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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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级-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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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民是会后才得知的消息。楚玉良并没接他的招,庄绪东离开会场后,楚玉良突然就口气硬了:“江大不是我楚玉良个人的,如果你们觉得该把它给长大,我楚玉良没任何意见。只是,处置和分配国家财产,也不是哪个人说了算,如果召开这么一次会议,就能把江大几亿元的资产处置掉,那这个会议规格也太高了。”

李希民被他将了一军,只能被动地说:“不是处置,是租赁。”

“在我这儿都一样,如果教育主管部门有权处置高校资产,那就下文吧,我执行便是。”说完,他腾地站了起来,做出要走的姿势。

李希民的脸都绿了!

如果不是那位姓袁的后勤部长,这天的会议,李希民很难收场。楚玉良摆出一副吃定他的架势,丢下那句不咸不淡的话,真要往外走。姓袁的女部长急了,一把拉住他:“楚书记,厅里有难处,我们还是支持一下吧。”

“是厅里有难处还是长大有难处,民办大学处处抢风头,什么事都由省厅出面张罗,我们呢?校舍租给别人,我们的贷款拿什么还?”

“楚书记,坐下好好商量嘛,这是在开会,我们的困难可以克服,还是为长大多想想吧。”大约姓袁的女部长也觉得楚玉良有些过分了,竟然忘了李希民一开始就给过她下马威,紧着为李希民挽回面子。

李希民哪还有面子?再说,他要这种面子干什么!

正僵持着,楚玉良的手机响了,刚接通,电话里就响起冯培明的声音。李希民听得清清楚楚,冯培明开口就训起了楚玉良,楚玉良拿着手机就往外走,边走边唯唯诺诺地应承着。

会是开完了,结果却是零。庄绪东把城市学院这边的消息告诉李希民,李希民听完,沮丧地说:“我这个厅长,真该辞职了。”庄绪东赶忙拿话劝他,不劝还好,一劝,李希民的情绪更坏了。黎江北刚要插话,舒伯杨捅捅他,示意他别乱开口。盛安仍已先行一步走了,屋子里四个人演戏一样演了有半小时。李希民终于在庄绪东的说服下冷静下来,情绪也没那么低落了。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样子,舒伯杨终于发出会心的笑:“很难啊,从我到政协那天起,就没见你俩为一件事这么齐心过。”

李希民诚恳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我向组织检讨。”

舒伯杨朗声一笑:“希民啊,你这样说就有点见外了,不耽误时间了,抓紧办正事吧,长大那边还等着你去做工作呢。”

说完,就跟黎江北一道告辞了。离开教育厅往回走的路上,舒伯杨忽然问黎江北:“今天这堂课,上得怎么样?”

“上课?”黎江北不解地看着他。

“江北,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没发现,李希民厅长变了,变得跟从前大不一样?”

黎江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还是纳闷,一直对李希民抱有意见的庄绪东,今天怎么对李希民表现得那样客气?还有,李希民这种变化,到底是一时的,还是真就觉悟了?

也许,自己真的对李希民有偏见,或者缺乏了解。毕竟作为一个厅长的苦恼,还有不得已,不是他一个普通教授所能感受到的。

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下一步吧,吴潇潇后天就要回香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带着一肚子不满回去,再说庞书记还指望自己把她留下呢。

想到庞书记,黎江北又犯了愁。真要留吴潇潇,对庞书记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怎么又反过来把难题交给他们呢?莫非他真是要借调研组的力,把尖锐矛盾用温和的方式化解掉?

·9·

第十章 罪魁祸首

1

第二天一早,黎江北匆匆下楼,往吴潇潇那边去。之前舒伯杨已打过电话,吴满潇这次倒是痛快,答应在家里等他。车子驶过长江大桥,正要往单行道上去,手机响了,一看是夏雨打来的,心想这么早打电话,不会又是什么急事吧。

夏雨口气倒是轻松,只是问他上午有没有空,能不能抽时间陪她去趟闸北新村。黎江北一听是去闸北新村,笑道:“哪有空啊,我早饭没吃就开始忙了,现在急着去见人呢。”

“又是去见吴校长吧?”夏雨在那边笑着问。

黎江北嗯了一声,夏雨语气就有些失望:“看来你是让长大绑住了,原本还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呢,算了,主意我自己拿吧。”

“夏雨。”黎江北觉得有点对不住夏雨,这事夏雨说过好几次,毕竟自己是搞教育的,办学校的事他比较在行,夏雨他们想多听听他的意见也是正常的。“等忙过这阵子吧,这边的事一忙完,我就帮你拿方案。”

夏雨笑道:“忙过这阵,我怕就找不到你了。”

“什么意思?”黎江北感觉夏雨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你去猜,小心我向夫人告状。”

“告什么状?”黎江北问完,蓦地就意识到夏雨指什么,“夏雨你别乱说,没影儿的事。”

“沉不住气了吧?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小心点,惹出麻烦我可不替你灭火。”

“夏雨——”

