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贵女(女扮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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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贵女(女扮男)-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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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方才——说什么?”她迟疑着还是问了。

其实是真没有听清楚,然而这么一问落在宁书齐耳里却只觉得她是在装蒜。

也罢。

宁书齐负手走着;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书湘看他几眼,不觉心里慎得慌。眉头一揪道:“你方才是有说了什么罢!”

他停下来,衣摆在风里轻轻地漾动;“妹妹原来是暴脾气。说来也怪;怎在旁人跟前你倒乖顺讨巧;见了我……”他状似亲昵地把她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纳罕道:“每一回见了我你倒成了只斗鸡么,我难道欠了妹妹什么?倘或果真亏欠与你,你只管来索取。我是做兄长的,父亲嘱托我照顾好你,我自当尽心。”

书湘面上嗤之以鼻,但听到是大老爷叫宁书齐照顾自己,她又感到酸涩。

还是因着自己不是个哥儿,也并没有亲兄弟依傍,眼下只有这庶出的哥哥能够依靠。托大老爷的福,宁书齐在兵部谋了个缺,他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又有大老爷这户部尚书的亲爹,未来的路想来差不到哪里去。庶子和庶女不同,男人么,庶出不打紧,只要你有本事,一样天高任鸟飞。

书湘想起那一日被大老爷亲自打了一棍子的事情,奇耻大辱,她是把这笔账记在眼前这位庶出哥哥身上的。便不是他告的密,也是韩氏母女从中裹的乱。

然而这些不能够表现出来,她也不应该同宁书齐斗嘴失和,既然大老爷一片良苦用心,就是忍她也得和这庶出哥哥好好的。

抄手廊上风渐大了,吹得大鼎炉前的香樟树簌簌狂抖,暑气散得没影儿。

书湘道:“若是父亲不叫你照顾我,哥哥便不照顾我么?”

他们并排走着,宁书齐先头没开口,等到两人快要上台阶时他好似想到什么,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记起来,有一日曾经在铃铛胡同里见过妹妹一面儿。”

书湘狠狠地一怔,脚下没踩切实险些儿摔倒,他稳稳托住她手臂,挑眉笑道:“当时我便想,这么样一位可人爱的姑娘,为何要穿男子的衣裳,又为何面带愁容。”

“后来再见到你,我便全明白了。”

他的话叫风一吹就散了,书湘痴傻一般瞧着宁书齐,脑袋里却转的飞快。她好像明白什么了,宁书齐的意思是,曾经那一日她去铃铛胡同偷瞧他们的时候,他是发现了她的!

他放她站好,径自走出庙门,书湘急忙揪着裙角追上去,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只当是不耻下问好了,书湘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能判断出她是男是女,连大老爷和赫梓言都看不出来,可是他,他打一进府就当面道出了她最大的秘密,细思极恐。

宁书齐看一眼拉在自己袖袍上青葱一样的手指,面色淡淡地“嗯?”一声。书湘咽咽唾沫,一脸严肃道:“你第一回便认出我是个姑娘家?你是怎样瞧出来的?我没有耳洞,衣裳穿的也宽大,最重要是,我站得远远的啊——”

“哦,站得远远的……”他陷入记忆的某幅画卷里,“嗤”地笑一声,目光打她上半身一扫,“也是,妹妹当时裹了胸,我竟是如何瞧出来的?”

书湘脸色微变,此时却也顾不得他提她裹胸这样的事情,急着追问道:“可不是,所以到底是如何瞧出来的?”

他唇角抿了几抿,书湘以为他要说了,谁知他突然抬手指前面道:“妹妹的丫头来了。”

怎么的?书湘攒起眉头,这是还卖上关子了?“你行行好就告诉了我罢,哥哥不告诉我,我怕寝食难安,回头爹爹见我瘦了也是要问起的……”话毕,小小地扬了扬唇。

宁书齐却回眸一笑,“焉知不是想男人想的?”

见她霎那间又变作斗鸡似的模样,他抚抚她的肩,微一哂,语调淡漠地道:“最好不是。一则那赫梓言已是有婚约在身,二则么,我瞧着,父亲对妹妹的亲事似是已做好了打算。”

他说着忍不住揉了揉她头顶心,“你们没戏。”

眼下已经到大佛寺外头了,茗渠正拿了帷帽站在几步开外。书湘深深吸了口气,她其实也说不清楚心里头到底怎样想,抑或赫梓言于她有怎样的意义么?……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她确实对他萌生出好感。幸而一切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赫兄是我念书时的同窗,只是朋友,”她垂了垂眼睑,复看向宁书齐时面上神色十分坚定,“自古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跳不出这个圈子,哥哥也是。”

“妹妹说的很是。”宁书齐很自然地拿过茗渠手里的帷帽给书湘戴上,罩纱干了,又轻又薄,被风吹得鼓动起来。

她清丽的脸容隐在里头,他手头顿了顿,隔着罩纱凝视这嫡出妹妹的脸。

☆、第五十二回

却说赫夫人这头;她们的马车和宁家的一样也早就从半山腰上弄上来了;杨夫人同杨四姑娘早已坐在了马车里等待着一起走,她们原是可以先行一步的,毕竟赫梓言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也碍不着她们。

