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街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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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街档案馆-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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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抑制住嘭嘭乱跳的心脏,又试探着问道:“秦铁?警备连秦铁秦队长,难道不对吗?”

名哨同志摇摇头:“我们队长姓黄,他叫黄大川。”

郝班长听后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他说:“那黄队长在连里吗?我们奉上级命令,真的有急事向他汇报。他在不在?”

这时候藏在一旁的暗哨现身而出,各自敬礼之后他说道:“怎么你们也找啥秦队长?前几天有一名姓赵的同志和一位老乡用马车拉来一具尸体,也问这里有没有秦队长这个人。那天正好是我值班,我已经告诉过他们警备连的队长姓黄,难道他们回部队没有传达给你们吗?”

我知道他说的两人是小赵和吴老蔫,于是连忙圆场道:“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外追击残余的鬼子,还没来得及回部队报道,实在不好意思。那么请问,黄队长现在在连里吗?”

暗哨同志摇头说:“我们连一直负责肃清日本暴乱残余分子,黄队长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连队了,如果你们发现了啥情况,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们张副队长。”

郝班长连忙推托说:“谢谢同志!我想我们还是先回部队报道,跟上级言明再说吧!”说着郝班长拉着我就往回走,身后传来暗哨同志不满的嘟囔声:“要是你们掌握了啥重要情况不早说,耽误了抓捕工作务你们可得负责,我记着你俩的样子呢!”

(130)

我和郝班长一溜小跑来到江岸无人处。生猛的北风舔着江面厚厚的冰层,逶迤地覆盖在我们的身子上,然后贴着我们的肌肤咬,叮,扎,钻心的拧着。而我们打探到的这个消息比北风还要令人心寒,还要令人胆颤不已!郝班长哆哆嗦嗦抽出一支烟,点燃之后往死里抽。原本我是不抽烟的,但是这次我却抢下了他没有抽完的剩余半截,吧嗒吧嗒地吞着,浓厚的烟雾呛得我直咳嗽。而这时郝班长却六神无主地问我:“小冯,你说!你说咱们该咋办哇?”

如果郝班长不这问我,我想我也会这样问他的。我说:“班子,现在摆着咱俩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赶紧回部队,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全部报告给上级,让他们来决断;再一个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回小西天山寨跟他们周旋到底。”

郝班长说:“小冯,先别忙,咱也学着秦队长来分析分析问题。你跟秦队长接触的时间久,你觉得他跟九枪八,还有已经死了的刀疤人会是一伙的吗?”

事到如今,我知道秦队长和我前往鹰屯的事情不应该再瞒着郝班长,于是我就把整件事全盘托出,讲完之后我又说道:“当时秦队长深受打击,我们怀疑这是九枪八和刀疤人的阴谋,所以便决定不动声色地回到山寨继续查探。可是没想到九枪八句句在理儿,一点破绽都没有。要是把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

郝班长说:“你说的没错儿!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干嘛要折腾这么老半天,干脆把咱俩灭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他们个个鬼灵的要死,根本不会这么傻。”

我不禁说道:“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那秦队长的目的是什么?”

郝班长说:“这还不简单,你看看,都是因为那只盒子才扯出这么多事,估计也是为盒子而来的。”郝班长连连叹息,“都怪我,当时在江岸的时候,你要打开盒子我愣是没同意,不然咱们看看里边是啥东西,不就啥事都没有了么!”

我和郝班长又接着分析了好久,但是由于线索太过庞杂,说来说去最后弄得越来越乱,以至满头雾水。不知不觉天色渐渐发白,大概凌晨4点多钟的时候,我再次问郝班长:“咱们是回部队还是回山寨?”

郝班长犹犹豫豫,最后说道:“假如咱们弄不明白情况,即使回部队报告了上级,他们派兵去小西天,可是抓谁啊?又没啥证据。再说,现在山下正剿匪剿得厉害,万一我军跟九枪八他们交上火,那旮瘩易守难攻,咱们的损失不是更大吗?我在想,咱们也来个悄无声息,暗中观察情况,让秦队长和九枪八狼打狼,说不定咱渔翁得利还能抓住条大鱼,立个功啥的也不是不可能!抛除这些,假如秦队长是为了掩护身份才化名的同志呢?咱们走了那他不是必死无疑吗?咱可不能把自己同志往火坑里推啊!你想想,站岗的同志不是说了么?黄大川黄队长也是好多天没回连里咧!”

我听着郝班长这番话,简直是娓娓道来,似乎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跟他之前的犹豫显得不那么吻合。这个想法把我自己吓了一跳——现在怎么我觉得谁都可疑?

郝班长见我没有说话,忙问:“小冯,你是不是有些怕了?”

我说:“不!我在想咱们去石人沟打探黄三的底细,假如他的身份是假的,班长你还敢去小西天山寨吗?”

(131)

郝班长听完我的话乐了:“小冯,不是我埋汰黄三,就他那个德行,整天就知道瞎说胡喷,我跟你打个赌,他如果真是奸细,我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给你使这么样?”