“好啦,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我没当真,你还当真了。就算你有那心,人家还不见得理你呢。”夏雨说完,主动收了线,黎江北一阵儿怅然,过了一会儿,不禁一笑。有些话虽是玩笑,带给人的感受却是出奇的微妙。

车子驶进小区时,夏雨又将电话打了过来,说:“晚上有空一起坐坐,庆云的案子马上要结了,有件事恐怕还得你出面。”

“真的?”黎江北掩饰不信自己的激动,一直说案子要结,可总也结不了。现在听夏雨亲口说出来,黎江北就感觉这次是真要结了,心里不由一阵儿高兴。

“好,一言说定,晚上我去你家。”

吴潇潇果然正等在楼上。

黎江北进去时,长大几名教职工也在,正跟吴潇潇商议搬迁的事。从表情看,他们对能搬到城市学院还是很满意的。吴潇潇热情地跟他打过招呼,请他落座。

“跟他们就几句话,黎教授你千万别介意,先喝口水。”吴潇潇的态度分外客气。

“没事,你忙你的,今天时间宽裕,不急。”

火灾发生后,吴潇潇索性将办公室挪到了家里,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一家民办大学,最终连办公地点都没有,这种尴尬,只怕不能把原因全推到火灾上。黎江北反复研究了当初吴含章跟江北商学院签订的合同,如果按合同条款论,商学院违约的地方还真不是太多,合作资金虽没落实,但它拿出了四幢楼房。长江大学的投资的确是让商学院花了,如果财务提供证据,说这些钱完全花在了教学上,这一条也不能算违约。核心问题,还是吴含章老人当时签合同过于草率。现在唯一能算得上侵权的,就是工商和教育厅的联合决定,剥夺了长江大学的招生权,进而让长大失去独立办学资格,让矛盾越来越激化。但真要追究决策部门的责任,难度相当大,黎江北也不主张这样做。改革过程中,各种可能都有,不能一味拿结果说事,应该充分尊重政策出台时的大环境。

黎江北现在算是能理解吴潇潇了,为什么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甚至放弃自己应该主张的权利,症结在于不是哪一个人都有信心跟政府打官司的,搞好关系怕是每个人都有的愿望。至于李汉河反映的那些问题,另当别论,包括征地过程中出现的变故以及纠纷,也只能按新的合同纠纷去对待,不能把它跟台作办学混淆起来。当然,所有这一切,最终都作用到了长大和吴潇潇身上,也才导致了长大矛盾的尖锐化。

黎江北跟调研小组已经将这些情况区别开,分门别类作了梳理,并向盛安仍作了汇报。解决这些矛盾,还得依赖政府。今天要跟吴潇潇谈的,不是这些纠纷如何解决,黎江北有个大胆的想法,先把纠纷及矛盾挂起来,不谈,重点谈发展,谈下一步怎么办。长大一定要发展,作为江北民办高校的一面旗帜,它的路一定要走好。而且这次,要重新定位,重新制定章程及目标,在现有政策框架内,力争让它有新的突破。

黎江北甚至还想,一定要让长大作为江北省发展民办高校的试点,从它身上,总结出经验,为江北未来高校的发展闯出条新路子。

目标是有了,也很远大,关键就看能不能帮吴潇潇打消顾虑,重新建立起信心。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吴潇潇跟部下的事很快谈完,送走他们,吴潇潇略带矜持地走过来,说:“谢谢你,黎教授。”

黎江北看着吴潇潇,他从这张脸上总算看到了暖色,看到了笑容,尽管这笑掩藏得很深,但他确信她是笑着的。

吴潇潇被他看得脸红,心里本来就有些内疚,觉得以前不该对他那样,现在让他一看,心就越发不安起来:“实在对不起,以前我……”吴潇潇不知该怎么向黎江北解释。

“别这么想,只要能把问题解决掉就行。”黎江北笑道。

吴潇潇感激地瞥了黎江北一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实话,如何面对黎江北,对吴潇潇来说,是件难事。不是说她有多高傲,也不是说她对黎江北缺少信心。自火灾发生后,吴潇潇对黎江北的认识就在一点点改变,接受调查的那段日子里,她暂时住在宾馆,寂寞无助的时候,脑子里会忽然浮现出他的影子。一次谈话,一次楼道内的相遇,或是某一个眼神,某一次张望,都成了感动她温暖她的回忆。她这才发现,调研组进驻长大不太长的日子里,黎江北三个宇,在她心里已留下太多印记。这印记一半是苦涩的,包含着她个人的不幸与委屈;一半,却带着一种类似于酸果子的味道,总想品尝,却总也不敢品尝。她终于感觉到,他是真诚的,是不带任何私利与私欲的。这很难。

吴潇潇从香港回到内地,最大的感受便是内地在变,在形形色色的文化浪潮与经济浪潮而前,最先被无情地摧毁掉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取而代之的,是势利,是功利,是赤裸裸的交易。也许吴潇潇有点偏激,但她的遭遇不能不让她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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