌。 我一再感觉到,这种自我心灵的优越感极危险。 因此,我只能在某一时期忍受这种情况。问:对您来说,童话意味着什么?

    答:我从小喜欢童话,我认为,人对自己和世界都知道得越来越多,只不过得用另外的形象来表达罢了。 因此神话对我非常重要。 神话可以不断重新解释。 它像一个母体,能够接受新的形象。目前我正研究得墨忒耳②神话。我的下一部小说将朝这一方向走。 我忽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为什么得墨忒耳要把她的女儿找回来?要知道,她女儿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呆在一起。 因此,对这个神话的研究是从一个非常简朴的问题开始的。问:您能否举出一个您特别喜欢的童话?

    答:《白雪公主与粉红色》,但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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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喜欢,也许因为熊的缘故吧。问:您的文学作品不是在讲现代童话吗?譬如在《头舞舞蹈家》中,有人摆脱不变的习规,走向了世界?

    答:我不反对讲现代童话。它仅仅提供给我们一种旅行。它讲述人们不得不有的奇遇,而且这种奇遇总是奇幻难料。这就是其迷人之处吧。 我认为,谁不敢去遇奇遇,他就没有活着。 但这丝毫也不能保证,谁有奇遇,就会学到更多。 也许会有更多的经历,但无法事先确定最后会得出什么结果来。问:《头舞舞蹈家》一书的题词是:“人人都是舞蹈家”

    ——“阿们”——“谁不跳舞,谁就不懂事”。在一个关节处您写道:“您和别人都在有节奏地运动着,人人都在努力学会自己的舞步,不理睬世界上事先规定好的模式,他们既深深地沉浸于自我,又留心别人,您知道,每个人都能发现一种奥秘——自身舞动的奥秘。”在您的舞蹈这一象证后面隐藏着什么?

    答:各种不同的观点。 舞对我来说是一种合我的有效运动形式。 游戏和舞蹈是一种世界形式,我在其中最容易与自己取得一致。 舞蹈也是一种创造性的运动。 但它仍然要服从某些规则。 当人与他人不能遵守一种规则时,就得把两种“规则”协调起来跳。 不断改变预先规定好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变成整体的象征。 也许谁都知道,舞该怎样跳,虽然如此,他却必须先找到自己的舞步。于是,我们便又回到了老问题:我们是谁?怎样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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