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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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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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向慧儿与向玲儿都晓得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而她虽然怪晏秋多事,破坏了老爷的计划又害得他们被小姐记恨,但是心底或多或少松了口气。在她看来,小姐们本不该遭受这样极端的方式对待。因而她几乎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他身上。

晏秋看懂了她的祈求,但是并没有表态。

他对向老头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极为期待。于是他状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捉过丁柔的手轻声地说道:“柔儿,我们走吧。”

“好。”丁柔在心中赞叹了一把,柔顺地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去。

如此一来,诸位跪在地上的向府的家丁仆婢们不干了:他一走,叫他们怎么办?小姐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再将她们塞回小黑屋里关着显然不合适。那么带回府里?老爷不打断他们的腿才怪!

“表少爷慢走——”年龄最大的被向玲儿唤“梅姨”的女人惊惶地膝行两步,跪倒在晏秋脚下,心急之下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摆:“表少爷,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晏秋微微一笑,目光盯着她揪着自己衣服的手,语调微冷:“你家小姐会知道怎么办的。”说着,眼光掠向一处屋角。

梅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处屋角后面飘着一块梨花白,正是阿兰刚刚递给小姐的衣服。她心中一酸,没再坚持,收回了自己的手。晏秋勾勾唇角,牵着丁柔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待一行人参差不齐的步伐消失在远处,向慧儿方带着向玲儿从屋后走出:“回府。”

她看也没看地上跪着的愧疚又不安的下人。

第23章 第 23 章 质问

从那个僻静的小巷子里出来之后,晏秋与丁柔并没有往回走,而是就近挑了间茶楼,双双走了进去。两人靠窗坐了,又叫伙计提来一壶茶水,便观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静静啜了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不过他不提,丁柔便没有问。学着他的样子,拇指、食指、中指托起小巧的茶盅,转着圈儿小口小口地饮着。

丁柔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在想什么,想来也离不了身家利益。她暗中盯了他三年,早摸清他的脾性。这人的心肠比夜还黑,心思比山岳都重。或者说,这就是个没有心的主儿!

她这时才回过味儿来,她不相信,他对向家姐妹的藏身之处没有一丝一毫的听闻。他在向天齐身上吃过那么多次亏,又几次险些丧命在他手上,又怎会一点警惕都没有?不知是做给谁看!

她垂了眼睑,心想他还真是不放过一点点可以利用的机会。这次推波助澜叫向家姐妹吃这些时日的苦也就罢了,偏解救两人时还惺惺作态,居然叫人遮了那些下人的脸!难道叫人遮了他们的脸,向家姐妹就不追究了吗?向玲儿是多么灵透的人,向慧儿又是那样的聪慧,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表现自己无辜又大度,尊敬长辈、孝顺恭谨罢了!

她对向家的一对姐妹颇有好感,因而想起晏秋的所作所为不由为她们不值。她自幼没有朋友,而向慧儿与向玲儿娇贵而不骄纵,漂亮又清纯,实在叫她喜欢得紧。

只不知这件事情过后,两姐妹会变成什么样子?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再替她们不值,再替她们可惜,也阻止不了两人接下来的路。只希望上天积点德,莫叫这世上再枯萎两朵珍贵的娇花!

她脑中缓缓转过这许多念头,杯中的水已经进了肠胃。晏秋笑着按住她的手,轻柔地夺过她空掉的杯子,一面续满了水,一面低低道:“柔儿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没想什么。”丁柔摇摇头,“你说,慧儿和玲儿这次回去之后,向天齐会怎样安排?”

“慧儿?玲儿?”晏秋闻言挑挑眉:“柔儿何时同她们这般亲近?”

丁柔一怔,旋即好笑的摇摇头。想了想,又有些伤神:“我其实很喜欢她们。只是年纪大了,不好和她们交往。”

晏秋一听也明白了,哪里是年纪大?向家和他有仇怨,她分明是不想他为难!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些歉疚:“柔儿,你——”忽然间,他脑中划过一道白光,蓦地想起一件事情:好像,似乎,她并没有交好的朋友?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没有?

似乎她一直比较孤僻,从不爱与人交往?他记起叶山给他的资料上说,她初来之时常被嬉皮混混骚扰,搅得名声俱损,没有良家男子与好人家的闺女与她来往?虽然之后她表现得很安分,又靠医术成名,但是仍然没有同龄人同她亲近。

他想着想着,有些心疼:“柔儿,你有没有好姐妹?手帕交?”

丁柔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忘了吗?我从来没有朋友。”就见晏秋脸色一暗,连忙捂住嘴,一面急慌地按住他的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刚刚走神了,你别介意!”

晏秋强笑着反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柔儿不必紧张,本来就是我不好。”他越说脸色越黯淡,见丁柔有些跳脚的意味,笑笑又道:“柔儿何时得闲了,跟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可好?”

