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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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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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好什么呀,我家那二媳妇刚添了个小子,她打小娇贵,不会带孩子,天天叫我给她看着,累得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咯咯笑着趴在柜台上,伸长了脖子神秘兮兮地道:“哎,丁大夫,都说你跟晏府的大少爷……那啥,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喀!”钟嘉手里的茶杯没端稳,杯盖与杯肚摇摇一撞,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音。丁柔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对张大婶问道:“没影儿的事,婶子从哪里听来的?”

“咦,怎么会没影儿?大家都这么传,说你同晏府大少爷……”她脸色一变,连忙捂上嘴,眼珠转了转,拧着眉头问道:“果真是没影儿的事儿?”

丁柔还没来得及说话,子归已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的不耐烦:“大婶,我说您别哪儿哪儿听来什么话,就学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那样的人吗?谁的舌头那么长,敢碎嘴我家小姐,叫我知道非拔了她的舌头!”

张大婶讪讪笑笑,对上子归冷冷的眼神,忽觉舌根处一麻,连忙跳后两步,扶扶臂弯的篮子,摆摆手逃也似的走了:“婶子还有事,先走了啊!”

“哼,老泼妇!”子归冲着她的背影嗤道,一面从柜台下面拿了抹布,在她趴过的地方使劲擦了擦。转身瞅见丁柔含笑的眼睛,骇了一跳,拍着胸口道:“小姐,你干嘛?吓死人啊?”

“外面都传我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嗨,都是些烂嘴巴的长舌妇,理她们做什么。”子归别过脸,不看她。

“是啊,柔柔,你也说是没影儿的事,不必理会。”钟嘉也道。

丁柔眉毛一挑,笑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拦着不叫我知道,到底是多难听的话?”她见子归还要辩解,冲她摇摇手指:“是你们讲给我听,还是我去外头问?”反正她的名声不好,谁逮着机会都要踩她一脚。她相信,只要她出去抓住一个人问上一句,人家肯定回了十句给她。

子归的脸色变了变,愤愤地倚在柜台上:“好啦好啦,我说给你听就是了!不就是你跟晏秋嘛,人家看你们郎情妾意的很,觉得乍眼,就编排你们呗。说你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勾搭上晏秋,还没进门就住进人家家里,之类之类的。”

丁柔点点头,面色不变,若无事情地走回诊桌旁,缓缓地坐下了,仍旧捧着刚才的书看。子归瞪大了眼睛,与钟嘉面面相觑,耸耸肩转过身。钟嘉想了想,凑到丁柔身边坐下,殷殷切切地问:“柔柔,你刚刚说,与晏秋之间是没影的事,是真的?”

丁柔顿了顿,合上书本,往后一靠,瞄他一眼:“你且准备好,六月八日送我上轿即可。”说罢又翻开书本,一行一句地看起来,全然不顾钟嘉忽然黯下的脸。

第28章 第 28 章 称谓

“嗷——嗷——嘶嘶——唔——小姐小姐你轻点,嗷——”子归端了半张脸送到丁柔手里,心中十分不安,虽然信得过丁柔,仍然有种将最薄弱的地方坦露出来的惊惶。肿胀的右脸在她手里戳戳点点,偶尔捏一捏,挤一挤,每碰一下都针扎似的痛。

“哪里就这么痛了?”丁柔屈指在她脑门上一敲,拧了眉头淡淡地问道。见她瘪了嘴,眼睛里涌起蒙蒙的水汽,禁不住呵呵笑起来:“说你娇贵,真一点没冤枉你。”

子归愈发把小嘴嘟得高,因着下巴捏在丁柔手里,说话咕咕哝哝不清楚:“伤又不在你脸上,你当然不痛!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丁柔这会子心情好,也不跟她计较,仔细端详着手中布满瘀血的半张脸庞,心里有团说不出的欢喜。这小丫头,终于能回复原本的面貌了!她心里的欢喜一股一股地往上窜,竟冲得她有些气息不稳,手指也轻颤起来。她轻轻抚上另一侧光洁如玉的脸庞,指肚上传来光滑柔腻的触感,比那白嫩的蛋清丝毫不遑多让。

其实子归有副极好的相貌,五官精致又优雅,一身骄纵之气怎么看也不像普通人家能惯养出来的。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子归的时候,瘦小的身躯倒在路旁的杂草丛中,身上沾满斑斑血迹,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泛青,看起来无比凄凉。

她就地将她弄醒,跟她说了伤势。说到“中毒”两字,她眼里闪过一丝血红,那激烈的色彩竟是滔天的恨意!回过神来便对她说:“你救我一命,我护你三年!”

子归中毒极深,若非遇见她,怕是挺不过多久。她告诉她,她有办法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来,问她从哪里找创口好。她便说脸上,从脸上出来。

人的脸庞离大脑非常近,这是最危险的一种方法。她知道,仍旧选择了脸上。这就是为什么她脸上的黑色瘀点愈来愈多,最终布满整张脸庞。

“钟嘉,你先出去。”自从两人一站一坐,钟嘉便弓着腰俯下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子归的脸,一动不动。丁柔看得好笑,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记,“快走快走,不叫你不许进来。”

钟嘉向来听她的话,揉着小腿一脸傻笑地出去了。

“小姐,我的脸……真能恢复原貌吗?”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先前如何放纵,也只是掩饰内心的不安罢了。丁柔被她无辜又清亮的眼睛看着,忽的就心软了,揉揉她的发心,轻道:“放心吧,定可以的。”

子归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眼睛一闭,下巴一昂,雄赳赳地道:“来吧!”

