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无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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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无兵-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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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鱼雷窜入水中,所幸没有击中。东乡见鱼雷放空,一怒之下,遂命令右舷的五门大炮、排炮一齐向“高升”号猛轰。就在日本人的排炮响起的同时,“高升”号上的中国官兵也向敌舰发起了步枪齐射。

炮与枪,威力悬殊百倍。持枪者,前仆后继,浴血而战。在日舰右舷炮的两次轰击后,“高升”号开始倾斜。即在此刻,“高升”号上的反击仍未停息。船舱进水了!水势喷涌。兵士们争劝高善继先登救生艇。高善继奋然大呼:“吾辈自请杀敌,而临难即避,纵归,何面目见人?且吾世受国恩,今日之事,一死而已。”骆佩德闻言,亦大呼:“君不畏死,吾岂忍独生?”⑨

枪炮对战半小时后,“高升”号沉没,时间为下午一时三十分。

高善继、骆佩德、吴炳文等皆溺水牺牲。

而穷凶极恶的日本兵士却驾着小艇,纵横海上,射杀毫无抵抗能力的落水者。

战后,日舰驶离。法国军舰“利安门”号从“高升”号的桅杆上救出43人,又从水中捞出2人;英国军舰“播布斯”号救出87人;德国军舰“伊利达斯”号从附近海岛救回112人。救出总数为244人。⑩ 其余八百多人全部牺牲。·輥·輯·訛

丰岛海战,日本海军胜了。除前文披露的是强舰对弱舰的胜利外,又是战舰对商船的胜利、大炮对步枪的胜利。这就是日本式的光荣!

丰岛海面,归于平静。此后的岁月,谁也不能从这平静里嗅出血腥与残忍,谁也未曾重新感受壮烈与悲情。平静的水面下卧着“高升”号的残骸,也葬着八百多个中国男儿的报国愿、杀敌情。

八百多个中国男儿牺牲了,在中国这个人口大国影响很小很小。至多有八百多对父母怀有丧子之痛,八百多个妻子怀有丧夫之悲,局外的亿万庶众,何改损人利己?何改醉生梦死?

“高升”号的沉没除增加了中国近代史一页失败的记录外,毕竟还清晰地显示着中国军人的“军魂”未泯。高善继弃文从武、牺牲疆场如果为一个案,那么一千一百多名官兵的持枪反击与八百多名英烈的为国捐躯、则毫不含糊地表现了军队的群体斗志仍然雄杰。缩成一句俗话:这兵,还能打仗。

回叙到这儿,歌颂爱国主义的使命在下已经完成。图穷而匕首见!本节的“匕首”除了向“外”要指向残杀我中华同胞的东乡平八郎这一伙日本军人,向“内”,主要想解剖一下是谁将中国陆军官兵送入死海。

有人估计本书要在这里批判方伯谦。错了!前文已经隐约瞄到这位“济远”舰长的护航之责,考虑下文还要给他算“小账”,所以暂且放过。

“高升”号八百英烈的悲剧,是大清国最高当局战略失误所致。简单表述:错在“守”牙山,错在“援”牙山。

先说“守”之错。中国军队驻守牙山,是“高升”号沉没前四十多天才形成的事实。出兵,是为了“援朝”,是为了“平乱”;牙山的地利,利在据此而便于进击乱党。果然,大兵一到牙山,朝鲜的乱党由全罗溃如鸟兽。因而叶志超将军不费一枪一弹就圆满完成了“援朝”任务。至此,牙山便不可久留了。其实,在叶志超援军抵达牙山的第二天(五月初十、即6月13日),朝鲜政府就函告“通商委员”袁世凯,说“不敢再劳天兵前进”,理由是匪人散伏,“似非上国士卒堪执此责”。訛这等于下达逐客令。袁得函,转电李,李得电,转命叶,曰:“若再前进,殊无趣味,应即速调部回牙山整饬归装,订期内渡。”如果知道“无趣味”,真的“订期内渡”了,此后的一切悲剧原不会发生。可惜,李鸿章举棋不定,一不派轮撤兵,二又命叶志超部“坚忍约束”,“切不可移近韩都挑衅”,这就将中国1500名援军钉死在牙山孤城,失去了调度、进击的有利时机。甚至在日军迫近牙山时,他仍电告叶志超:“日兵来牙窥探,可置不理,彼断不能无故开战,切勿自我先挑衅。”·輥·輱·訛愚于料敌,一厢情愿,这等于捆住猛虎,专待猎人射杀。

再说“援”之错。照常理,一军受困,一军相援,无可非议。但“援”牙山又当别论。牙山驻军,是为“援朝”;任务完成,理当撤军。不撤的理由,是因为日本军队进入了朝鲜,如此,牙山驻军的任务便急速地由“援朝”转为“抗日”。若为“抗日”,不但驻军有理,增兵亦有理。但看由大沽连发三船增兵,总计不足三千人,加上牙山叶部,共四千五百人左右,仍然不到日本兵力之半。不论从战略看,抑或从战术看,都是劣招。以少击多,以劳攻逸(日人已先登陆),除自取败绩外,不会有第二种结果。这还是就援军全渡的状况而说的。在不能掌握制海权的背景下,在护航不尽责的情况下,让手持轻武器的陆军乘坐商船,千里渡海,这种增援,又是极端的不负责任。

这两错的核心,在于李鸿章的错误估计:日人“断不能无故开战”!用“和平”思想指挥“战争”,不亦惑乎!

