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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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课-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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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七雄里只有一支游击队的领导人不是普什图人,他就是拉巴尼教授,他的军事指挥官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极具领袖气质,两人都是来自遥远北方的塔吉克人。其他六支游击队的指挥官们,有三个很快就获得了“古奇指挥官”的绰号,因为他们极少进入被占领的阿富汗,而是喜欢身着西服,安全地待在国外。
  剩下的三个中有两个,萨耶夫和希克马蒂亚尔,都是极端伊斯兰的“穆斯林兄弟会”的狂热支持者。希克马蒂亚尔尤其残忍,报复心极强,到后来,他处决的阿富汗人要比他杀死的苏联人还多。
  在伊兹玛特·汗出生的楠格哈尔省,当地游击队领导人是莫尔维·尤尼斯·哈利斯。他是一位毛拉,即伊斯兰学者,也是一位布道者。他看不惯希克马蒂亚尔的嗜杀成性,希克马蒂亚尔也不喜欢他。
  尤尼斯·哈利斯虽然年过六十,是七个游击队领导人中最年长的,但在此后的十年时间里,他常常杀入被苏军占领的阿富汗,亲自领导他的游击队员。在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军事指挥官是阿布达尔·哈克。
  一九八○年,战火烧到了白山山区。山脚下的贾拉拉巴德到处是涌动的苏联人。苏联空军开始对山村实施惩罚性的空袭。在马洛柯村,努里·汗已经宣誓效忠于尤尼斯·哈利斯,并由此获得授权,可以组建自己的义勇军。
  在发生空袭时,努里·汗可以把村里的大多数牲畜和财产藏匿到山上迷宫般的天然洞穴里去,村民们同样也能躲进里面。但他还是决定让妇女和儿童跨越国境去巴基斯坦避难。
  这支小小的逃难队伍在旅途上需要一位男性的陪护,将他们一路护送到巴基斯坦并留在白沙瓦,可能要一直待到战争结束。作为村长,他指定了他的父亲,一位年过六十、腿脚不便的老人。旅途上要用的毛驴和骡子已经备妥了。
  八岁的伊兹玛特·汗要被遣送出去了。他强忍泪水,与父兄拥抱告别,牵上他母亲骑着的骡子,转身走向高山,走向巴基斯坦。他这一去就是七年,当他返回时,他要向苏联人发起猛烈的反击。
  为在世人眼里显得合法化,阿富汗商定每个军阀或游击队都要成立一个政党。尤尼斯·哈利斯的党派叫伊斯兰真主党,他手下的每个人都要加入。在白沙瓦郊外,一座庞大的帐篷城已经匆忙搭建起来了,还标着联合国“UN”的字样,伊兹玛特·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联合国已经同意,每个军阀——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政党领袖,都应该有他们自己的难民营,不是这个党派的人不得进入。
  除了联合国,还有另一个组织在分发食品和毯子,它的标记是一个粗短的红色十字。伊兹玛特·汗也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但他见过热汤,经过艰苦的翻山越岭,他喝了满满一碗热汤。对于难民营的难民和通过联合国接受西方捐助的人,还有一项要求:男孩子必须在各自的难民营里上古兰经学校。不是学习数学、科学、历史和地理,而是无休止地诵读《古兰经》。除此之外,他们学到的只有这场战争。
  这些学校的伊玛目大多是沙特人,主要是由沙特阿拉伯提供资金。他们带来了伊斯兰教在沙特阿拉伯唯一许可的经文版本:瓦哈比教派版本,这是伊斯兰世界最严格、最苛刻的经文。这样,在分发食品和药品的红十字标记底下,阿富汗整个年轻一代将要接受狂热主义的洗脑。
  努里·汗尽可能来难民营探望家人,一年两到三次,他不在时,义勇军由他的长子领导。旅程很艰辛,努里·汗看上去一次比一次见老。一九八七年他过来的时候,看上去满脸皱纹、神情疲惫。伊兹玛特的兄长在一次空袭时组织义勇军战士去山洞隐蔽,结果自己却被炸身亡。那年伊兹玛特十五岁,当父亲让他回去参加抵抗运动,当一名穆斯林战士时,他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当然,女人们哭得很伤心,还有说话含糊不清的祖父,在白沙瓦郊区的平原上已经活不过冬天了。于是,努里·汗带上他唯一健在的儿子,以及另外八个他带过来探视家人的族人,向西边进发。他们要翻越崇山峻岭进入阿富汗的楠格哈尔省,再次投身战争。
  伊兹玛特回到阿富汗后,发现他的祖国已经面目全非,千疮百孔。所有的山谷里,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小石屋。苏军的“苏霍伊”战斗轰炸机和“雌鹿”武装直升机已经摧毁了从潘杰希尔以北的众多山谷,那正是沙阿·马苏德的战区——帕克蒂亚省和兴凯山脉。平原上的人们已被阿富汗军队控制,或被经苏联克格勃调教过的秘密警察驯服。