丁柔没再说话,怕破坏她难得鼓起的勇气。飞快从针袋里取了银针,照着她脸上的几个穴位刺进去。每隔一刻钟便取出来,浸在准备好的药水里,而后重新取了针原样刺进去。如此往复,两个时辰下来,浅褐色的药水已经悉数染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钟嘉在外面等得焦急,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越来越痒,直想冲进去看看。等到丁柔的声音响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两条长腿已经迈起大步走了进去。

子归是个好姑娘,相处得久了,便叫人忍不住对她直率的性子生出怜惜。又缘于丁柔的牵扯,两人逐渐无话不谈,只除了她的脸。他原本以为这是胎记,今日才知是淤积的毒素。

“怎么样?脸可复原了?”钟嘉急不可耐地冲进去,原本以为会看见一张洁白的脸,却没想到会是……他禁不住低低笑了,瞅见子归瞪得圆溜溜的眼,不由背过身去笑得更夸张。

子归不乐意了,左看右看也没有可以扔的东西,更加恼怒,索性脱了鞋子冲他扔过去:“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也把你绑成猪头!”

这下就连丁柔也笑了:“好了好了,你顶着半张黑脸大半年也没见你有多恼,这会儿缠个绷带有什么好恼怒的?”

她脸上的黑色瘀毒已清除大半,只有少数残留。而这半张脸被瘀毒侵蚀得久了,就算恢复如初也同完好的那半张有所差异。于是丁柔为她配了一味滋养的药方,给她整张脸都涂了厚厚一层,然后用纱布包裹上了。

钟嘉的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看得子归愈发生气:“小姐你管管他,太可恶了!还笑,再笑叫小姐也把你缠成猪头!”

“好啊。”钟嘉微微垂下眼睑,脸红了。

子归看得稀奇,一手搭在他额头上:“没发烧啊,说得什么胡话?”钟嘉扒下她的手,这回耳根子也红了。

这边丁柔已经收拾好大半,一面将银针包回针袋,一面拍了拍手,立整身子道:“不早了,我也该回了,明儿见。”

她又要走了,又要回到那个人身边。钟嘉心里麻麻的痛,禁不住去捉她的手腕:“吃过饭再走吧?”虽然知道她会摇头,仍然忍不住希冀。

果不其然,丁柔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他还等着我呢。”

虽然这话并听不出来多少的欢欣与期待,然而钟嘉仍是觉得刺耳:晏秋何德何能,将她伤得那样深还能重得她的心?

“哼!”却是子归恨恨地别过脸,她隐约猜到一点,更加知道无法阻止。她心里隐隐的悲哀,既替钟嘉发酸,更为丁柔心痛。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群女子,本心聪慧,却爱钻牛角尖,无论如何不愿撒手,总也想不开。她是如此,丁柔也是。一个比一个决绝,一个赛一个狠烈。

丁柔的脚步声逐渐变轻,却忽的停住了,只听她讶异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钟嘉与子归对视一眼,同时跑了出去,躲在帘子后面朝外看去。只见晏秋微微笑着,牵起丁柔的手握在手心里,温柔地说:“我瞧你好久也不回,知道你定是在忙,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一帮,给你打个下手也好。”

“狗腿子!虚伪!”子归恨恨地捶墙。看着两人说笑着走远,禁不住一拳擂在钟嘉肩头:“笨蛋,你这笨蛋,什么时候能聪明点,把小姐扛回家啊!”

钟嘉勉强笑笑,避过她的怒视:“我们也该回家了。”

“笨牛!”子归气得难受,换了是她,早把人打晕扛回家生米煮成熟饭了!可惜这个呆子一见到人就变傻,唯唯诺诺,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她又想起晏秋说话的模样,笑得斯文又俊秀,可不容易勾到人么?她心里一阵麻麻的痛,忍不住想起那个人来。那人被她搁在心底,大半年未想,容貌竟有点模糊了。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是斯文又俊秀,眼神冷冷的,跟晏秋很像。都是没有心的男人。

她握了握拳头,愈发替丁柔觉得不值。直接跟钟嘉这样的好男人跑了不行吗?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还有男人的疼爱,偏她选择了那样一条路……

“今日在医馆万事可好?忙不忙?”

“呵呵,哪里有那么多的病人,自然不忙。”

“不忙吗?那你这个时候才回家?”晏秋佯怒。

丁柔晃晃他的手,笑道:“有点小事,耽搁了一会儿。”

“耽搁一会儿?你看看,天都黑透了!”

丁柔抬头一瞧,果然,漫天的星星闪闪烁烁,一弯月牙儿娴静地挂在中空,像是一位温柔的姐姐,无奈地看着众多调皮的兄弟姐妹。她垂下眼睑,掩嘴吃吃地笑起来:“怎么,一会儿见不着我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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