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巅- 第142部分

“没事，我这里有人来了，先挂了。”张杰不由分说就把电话挂断了，他临时可想不起什么瞎话来哄小孩子。

走出在县局对面用五万块钱购买的八十平房两室一厅，张杰感叹华夏的房价攀升竟然没影响到利水，却也算是闭塞带来的仅有的好处之一了吧！

给吴强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带自己开车去利津，已经好久没见过夏霜了，张杰觉得自己蠢蠢欲动，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克制力怎么突然变弱了。

吴强的电话竟然没有人接听，张杰想了想自己开车去，又觉得不妥，虽然有钥匙，但是不是开惯了山路的话，太危险，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任，对别人的生命也不负责任。

局里的业务现在已经走上正轨，而且随着曾卓涛县长的不懈努力，陆续拉来了几笔说不上大但对利水县也不小的投资，贫穷困苦的老百姓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投入到生产建设的大潮之中，人一旦有了正经事情做，除了那些好吃懒做积重难返的人，大部分都会或多或少的收敛一下自己，能干点正经营生，谁有愿意去刀口上舔血呢。

到了县局，跟苏丹和值班副局长交代了一声，张杰就把林建国叫了过来，“建国，手头工作忙么？”

却发现林建国的脸色有些沉闷，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不敢说。“怎么，有什么难处？”

林建国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吭叽出来一句，“手头暂时没什么活，不过，吴强有点小麻烦，你打他电话是不是没打通？”看着张杰询问的目光，又接着说道，“强子不让我说，他其实是回家帮他姨处理事情去了，他姨惹了点小麻烦，欠人家钱还不上，房子让人家给占了，他借遍了也不够，把手机也卖了，现在正四处筹钱呢，怕你知道以后不用他了，也不敢跟你说。就是让我帮他打个马虎眼，我觉得不跟你说不好，你可别把他开除了啊，要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

“他姨欠什么钱？你了解事情的始末么？开车带我去他家看看。”张杰吩咐道，自己的司机有了事情，不向自己求援，似乎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对下属关心不够啊，秘书。司机，领导的两大贴心人，自己这个正科现在没有权利陪秘书，但是司机却是有的，现在司机被人逼债逼到卖手机。传出去人家怎么看自己这个很烧包的领导。

林建国一边往外走，一边扭着头转身对张杰解释，“张局，吴强的爸爸早年就去世了，他一直是母亲带大的，平常生活困难。他姨嫁给邻村的一个屠夫，生活算是好一点，时常接济他们家里，甚至连后来参军给的带兵费。都是他姨帮着出的。但是表面上看起来他姨生活的不错，其实也挺苦，屠夫爱喝酒，爱赌钱，而且还没有生育能力，一直没孩子，吴强当兵这几年里，屠夫赌钱赌的大了。把家里的积蓄都败光，自己后来喝多了酒精中毒死了。”

走到帕萨特前面。林建国从张杰手里接过车钥匙，开了中控锁。帮张杰拉开车门，用手挡在车顶棚上，一副标准的司机做法，张杰笑了笑，指着林建国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个了，赶紧开车，接着说。”

林建国钻进车里，打着火，车子缓慢加速，“屠夫临死之前问高利贷借了一万多块钱，二分的利，原本是想翻本的，他觉得自己没儿没女，留着钱也没用，就想博一把，一搏不要紧，全赔进去了。等高利贷到期放贷的人找上门来，吴强他姨就把房子卖了，还了高利贷钱，自己搭了一个茅草屋住着。也是这人心善，不是有拐卖儿童的么，有个可怜的小女孩发烧，眼看就救不活了，人贩子觉得赚不着钱，就随手扔在茅草屋门口，让他姨看见了，老太太捡了孩子，一看还有口气，就带着孩子去治，人是救回来了，可欠了一屁眼子饥荒。哎！”

张杰听着这个贫苦人家普普通通的故事，心情有些沉重，还是拐卖儿童带来的恶果，追根究底是贫困造成的，否则又有谁愿意卖儿卖女呢！吴强做的不错，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别说还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姨了。老太太也是一个好人，只不过却没有那个好命，嫁的人不对！不用想，现在是欠钱的人上门追债，老太太还不起钱，吴强去张罗去了。

解决这些事情的根本问题，就指望曾卓涛今后的工作红红火火了，经济上去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吴强的工资不多，一个月也就八百块钱，还是张杰单独给他开了三百块钱的补贴，公安民警只能看一千块的县城，临时工又能开多少钱呢。

不管怎么说，欠的这笔钱自己先替他还了吧，也算是跟自己这一个月的福利，看看能不能帮他姨安排个做饭的活，总比在家挨饿好，钱，真是头疼之物，如果自己兜里有个几十上百亿，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呢，答案还是否定的，需要改变的地方太多，这点钱砸在一个地方或许够了，但是两个十个百个呢！光这些需要吃养老保险的老人，就需要大量的钱，养老保险制度，基本医疗保险制度在利水就是一纸空文。

