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宫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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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宫策-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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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了下来,允儿在帐后看着殿中二人情形,叹了口气,轻轻地挥了挥手。

狱卒打开殿门,将无毒从地上拖起,押着向殿外走去。

银雪怔怔地坐在榻上,看着无毒。无毒一直面无表情,突然回头,微微一笑,憔悴的脸上瞬间神彩飞扬。大滴的泪珠儿自银雪的眼中滚落了下来。银雪向无毒伸出手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厚重的殿门吱呀地关上。允儿起身,齐奚掌着灯,二人走到银雪面前。

银雪挣扎着起身,允儿上前温然开口:“你为何不告诉他,你已有孕?”银雪咬了咬牙,低下头去不语。允儿轻叹一声:“不想你们最后的一面,竟没有别的话。”

银雪听得这话,一惊,抬起头来,泪珠儿滚滚而落,口中喃喃道:“最后一面?”

允儿点点头,转过身来望着她,轻叹着:“我本念着你救过炎儿,又是良善之人,求了大王,让你和他再见上一面……”

银雪失神地呆怔着,脑中满满的都是无毒最后转身一笑的面容。突然嘶喊着:“不……不!”垂下头去,撕心裂肺般地伏身哭泣着。

允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待她哭够了,倒在榻上,眼睛空洞着看着某处。

允儿轻轻开口:“你不想为他留个后么?”

银雪仍然不语,允儿也不勉强,温言道:“你且再想想吧,……人不在了,要玉有何用……”

殿门打开,允儿走了出去,端着食盒的侍婢躬身在门边行礼。

允儿在门边略略停步,示意侍婢将食盒捧进去。侍婢细细的声音传到门口:“姑娘,起来吃点吧。”银雪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只愣愣地呆着。

侍婢将食物摆在漆案上,便立在一旁。

银雪忽然开口道:“扶我起来。”侍婢急忙上前,将银雪从榻上搀起靠坐着,又将漆案端了过来,放在银雪面前。

银雪拿着竹箸,颤抖地抬手挟了几片菜叶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着。

那侍婢见她肯吃东西了,高兴地笑道:“姑娘且慢用,用完了唤奴婢便是。”

转身高高兴兴地出门去复命。允儿听了也松口气,想吃,便说明不想死,只要不想死,便会有办法。打赏了那个小侍婢,嘱咐着她务必要好生看护,不得出任何差错。小侍婢高兴地应着离去。

那侍婢出去了,殿中一片寂静,窗外偶有几丝秋风呜咽地吹过,残灯如豆,明明灭灭。银雪四下瞥着,见再无一人,便放下手中箸,自袖中掏出一片巾布,向灯下看去,只见那布纹稀薄,毛边卷着,似乎是从一片衣角上扯下来的。颤抖着打开,上面两个暗红的字映入眼帘:玉碎!

最后一划那腥红的颜色竟是深深凝在布纹之中。

银雪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一划,痴恋地看着,一行清泪,又缓缓地沿着脸颊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喜欢请收藏,深深鞠躬!谢谢!~~~~~~~~~~~~~~~

第64章 定陶黄土

和氏璧下落不明。

宫中找了近月余,并无半点收获。无毒被收治在隐秘的地牢中,不见天日,却半个字都不吐。银雪怀着身孕被软禁在流观阁旁的夏室中,好吃好喝地养着。寻璧的事情到了现在再无突破,处于胶着僵持状态。

这一日,秋风飒飒中,一只鸽子自郢都的天空中飞过,径直穿过库门,又飞过了雉门,落在内朝路寝的窗棂上,歪着头,咕咕地打量着一殿议事的楚王和臣子。

环列之尹立刻使郎卫上前,要去擒这只羽毛凌乱的信鸽,楚王却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那鸽子立刻扑腾着跳到楚王指间上。

下了朝,楚王径直往流观阁而去。

楚王入内,直接挥手令众人退下。允儿见他深蹙着眉头,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卷的一段白帛,展开,竟是初雪的字迹。

允儿看完,暗暗心惊,秦侯果然阴险!初雪来信中,提醒楚王防范秦侯,说大周天子收到秦侯密报,说楚王无视礼法,囚禁长兄,无毒自秦国归楚后,便再无踪迹,似是己被楚王所杀,周天子欲问罪于楚。

允儿台头看向楚王,楚王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来,拳头重重地捶在案几上:“秦侯阴鄙!无毒乃是罪臣,被父王流放出楚之人,秦侯却与我楚国做对,收留无毒,寡人还没追究过往之事,如今又向天子进这等谄言,着实可恨!”

允儿劝道:“大王不必为此事纠结,那无毒尚在狱中,秦侯的进言,不足为虑,便是天子问罪也无妨。”

“只是这传世璧一日没有找到,便一日不能安寝。尽快找到和氏璧,才能扳回劣势,堵住天下人攸攸之口。大王应赶在周天子下旨之前,修书一封陈述无毒当年劣迹,以及与秦侯勾连之事。”

楚王眉头紧皱:“寡人何尝不知,要尽快找到传世璧,只是无毒在地牢中不肯吐口,寡人又不能用刑于他,着实难做。”

允儿见他烦恼,自去酌了一觞柘浆,递于楚王,温言劝慰道:“大王莫要烦恼,妾身想,无毒必不肯将玉璧交了秦侯,无毒在秦十年,必有所持,秦侯方能留他。只要玉璧不在秦国,便好说。”