他本以为丁柔会借机当下就讲给他听,最不济回到府里也会一点一点说给他听。他对于忘记的那五年时间十分介怀,总觉得那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他应当记得、等他去做的事情。而偏偏他一点也记不得。这时丁柔出现了,很明显她知晓一部分自己的过去。于是他想,他得叫她说出来。

然而令他不解又诧异的是,丁柔脸色一变,竟然十分忌惮地松开了他的手!

人哪,面具戴久了便不自知,像是天生的肌肤,运用自如。丁柔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不仔细看决然察觉不出。然而仔细看去却会发现,这笑容似绽开在云雾缭绕的雪峰顶上,又像是摇曳在万丈之深的海底深渊。缥缈难测,捉摸不住。

显然,晏秋并没有看见她的笑。许是她将头垂得太低,晏秋只瞧见她颤动着的睫毛,与微微抿着的嘴唇。他以为她想起了难堪的、伤心的事情,不由更加好奇,简直抓心挠肝似的:“柔儿,你怎的了?怎不看我?你想起什么来了?”

丁柔仍然摇头,将脑袋埋得更低,缄默不语。晏秋见状,也不好逼问,只好胡乱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向外张望道:“午时了,我们回去罢?”他说出口也觉得有点突兀,便拉住丁柔的手,捏了捏道:“你瘦成这样,回去要好好给你补一补。”

丁柔便状若羞涩地笑笑,随着他往回走。

一路上,晏秋极是兴奋地抛出各种话题。丁柔柔顺地垂着头,静静听着,也不答话。他说十句,她才搭一两句。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饭桌上。

“柔柔,吃点这个,我特意叫厨房做的。”晏秋殷勤地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搁进丁柔碗里,眯着眼睛看着她吃:“你面色不好,吃这个补气血。”说完又笑了:“我又忘了,柔儿是城中有声望的女大夫,懂得不比我多?”

丁柔夹起一根胡萝卜丝,塞进嘴里,嚼了千遍万遍方才咽下去。见他仍旧兴味盎然地看着她,便又夹起一根,这次嚼也没嚼,直接咽下肚。

如此两次,终于叫晏秋看出了苗头:“柔儿,你不喜吃胡萝卜?”

丁柔笑笑,低下头安静地往嘴里扒米饭。叫晏秋见了,又是懊恼又是黯然,往额头上拍了一把,闷闷道:“许多事情,我都忘记了。”

他这话说得带了丝丝悲怆,丁柔终于吃不下去了,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以前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的。知道了反而对你没好处。”

晏秋眼中闪过一丝急色,攥紧了筷子,强迫自己放慢语速:“柔儿,可是我想知道。那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那是五年啊!期间定然发生了许多重要的事情,你不告诉我——”他眼中锃然一亮:钟嘉!对,钟嘉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万分熟悉的伙伴!

然而他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而是很受伤地沉沉道:“柔儿,你真不肯告诉我么?”

还叫不叫人吃饭了?!丁柔极不耐烦地皱了眉,很想把筷子一摔,扭头走人。可是她不能,她特意挑起他的好奇心,可不是为了与他置气!于是她沉思一瞬,方搁下筷子道:“你想知道什么?”

晏秋见她松了口,骤然惊喜起来:“我——我什么都想知道,柔儿将我的事情从头到尾与我一讲,可好?”

丁柔笑了:“好啊,我讲给你听。”

要说起来,两人之间的事情再单纯不过。就是他受伤了,快死了,叫游历的她与爹爹碰见了,把他救了。为了替他疗养,爹爹与她驻扎在飞花镇,不叫他颠簸。又为了给他买上好的药材与补品,爹爹替镇上最富有的人家,钟家的先天孱弱的小儿子诊病。然后三人做成了朋友,时常出去玩。再然后有一天他忽然就不见了,她出来找他,而他不认她,她十分伤心难过,却又舍不得离开他,就在城里住下。忍辱负重三年,终于换来他的青睐。

“就是这样?”她三言两语讲完,叫晏秋很是不甘。好比将要吃一桌上好的宴席,却发现每盘菜只能蘸一口汤尝尝味。他对这样的答案十分不满,准而确之地找到她话里模糊的重点问道:“我们……之前是如何产生情谊的?什么时候产生的?有没有吵过架?通常为了什么而吵架?”

“为什么忽然有一天我不见了?在这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不见之后你是怎样找来的,根据什么线索?”

“我不认得你,为何你没有当场讲出来?”

“这三年里,为何你从来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口气问下来,忽然背脊一寒,想起前阵子她为自己除蛊的事情。

“我听叶山说,先前你并不愿意为我瞧伤?”

“为何?”

第24章 第 24 章 上门

对于他的一系列问题,丁柔保持缄默。她垂着头,状若无人地夹了饭菜到碗里,缓缓送进嘴巴轻轻嚼着。只是那轻颤不已的睫毛出卖了她,令她看起来十分不安,只是强于掩饰罢了。

晏秋心中焦急,竟去按她来来回回夹菜的手,“咚”的一声,丁柔蹙了眉头。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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