坐在车里感觉的到颠簸感越来越强，往车窗外看去，已经驶离了县城，路两边的建筑物已经越来越低矮，也越来越荒芜，连那些装点门面的绿化植物也变得稀疏起来。车头向右边一拐，帕萨特从颠簸不平的柏油路面驶入了一条更加颠簸的泥土路。

土路旁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绿油油如同万亩荷塘一般，微风吹过碧波荡漾，让人觉得有些小清新，可张杰的情绪轻松不起来，或许就如同大片庄稼中那顽强的杂草吧，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盎然的绿意下那同样色泽的窃取者，官场之中，大家看到的都是一拍欣欣向荣，可底层人民所见的，更多是那些杂草，已经如跗骨之蛆，扎根于大地之中，必须见一株，断一株，并且得断其根，才能还营养于大地。

仗义执言大丈夫，是非留待身后评，什么官场规则，什么个人好恶。自己的那点官场体悟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与其像别人一样，在夹缝中求生存，不如不当这个官，是，影响不了更多的人，更大的地方。那么我在的这里，就让他净化吧。能掌控多大的地方，就净化多大的地方。

车子戛然而止停在一户篱笆墙外，低矮的竹墙里面是一小块荒芜的院落，推门而出，呼吸到新鲜空气。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不像刚才听到这么惨痛的消息一样感觉到胸口沉闷了。

不到三米宽的土路，帕萨特尽管已经非常靠边，却也是占了大幅车道，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太好的停车位置，而且往来也没有什么车辆。张杰也没有让林建国把车子挪走。

竹门大敞的小院就是吴强的家，一米多高的青石地基上面是红砖砌成的墙面，按照农村的说法应该是三间大瓦房，总共合起来也不过五十多平方。中间是一扇没有窗户的绿漆木门，劣质油漆已经被日光侵蚀的斑斑驳驳，爆裂出里面岁月的痕迹。

木门两侧不远则是东西两间卧房的窗子，相比于房子来说，这两扇窗子不过是河马背上的苍蝇，也太小了点，完全像是一个摆设。此刻木门是关着的，门鼻子上面那把三环锁上的斑斑锈迹昭示着它兢兢业业奋斗的岁月。

林建国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以后。又到邻居家去询问了，听着隔壁邻居家里土狗嗷嗷吠叫的声音。张杰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张家集，狗叫声停止的时候。林建国也来到了帕萨特跟前问道，

“张局，强子跟他娘都在村东头，咱开车过去还是走着过去？”

想着车上还有昨天采购剩下的几个五连包康师傅加上齐东带来的牛蒡酱特产，等下若是吴强他们没有吃饭，却正好可以垫吧一顿，张杰就又上了车。

吴强他姨住的地方，在张杰看来已经不能称之为房子，或者连窝棚都称不上，若是一名长须青衣文士住在这里，就会颇有古代结庐而居的风采，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带着孩子在这里住得话，只能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两米见方的面积，用铁丝跟竹竿搭建的墙体，虽然里外有两层，但是透过直射而下的太阳光，还是能隐约看得见里面的人影绰绰。

竹庐的房顶是跟砖窑厂长棚一样的结构，里面衬着一层竹篾支撑层，外面裹着油毡纸，紧紧能做到外面下大雨的时候里面的雨略微小一些而已，最近几天的阴雨天气，想必整个竹庐内都是湿淋淋的吧。

迈步走到近前，吴强正蹲在竹庐前面的地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两位头发已经全白了的老妇人，从背影看上去不下七八十岁的样子，但张杰知道，她们也不过刚刚半百而已，是岁月跟操劳一丝丝抽掉了她们发丝跟生命中的精华，让她们垂垂老矣，睹人母思己母，母亲康艳萍跟父亲张哲豪这两年却也略微能看出老态来了，自己却要多尽一尽孝道。

也许是张杰的脚步很轻，也许是或蹲或坐的三个人对外面的声音都不愿意理会，都没有人抬头看看是谁走过来，吴强沉默了半天，仿佛下定了决心，“俺姨，不行就把小丫送到民政局的福利院吧，本来你就没办收养手续，属于非法收养，而且民政局有自己的医院，还能帮小丫治病，咱现在的情况，小丫跟着，最后也难逃！”

背对着张杰的两个老妇人中，坐在右侧那个身材更加消瘦一些的说道，“不行，小丫要是送走了，民政局那帮畜生能照顾这个无底洞，上次放出来那些要饭的，不是送到民政局没两天就被扔出来了。”

剩下哪位应该是吴强母亲的妇人接口道，“强子，你不是给领导当司机了么？就不能去求求你们领导啊，先借点工资也行啊，把王三他们家的钱先还上，王三家也挺不容易的，当初也就他心好，借给你姨钱，现在要不是他老婆住院急用，也不能催的这么急不是。”

吴强咬了咬牙，“我不好开口啊，刚去给领导当司机，才这么几天，就预支工资，也太不识好歹了，而且局长对我特别好。别人的司机只有局里给开的五百块钱，局长自己贴钱给我涨到八百，平常还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