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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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纪-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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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怪小孩。

这样矛盾的孩子沈昼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面恶,但偶尔显露的神情还是多与她亲近的,但又总是说不到几句话便被她气得拂袖而去。

习研在她身后掩嘴笑,她忍不住拉过习研问:“阴……我之前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习研笑道:“您哪儿都没有得罪二公子,不过是您现在的性子同之前有些不同罢了。”

“哪儿不同?”她追问。

习研想了想,道:“倒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姑娘之前的性子过于柔弱,有些不敢让主母或大公子知道的事情,也大多是找二公子给您拿主意,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二公子心里面以您兄长自居了。”

沈昼恍然,阴兴这孩子一直以她的兄长自居,原来是阴丽华一手造成,这样事事听他的,才让阴兴心里这么有优越感。说起来这阴丽华也是够让人不放心的了,怪不得阴氏兄弟都如此护着她。

除夕前的几天,阴家异常热闹,阴夫人掌扫尘,偌大的阴家,纵是有这么多奴婢,这扫尘也不是一天就能扫完的,连习研都带了几个青衣婢在沈昼的房间里打扫摆弄,沈昼无处可去,便一个人去后园躲清净,她这段时间满脑子乱七八糟,又不能找个人去说,人都有些抑郁了。

阴氏坞堡后园正中是座望楼,她穿过后堂顺着廊庑慢慢走过去,在马厩旁站了一会儿。她不会骑马,以前曾陪同事一道去过一次马场,不过也只是坐在遮阳伞下远远观望而已。她伸手摸了摸马鬃,慢慢地笑,现在她倒是想试着学习骑马呢!

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再往望楼走过去。自来到这里,她的心情就一天也没有好过,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因为知道结局,所以先入为主,自己是被那一段即将发生的历史给套住了。她知道自己应该丢掉那段认知,否则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可是说跟做是两回事,一切都只是因为阴丽华,因为她沈昼穿越到了阴丽华的身上,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谁都可以说得漂亮,但真轮到了自己身上,谁也不可能淡定得了。

第二章 是谁非谁(8)

她分明是沈昼,可是却莫名其妙成了阴丽华。而这个和苏文长得一模一样的刘秀,却又可能将会和她有一段极深的羁绊。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命运本就如此?

如果真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遇到刘秀注定是阴丽华的劫,那已经遇见了刘秀的她又该如何避过这个劫?

她满腹心事,再抬头却突然看到一个直裾深衣的淡雅人影。熟悉的眉眼,陌生的气质。在来到这里她遇到的这些男子里面,阴识冷淡,邓晨热情,邓禹内敛,唯独只有一个,纵使一身布衣也依然能穿出卓然的风姿,浓重的眉目总是带着儒雅的浅笑。所有人都说他胸无丘壑,可是只有她知道,这是一个有着怎样铁血手腕的男子,一座江山在他的手里翻转自如,文武将相,自立为王的各色风流人物何其之多,却都匍匐于他的脚下或为他所灭。她曾说过,这个人,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与苏文相比,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两个人。但她却始终隐隐猜测着,也许这个人就是苏文。否则如何解释她与这个人的这两段羁绊?

后来,因为知道了他就是刘秀,知道了自己就是阴丽华,心理上对刘秀便起了些变化,但那些变化究竟是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亦不想要再比较刘秀和苏文之间的不同,因为她自己都是混乱的。但是有一点,她确信不疑,就是不论是苏文还是刘秀,只要这个人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就是高兴的。

苏文或刘秀,又有何区别?

沈昼是阴丽华,苏文是刘秀。只要他们还是在一起的,她就不必再去纠结什么。

若要决定留下,那么此后苏文在她心里,就要彻底变成刘秀。

因为这里只有刘秀,而没有苏文。

她看着他在不远处安静地走过,即将走出她的视线,沈昼突然下意识地开口叫了一声:“刘秀。”

刘秀站住脚步,回头看。

沈昼提裾小跑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刘秀。”

刘秀毫不惊奇,依旧带着儒雅而浅淡的微笑,目光沉敛而微染笑意,“阴姑娘。”

等他这一声阴姑娘叫出来,沈昼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虽然她已认定了刘秀就是苏文,但此时的刘秀却仍旧是无知无觉的。她这样贸然唤他……脸蓦然一红,心底抓狂懊恼,面上却不敢让自己表露出来,只得支吾了一句,“先生……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刘秀道:“随姐夫一道过来的。”

沈昼点点头,“哦。”须臾,突然想,自己在阴识面前都能做到谈笑自如,怎么到了刘秀面前却是变得这般拘谨?抿了抿嘴角,抬眼,定定地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开口,一字一句,“先生,您听说过‘真乃刘仲也’这句话么?”

刘秀微怔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眨眼的一下而已,便温文尔雅地含笑道:“家兄曾有此言。”

“你真的不放在心上?”