赫夫人面带微笑朝着杨夫人马车上半开的帘子点点头致意;脸上的笑意不免僵硬。

早前分明儿子还在自己眼跟前的;不留意间他便不见了踪影,这会子时辰也差不多了;却叫一帮子人在这儿等他。她自己等是无所谓;大不了待儿子回来教育一顿,可杨夫人母女的心思却由不得她不在意。

人家不走,这不明摆着就是在等着看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么。

赫梓言又有先前抛下杨四姑娘反倒跟着人家宁二姑娘走的前科;赫夫人暗忖着;难说杨家母女不是怀疑他家御都又找人家姑娘去了。

赫夫人心里这么一想;顿时自己也信了七八分。

她没能担忧太久,赫梓言很快就大步流星从寺庙里迈步走过来了,他是高高瘦瘦的人,几步就到了赫夫人眼前。

“叫母亲久等了,我才在庙里走了走,”赫梓言冲母亲笑了笑道:“这不秋后要随圣上往北边去么,儿子想着在庙里沾沾灵气,回头战场上也好得蒙佛祖庇佑。”

赫夫人原有好些话要教育他,这时甫一听他要往边疆出征这事儿顿时就没了气焰,垮下肩道:“回头别忘了往家里捎信,再有一个,你虽是打小学的骑射功夫,到底不曾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过,届时可别犯了傻人前强出头,咱们家不缺你建功立业的,务必全须全尾的回来……”

赫夫人一说起来就没个完,赫梓言的视线却慢慢瞧向了那边打庙门里出来的书湘和宁书齐。他瞧见书湘的那庶出哥哥在为她戴帷帽,戴了有一时了,两人不知说些什么,后书湘把脸从罩纱里探出来仰脸对宁书齐说话,面容生动又活泼,自己竟从未见过。

赫梓言慢慢蹙起了眉头,脚跟在地上碾了碾,赫夫人哪里注意不到儿子的视线,她却也不声张,咳了咳走到杨家马车前道:“御都已经回来了。我才还白担心呢,谁知这孩子是想起秋后往边疆去的事儿,在殿里为圣上祈福,这不一不留神就耽误了功夫,您别见怪。”

“哪儿能呢!”杨夫人笑着探身出来,“御都这孩子我看着好的很,赶明儿从边疆回来必有大出息的,您有福气。”

“哪里哪里……”

又闲话两句,杨家的马车便沿着山道往下走了。

一回车厢里杨夫人脸上的笑就退了个干净,她是越发不满意了,这赫家母子竟把别人家都当傻帽儿么?赫三爷祈没祈福她是不知道,可他适才视线没从那叫宁书湘的身上移开过半寸她却看的分明。

杨四姑娘——杨素心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她若有所思回想着方才见到的场景,按说别的女孩儿出嫁前大都是连夫婿生的什么模样都不晓得的,那是真正的盲婚哑嫁,便是个瘸子麻子瞎子聋子也只得认了,自己却有幸见到那赫家三爷。

人如其画,他果然和他的画儿是一样的,那么样儿的一位翩翩佳公子,人中龙凤,乍一看简直是仙风道骨的人物。杨素心前番曾无意得过赫梓言一幅春日美人图,她欣赏他的画儿,暗里便对赫梓言生出好些幻想,哪想今儿却稀里哗啦粉碎了。

杨素心又不是个傻的,只道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门心思扑在那宁家二小姐身上,且一点儿遮掩也不见,他分明瞧见了自己容貌,难道不动心的么?

大懿开朝至今百余年,虽及不上前朝开放——如今女子受到的束缚和规矩甚多,但总不乏出格些的姑娘家。

听说前朝妇人春日出游时甚至能做到一手勒缰绳,一手抱孩子,如此英姿飒爽令人遐想联翩,都言之将门虎女,要说这杨四姑娘,她虽不是虎女,却也有别于寻常的闺阁小姐。

杨素心幼年时候是随着杨将军在边疆生活过几年的,甚至会耍刀弄枪,骑马于她也不是难事,本朝不时兴女子裹小脚,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做得,这杨四姑娘在外人跟前端的是温婉知礼,实际是个泼皮猴儿,杨夫人只得此一爱女,疼她到心坎儿里,管她不住。

杨素心思来想去忍不住就说了,“娘,咱们家不能退亲么……”她也不算是很犹豫的口吻,“赫三爷眼里没我,心里更没我,您也瞧出来了,他一门心思都在他昔日‘同窗好友’身上,横竖我不能受这委屈。”

她说着却想起那宁书湘的兄长来,心想这样的男人好,看他细心照顾妹妹上马车,周到又不失体贴,想来是个会疼人的,这念头打心里那么一过,不禁道:“娘,这不定亲宴都不曾摆么,万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嘛。”

未出阁的女孩儿家哪里能自己决定婚姻的,连谈论起来都要臊脸才是,杨夫人是真疼女儿,她没制止她。且她看出赫夫人的意思……女儿这不还没过门呢,婆婆就为儿子操心妾室了,将来女儿嫁过去不定要怎么样受委屈。

只是如今赫杨联姻,这里头有深层的原因,杨夫人心话儿,毕竟事关女儿终身大事,若果真所托非人,倒不如她这做娘的写封信给老爷,成不成的,杨将军是一家之主,这门亲事该如何,单看他的意思。

话说宁府里头,这个夏季倒是有两桩喜事。

一是大姑娘宁馥烟出嫁了,二是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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