楚王轻轻浅啜一口甘甜冰凉的柘浆,顿感一股凉意。便仰头饮尽。

允儿慢慢说道:“无毒此人心机之深,不肯轻信。而银雪以身相许,对他又死心踏地,相较它人,无毒必是更信银雪。银雪必知玉璧所在,寻找玉璧,突破口必然在银雪身上。妾身如今己告之银雪无毒死讯,银雪有孕,眼下看起来颇为平静,想必是要为无毒留下这个孩子,待生完孩子后,再行打算。”

楚王望着允儿,慢慢开口:“留子或献玉,让她任选其一。”

允儿听着,一颗心渐渐地坠到深渊里,眼前浮现出银雪那哀恸的面庞,心中怜悯。

“大王,这宫中已经翻了个遍,不如将搜索范围再扩大些?”允儿看着楚王,小心翼翼地建议着。

楚王摇头道:“不妥,盲目地搜索,且不论找到有胜算有几分,单是侵扰百姓,便可引起恐慌。王都万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允儿一时又没了头绪。

此事机密,只有二人商议,朝中再无一人知晓,允儿心中焦灼,几次想让楚王问问令尹斗子文的主意,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夜深,窗外一片寂静,纱窗外偶有几声秋虫鸣叫着,允儿浅眠。听着旁边楚王微鼾,心里想着,明日是否应该去找找那个妸姒。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妸姒出现,必定大有深意,……而自己以身犯险,又是否值得……思来想去,不觉沉沉睡去。

这一夜,也有人不曾入睡,庖厨的偏厦里隐隐透出灯光。庖冉坐在案前,凝视着案几上的一只黄土原胚色大肚细颈觚。就这样坐了很久,自怀中掏出了一盒黑漆,扯下了一幅衣襟,团成一把,沾了那黑漆,向那花觚涂去……

次日一早,齐奚自门外匆匆而入,难掩喜色,附耳密语,允儿也惊喜地站起来道:“快去,即刻便去!”

顾不得用膳,匆匆备了轩车,连声催促着御人,御人扬鞭径直向宫中的都房驶去。

一大清早,都房门口几个洒扫的侍人,见了允儿的车驾,忙跪下行礼。都房的管事得了信急急地出来迎接,允儿劈头问道:“郁翁何在?”

管事摸不着头脑,楞楞地回答道:“禀夫人,郁翁在温室内侍弄花草。”

允儿一点头,扬声说道:“前头带路。”管事连声应着,躬身引着允儿前去。

都房内沿途芳香馥郁,花团锦簇,各色甘草香木郁郁葱葱,满目春意,竟然不似是在深秋时节。允儿心中急切,顾不上赏玩,只连声催促着管事。

管事不知何事,心中惊惶,暗想着这个郁翁不知何事得罪了夫人,一路简直要小跑着前去。

在一处偏僻的小屋里,郁翁,一个毫不起眼的老叟,白发苍苍,正蹲在地上,精心地挑着育土的花泥。几人入内,竟丝毫未有觉察。管事上前,喝道:“郁翁,还不拜见夫人。”郁翁一个哆嗦,抬起头来,见是一个明艳照人的年轻贵妇,在管事的陪同之下,正站在门口。

管事谄笑着请允儿上坐奉茶。允儿摆摆手,对管事说道:“我有话要问郁翁,你且出去。”管事点头哈腰地遵命,暗暗给郁翁了好几个眼色,方才关上门出去了。

允儿示意齐奚,齐奚上前一步,伸出手帕中的那一点变硬的黄土给郁翁看。允儿蔼声开口道:“听闻你识得此土,不知此土是何产地?”

郁翁听得夫人发问,闻眼伸长脖子向帕中看去,那指甲大小的黄土己硬,郁翁伸出手在唇边一舔,沾了些口水,轻轻地在那硬土上抹了两下,又凑到鼻前轻轻地嗅着,点着头,嘶嘶地开口道:“定陶黄土,种芙蓉花的好土啊。”

允儿心中一松,似是见到了光明,微笑着问道:“郁公可能确定? ”

郁翁一听,梗了梗脖颈傲然道:“小的自先君在时,便在这宫中伺弄花草,如今已经有七十余载,什么土没见过。”

齐奚见他言语不敬,正要喝斥,允儿摆手,又继续温言问道:“不知此土产自何处?”

郁翁伸出枯指,向西南一指道:“出宫五百里的定陶山便是。”

允儿点头,又问道:“不知宫中除了都房,还有何处有用定陶之土?”

郁翁想了想说道:“除了小老儿这里,其它处并无未听说有用此土的。”

允儿心中一沉,沉思着,宫中如果没有,便只有派人前去定陶山查看了。

见再问不出来什么,便点头起身,齐奚掏出几枚币递给郁翁。郁翁直接在衣襟上擦了擦沾了花泥的脏手,接过贝币,笑呵呵地谢恩。

允儿起身,转身正欲离去,郁翁忽然开口:“对了,小老儿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庖厨曾经有人来都房,和小老儿要了一些定陶土,说是要拿来做炙鸹。”

允儿猛然转身,问道:“此人是何模样,你可认得?”

郁翁嘿嘿笑了两声道:“那人面生的很,小老儿从前不曾见过,似是新入宫的。小老儿当时还觉得的奇怪,定陶土一般都是拿来养花或做陶器,没听说还可以拿来炙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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