百年之后,重新拨弄旧算珠,在下之意有二:“援朝”完成,急速退兵;若要“抗日”,应发大兵。

“大兵”既调不出,又开不进,扯旗放炮派去三船增兵,只是做做样子而不是为了真的“抗日”。这是六月二十日(7月22日)日本驻天津领事荒川己次会见中国招商局会办盛宣怀时,盛氏向日本人透露的政治机密。

李鸿章做样子,日本人来真的,胜负即分。

“高升”号的沉没,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护航力量薄弱。其实,运兵轮出发之前,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早就有一个派北洋主力舰队护航的计划,声言“并力拼战,决一雌雄”。六月二十一日(7月23日),李鸿章复电曰:“叶号电,尚能自顾,暂用不着汝大队去。” 接电,丁汝昌撤销了主力出海的计划。假若在丰岛海面是北洋水师主力与日本的联合舰队相遇,结果肯定不是“济远”败逃、“广乙”搁浅、“高升”沉没、“操江”被俘,鹿死谁手,尚在两可。因而,我辈可以断言:“高升”号的八百官兵,是死于军机大臣李鸿章的战争误测。

二、“内战”常胜军,“外战”走麦城

后人对中日甲午战争常有错觉,认为那是一场“海战”的失败。其实,“海战”的失败是由“陆战”的失败引发的;在“海军”显现无能之前,最先是“陆军”表现了不堪一战。

本节标题之“常胜军”,所指为“淮军”。

“淮军”是继“湘军”而起的一支由招募形式所组成的国家军队。它试办于咸丰九年(1859),正式成立于同治元年(1862)二月。就在同治元年三月,新编淮军由安庆分乘七艘英国商船顺江东下,移师上海,参加了守上海、收苏杭、配合湘军消灭太平军的多次恶战。

同治三年(1864)六月十六日(7月19日),天京陷落,不久湘军裁撤,淮军在平定太平军余部及捻军战斗中一枝独秀,所向披靡。故被人赞为“支持同光间三十年国防” 的雄师劲旅。

若视曾国藩为淮军之父,李鸿章则是淮军的直接经营者与第一领袖。淮军以将领立营,将雄兵勇,名扬国中,如刘铭传之“铭”字营、张树声之“树”字营、潘鼎新之“鼎”字营、吴长庆之“庆”字营、周盛波之“盛”字营、郭松林之“武毅”军、周盛传之“传”字营、张树珊之“珊”字营、杨树勋之“勋”字营、郑国榜之“魁”字营、吴毓芬之“华”字营、王永胜之“开”字营、王可升之“升”字营、董凤高之“凤”字营、刘士奇之“奇”字营、唐仁廉之“仁”字营、李昭庆之“忠朴”营、戴宗骞之“绥巩”军等等。

从建立到甲午战争爆发,淮军都是中国重镇、雄关、边隘、海防的主要力量。

朝鲜有事,清政府首先想到的可用军队便是淮军。这即是上一节提到的叶志超、聂士成部淮军。在国内,叶志超、聂士成都是常胜将军。

叶志超,字曙青,安徽合肥人,李鸿章小同乡。入淮军,从小卒子干起,在刘铭传部一级级往上爬,靠的仅是轻伤拼命,重伤不下火线。捻乱平,积功升任总兵。光绪十五年(1889)擢直隶提督。做了“从一品”的全省最高军事长官,叶志超革命意志不衰退,似乎还是很能打硬仗的。如光绪十八年(1892)热河教匪李国珍倡乱,叶志超率军征剿,平建昌,连克榆林、沈家窝、下长皋围,攻乌丹城,一路连捷,仍然保持着平捻的气势。·輥·輵·訛

聂士成,字功亭,安徽合肥人,初从袁甲三讨捻,补把总。同治初改隶淮军,从刘铭传分援江、浙、闽、皖,累迁副将。东捻平,擢总兵;西捻平,晋提督。在中法战争中曾渡海援台。还师后,统“庆”军驻旅顺,又调统芦台诸军,晋头品秩,授山西太原镇总兵,仍留芦台治军。·輥·輶·訛

叶、聂二人,均为淮军中的佼佼者。派他们联手东渡援朝,李鸿章应该说胜券在握了。但日本人在兵力上占着优势。这两位长胜将军能否利用他们的战争韬略、战争勇气,变被动为主动去创造另一次战争荣耀呢?

答案让人失望。

先说牙山之战争。加上两船的增援部队,叶、聂麾下的牙山守军已有三千三百多人。总体上虽弱于日本侵朝军,但在局部上,三千劲旅,仍是虎狼之师。

鉴于牙山无险可守,聂士成向叶志超建议道:“海道梗,牙山绝地不可守。公州背山面江,势便利,战而胜,可据以待援;不胜,犹得绕道出也。”聂士成所说的公州,在牙山东南。而在公州北面、牙山东北五十里,尚有一险要之处,名成欢驿,为公州门户。二人商定,由聂士成率五营兵力驻守成欢,叶志超则率一营移驻公州。

六月二十五日(7月27日)聂部在成欢布防完成,次日,日军即分两路大举进犯。一路从下面大道,一路从东面迂回,侧击聂军右路。聂部先设伏击敌,杀伤不少。后因日军占领成欢东北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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