我说:“班长,你这结论不要下得太早,还记得在山寨里他和花舌子争执的时候么?有个细节你可能没注意到,他夺枪之后拉枪栓那下非常麻利,一般的寻常百姓能有这两下子?”

郝班长撇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别忘了黄三是木帮的,那木帮虽说干的是正经买卖,手里边也是有冒烟的家伙的。再说,黄三自己不也说了么?小西天的土匪经常过来问他们要烟抽啥的,就算没摸过枪,那也总看过吧?——这就是那句老话:没杀过猪,还没听过猪哼哼?”

我知道就算再跟郝班长辩论下去最终也没有结果,索性说道:“那咱们即刻启程吧,到了石人沟问问两位乡亲,一切自有分晓。”我见郝班长没有应声,气氛显得尴尬,于是开玩笑道:“到时候如果黄三真的有问题,班长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郝班长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小子输定啦!”

我们顺着原路往石人沟走,沿路上扯着不咸不淡的话,但是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一趟回到小西天跟往刀刃上踩没什么两样。脚步越是接近石人沟,我的心越沉沉地往下坠。郝班长虽然嘴里拔横,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也有些紧张,我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些许。天色已经大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了石人沟村口。村子里片片寂静,一些低矮的茅屋补丁般贴在雪里,只有三两户人家屋顶的烟囱上冒着青烟。郝班长说:“这旮瘩的乡亲都爱猫冬儿,起得都晚,一是天冷;二是晚起来一会儿,三顿饭并成两顿饭吃,省粮食。”

我们奔着烟囱冒烟儿的人家走去,毕竟这意味着这家的乡亲已经起床,问起话来也方便不少。我们正走的工夫,猛地看见一个人双手提搂着棉裤腰子往就近的屋里走,门前的积雪上留着一洼焦黄的尿渍。我连忙上前打招呼:“老乡,请留步!”

他转过身来,缩着脖子盯着我和郝班长的衣服看了两眼,然后吧嗒了两下嘴:“八路哇!这嘎嘎冷的天你们整啥呢?赶紧跟俺进屋说话吧!”

我们跟着他进屋之后,他从炕上扯下一根麻绳绕了两圈把棉裤系上,然后说:“上炕烙烙屁股吧,炕头还热乎着咧!”

郝班长笑着摆摆手:“老乡,有点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这石人沟有个叫黄三的么?”

他说:“咋没有呢!住在村南头,早先有个老爹,后来死了。砸锅卖铁娶了个有模有样小媳妇儿,前几年让小西天的土匪给糟蹋咧,白瞎了。说是在城里的木帮干活呢,他啊,老实巴交的——不是,他是不是犯啥事啦?”

我连忙摇头否认,接着把黄三的大致长相和身材向他描述了一番,他听后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俺村南头的黄老三!”

我听后如释重负地冲着郝班长笑了笑,郝班长也有些得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小子这回输了!”

我和郝班长跟这位乡亲寒暄了两句便要走出屋子,待挑开房门帘子的时候,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对他说:“老乡,黄三这个人虽然老实,可是懂得到不少呢!他跟我说了许多你们东北稀奇古怪的事。”

那位乡亲听我说完之后突然哈哈笑了两声:“我说八路军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咧?俺们石人沟的黄三天生就是个哑巴……”

(132)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里像装了弹簧一样弹回屋子。我说:“你把刚才的说再重复一遍!黄三,黄三他真是个——哑巴?!”

那位乡亲被我前后不一的反差弄得有些语塞,他把稀松的脸皮抽成一包褶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真的咧!真的咧!俺不敢骗八路军,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再找两户问问嘛!”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郝班长似乎仍然怀疑不止。他抛下我横冲直撞而去,咣咣地砸着其余几户乡亲的房门,像一头发疯的豹子,劈头盖脸就问认不认得哑巴黄三……在冲到第四户人家的门前时,他终于疲沓沓地瘫倒在地,军帽歪落在耳际,裸露的头发上冒着一缕淡薄的白气——看得出来,郝班长确实被这个事实吓出了汗水。我把他拉起来,他苍白的面色就像脚底满地的积雪。郝班长把歪落的军帽摘下握在手里,一言不发地折身向村口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后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走到村口之后,郝班长才停下脚步。他愣愣地盯着我看:“小冯,我说要把我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尿壶,现在你摘吧。”

郝班长说这话时显得有气无力,这让我觉得他的信心已经深受打击。我苦笑着摇头道:“班长,你说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还去小西天山寨吗?现在就连黄三的身份都是假的,我们如果再硬闯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郝班长说:“如果我说不去而是回城里,你是不是就会觉得班长怕死?”

我说:“这不等同于一般的事情,咱们不能逞英雄不是?不如先回城里向上级报告吧,这样咱们就不用搭上风险了。一个秦队长已经够让咱们抓心了,现在连黄三都是假的,凭咱俩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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