  但山里人,以及那些从平原和城里逃出来加入抵抗的人,仍是倔强的,不好对付的。后来,时间证明他们也是不可征服的。虽然现在有空中掩护——以前英军入侵时没有过——但从喀布尔到贾拉拉巴德的一路上,苏军正在遭受着当初英国人的同样命运,经常被炸得人仰马翻。
  这一带道路很不安全,因为有游击队的埋伏;山区无法接近,除非有空中掩护。自从一九八六年九月穆斯林战士装备了美国的“毒刺”导弹以后,苏军的战机被迫到高空去飞行,但太高了又会影响对地攻击的准确性,而太低了则有被击落的危险。苏军的损失正在不断攀升,再加上伤病减员,即使在苏联这么一个有序的国家,士气也大大下降了。
  这是一场野蛮、残酷的战争。很少有俘虏活着被抓,苏军战士能很快死去算是很幸运了。山民们尤其痛恨苏军的飞行员。山民们如果活捉了飞行员,会把他们用钉子钉在太阳底下,再在他们肚子上轻轻地划上一刀,让肠子流出来,在太阳底下暴晒,直至最后活活痛死。或者把他们交给手持尖刀的妇女们。
  苏军的报复是对一切活动目标——男人、女人、孩子和动物,实施狂轰滥炸和疯狂扫射。他们漫山遍野撒下了数以百万计的空投地雷,最终开创了一个遍布拐杖和假肢的国度。截至战争结束,有一百万阿富汗人丧生,一百万人致残,还产生了五百万难民。
  伊兹玛特·汗在难民营期间懂得了枪械知识,当然,他最喜欢的是“卡拉什尼科夫”AK—47冲锋枪。这真是好枪。这种苏联制造的武器,世界上持不同政见分子和恐怖分子所广泛使用的攻击性武器,现在被用来反击苏联人自己了。美国人提供这种枪支给游击队是有理由的:每一个阿富汗人都可以在打死的苏联人身上找到弹盒来补充子弹,免得在弹药供应不上时还需要翻山越岭运送进来。
  除了枪支,其他可选择的武器有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俗称火箭筒或火箭弹,简单易学,装弹方便,中短程距离杀伤力很强。这也是西方提供的。
  伊兹玛特·汗已经十五岁了,他长大了,渴望着能在下巴周围蓄上胡子,山区很快就把他磨炼得无比坚强。普什图山民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健步如飞,跑得像山羊一般快,双腿似乎不知疲倦,在其他人气喘吁吁时他们仍能保持正常的呼吸。
  在他回到家里一年后的某一天,父亲把他叫了过去。父亲身边有个陌生人:脸晒得黑黑的,留着一把黑胡子,身上穿着一件短短的无袖紧身皮衣,足下蹬着一双结实的行军靴。在他身后的地上,放着一只这男孩从来没有见过的最大的背包,还有两根用羊皮包裹起来的管子。陌生人头上戴着普什图人的头巾。
  “这是一位客人,也是我们的朋友,”努里·汗说,“他来这里帮助我们,还要与我们一起战斗。他要把这两根管子带到潘杰希尔山谷,交给沙阿·马苏德。你做向导,陪同他去那里。”
  年轻的普什图人凝视着这个陌生人。他似乎并没有明白努里·汗刚才所说的话。
  “他是阿富汗人吗?”男孩问道。
  “不,他是英国人。”
  伊兹玛特·汗迷茫了。这可是宿敌呀。正是古兰经学校里伊玛目经常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的人。这个人肯定是一个异教徒,一个基督徒,注定要在地狱里被烧死的。现在要他陪同这个人走一百多英里的山路去北方的大峡谷?几天几夜与这个人相伴?但他父亲是一个好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现在他称呼这个人为朋友。这怎么可能呢?
  英国人用两根食指轻点自己的胸部,用阿拉伯语说:“敬祝和平'14',伊兹玛特·汗。”
  父亲努里·汗不会讲阿拉伯语,虽然这一带山脉的深处现在有许多阿拉伯志愿者。阿拉伯人自成圈子,所以没有必要与他们混在一起、学习他们的语言。但伊兹玛特曾经一遍又一遍地诵读过用阿拉伯语书写的《古兰经》,而且他的伊玛目只会说阿拉伯语。所以伊兹玛特已经学会了这种语言。
  “敬祝和平,”他点点头,“该怎么称呼你呢?”
  “麦克。”那人说。
  “麦——克。”伊兹玛特试着说。奇怪的名字。
  “好,我们喝茶吧。”父亲说。他们躲在离已被摧毁的村庄约十英里的一个山洞里。在洞穴的深处,燃着一堆小小的篝火,因为离洞口较远,所以不会有浓烟冒出招来苏军的战机。
  “我们今晚睡在这里。明天早上你们就动身去北方。我去南边参加阿布达尔·哈克的游击队。在贾拉拉巴德通往坎大哈的路上将会有一场伏击战。”
  他们啃了一些山羊肉和饼,然后就睡下了。黎明前,两个要去北方的人就被唤醒动身了。他们的旅程要穿越一条条迷宫般的山谷,沿途有一些隐蔽处。但山谷之间是山梁和陡峭的山坡,布满了小石块和页岩,很少有藏身之处。所以白天最好躲在山谷里,夜晚再在月光下翻越山梁,走过山坡。
  第二天,厄运降临到了他们头上。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天还没亮他们就拔营出发了,当东方的天际出现第一抹曙光时,他们发现前面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布满了石块和页岩,在翻过下一道山梁之前几乎没有什么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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