刘秀却只是浅浅一笑,“我为何要放在心上?他是我的兄长,长兄如父,他训诫幼弟,怎样说都不为过,何况只是刘仲也。”

那样浅淡的笑容,却给沈昼一种满楼明月梨花白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明了,眼前这个人,是一个有着强大内心的人,那些闲言碎语,那些不相干人的瞧不起,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不会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只要他不想,就没有人能够伤得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其实很了解刘秀这个人,他的内心,他的不为人所谅解,她都能了解,并为之投入,她惊骇,原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刘秀看着她脸上极力做出镇定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颠倒而凌乱的,眼睛里面瞬息万变,有些不解,“阴姑娘?”

沈昼忍不住叹息,忽然明白,难怪刘秀会成了阴丽华的劫,这样的一个男人,本就是最容易使女人沉迷的。这样一个容易使人沉迷的男人,不论阴丽华为他付出了什么,那都不为过。

“先生……”原来想说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先生前程无量,阴姬在此先恭贺先生了。”敛衽一礼。

刘秀又是微一怔,才慢慢还礼。

所有人都说刘秀胸无大志,就如那高祖的兄弟刘仲一般,只有眼前的这个看似中规中矩的女子,诚心诚意地说他前程无量。

见过数次面之后,终于因为这一句话而让他心头一悸。

第三章 谋定而动(1)

新朝下天凤六年,终于在繁杂冗长的祭祀和热闹的逐傩舞中过去,除夕夜,沈昼在恍然如梦的感觉中度过。

年后亲戚走动比较多,阴家在正月的前半个月几乎天天都有亲戚和门客走动,筵席不断。其实这个传统倒也不陌生,两千年以后的后世们也仍然在延续这样的传统,只不过沈昼成年后平日忙于工作,极少参与这类亲戚间的走动,慢慢也就疏淡了下来,对于走亲戚也没有太大的热情。

这里本也少有她认识的人,因此这些日子她都躲在书房里面捧着一堆堆的竹简努力学习篆体字。正月下了几天大雪,习研支开窗子,她抬头看过去,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她丢开竹简走过去,一股寒风吹雪的冷意扑面而来,虽然入眼的仍是阴家宽阔的大院子,但因为裹了一层银装,便感觉一切都变得有新意了。

二十一世纪全球变暖,她又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习惯了南方冬天那些零星的雪花和江南婉约的节气,何曾经历过这么冷的冬天?初见这样大雪封天的景象,有些震撼了。

身穿棉衣的奴仆都在院子里扫雪开径,那雪足有一尺来厚,一脚踩过去便盖过了小腿。沈昼看着突然来了兴致,转身就要出门,习研随手抓起一件盘金云纹绣金线的大红色鹤氅追过去,“姑娘,外头冷,您好歹披件大氅。”

沈昼耐心等习研给她系好了大氅罩好了雪帽,这才掀开厚厚的帷幔快步下楼去了。

外头青石路上的积雪都被扫到了两旁,她看着,忽然就觉得刚看到满院银装素裹的激动心情一下子就给冲没了,不禁有些失落起来,远远看到阴就阴两兄弟在雪堆里闹着玩,一旁围着两个奴婢跟着他们来回跑着照料着,沈昼忍不住抿嘴,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小孩子倒是都喜欢打雪仗。

阴就两兄弟看到她都跑过来,大叫着,“姐姐来玩啊!”

沈昼笑,让她远远看着旁人玩倒是可以,但若让她也像这样没模没样地跟着打雪仗她是万万做不来的。

“就儿可知道这附近哪里种有梅树?”

阴就指着离阴宅不远的一座小山道:“那里就有梅树啊,姐姐不知道么?”

沈昼想了想,这个时节踏雪寻梅也是一种诗情画意啊,以前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机会,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了,若不好好体会一下其中意境就真浪费了这老天赐予的好天好时好景好机会。

习研原本是要备车的,沈昼制止了她,踏雪寻梅要的便是这种一路嗅着梅香寻过去的乐趣,坐了车去又有什么意思?

习研抿嘴笑,“姑娘您到时可不要喊累才好。”

沈昼不以为然,不过走两步路而已,她还没有那么娇弱。

但出了阴氏坞堡大门没多久,她便开始后悔了,阴府门口的雪倒扫得挺干净,可是再往前走便行不通了,那么深的积雪,走一步几乎都及膝,还没有走到一半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汗,心底那点踏雪寻梅的小浪漫早让这及膝的大雪给淹没了。

她搭着习研的手努力往前走,习研道:“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头叫奴仆将这积雪打扫干净了姑娘再过去。”

不想沈昼却道:“都走了一半了,现在再想回头,那我之前的那些力气不都白费了?再走一程就到了。”既然迈出了脚,就要一鼓作气走到终点,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

等爬上山顶的时候,沈昼已经累得双腿发软,习研有心抱怨她几句,但话到了嘴边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拂了块石头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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