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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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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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急。’这真是里手灼识!”

“三哥也教教我吧!”岐王笑着请求。

“哪有白教的呢?”玄宗也笑着摇头。

“那我怎么办呢?”岐王困惑地说。

“你得教我琵琶!”李隆基携着四弟的手,亲昵地抚摸着,“你这双手,在琵琶上调弄出的韵味,真可谓巧夺天工哪!”

“嘿嘿!”岐王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

“谢恩呀!傻小子!”宋王成器笑眯眯地望着四弟,提醒他。

“又来了!大哥!”李隆基一手按着弟弟,一边笑着埋怨宋王,“在家中,我不过是阿哥你的三弟呀!”说到这里,李隆基向宋王又是一揖,慌得李成器跪伏在地,惶恐地恭拱双手:“陛下!你……”

“大哥!”幺弟薛王却抢在李隆基前头去搀扶宋王,“陛下在家中,不高兴这一套!”

“还是幺弟知我呵!”李隆基一把拉过薛王来,亲昵地用左手搭在幺弟的肩上,笑着对宋王说。

“可这君臣间的仪度……”

“唉!阿哥!”李隆基有些厌烦地阻止了宋王,“又是君臣仪度……!大哥!阿瞒那一揖,是想讨大哥那新琢成的玉笛一观呢!”

“花奴!”宋王忙唤过儿子,“快呈玉笛来!”

花奴忙应着声,在殿右厅的檀木长案上,取过横放在鎏金笛架上的玉笛,走到隆基面前双膝跪下,双手恭敬地呈向李隆基:“敬请陛下观笛!”

“哟!”李隆基看着侄儿这举止,口气,笑着直摇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花奴!”

“陛下!”

“叫我三叔叔呀!”

“儿臣不敢!”

听了侄儿的回答,李隆基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哥一眼,然后笑着问花奴:“儿怕三叔叔么?”

一听李隆基这句问话,不知儿子会怎么回答的宋王,手心都沁出冷汗来了。

“儿臣不怕。”花奴也抬起头来,望着李隆基,宋王却紧张得想要过去替儿子答话了。

“那,又怎说‘不敢’呢?”

“儿臣本不怕陛下,但父王常说……”

“呵?”

“花奴!”

“嘿!大哥!”李隆基阻止住发起急来的宋王,催促花奴,“儿说呀!你父王常说什么?”

“父王常说:天子天威,为臣子者,当常有敬畏之心,故儿臣答陛下曰:‘不敢!’”

“哈哈哈哈!”李隆基听了,仰天大笑起来。他频频摇着头说,“大哥!你只教后辈明君臣之道,却忘了教后辈们骨肉仁爱孝悌之道啊!……”

“臣知罪了!”宋王轻松了些,但听李隆基这一说,又急忙跪下自责着。李隆基见了,忙也跪在地上,双手搀着宋王,长叹一声:“唉……!”

“陛下!”

“陛下!”

宋王见李隆基眼里竟闪出了泪光,不觉怔住了;岐、薛二王见他这样,也忙跪伏在地,焦急地呼喊着。一时间,四弟兄,侄儿花奴,在延英殿堂之中,跪成了一圈。

“大哥,两位兄弟!”李隆基深情地望着宋、岐、薛三王,说,“大哥生性淡泊,强将至尊之位加于阿瞒!阿瞒痛感昔日唐鼎被异姓所革,宗庙蒙尘,骨肉被摧,故不自量力,勉为其难;虽在位,实如魏武所说,因坐虎背之上,势难下尔!故望大哥、两弟能体察阿瞒之心,让阿瞒能多享天伦之乐、骨肉之情吧!……大哥!你叫我三郎吧!两位兄弟!你们叫我三哥吧!花奴儿,快!叫我三叔叔!……你们,叫呵!叫呵!……”

“三,三叔,叔叔……”到底还是年龄幼小,戒心不重的花奴先叫出声来。

“三……弟!”宋王也哽咽着,唤了一声。

“三哥!”岐王也泪光闪闪地呼叫着。

“叫呵!幺弟!”宋王见薛王久久地瞪着李隆基,不发一声,忙催促他。

“幺弟!”岐王也焦急地催促着兄弟。

只有李隆基深情而专注地望着他。

突然,薛王从花奴手里一把夺过那支玉笛来,两手扼着笛的两端,在曲着的膝上用力一击!

“唉!幺弟!”李隆基见状,忙去阻拦,可是晚了!那玉笛早在薛王膝上,断成了两截!他拿过玉笛来,朝宋王抱歉地叹息着。宋王却不介意地摇摇头。

“谁再敢对我大唐之鼎怀非分之念,”想不到,血气方刚的薛王在李隆基那一番话的感染下,竟信誓旦旦地朗声说道,“无论他是何等样人,小弟都要为三哥拚死而战之!”

听了幺弟的誓言,宋、岐二王,都肃然地面向李隆基,也要表白一番,李隆基却忙阻止了他们:“阿瞒此心,只要为同胞所知,也就足矣!——大哥!两位兄弟!请起!花奴!儿也起来吧!”他一一扶起众人后,吁出一口气来,又朝宋王说,“是阿瞒不好,使大哥宝笛受损;但据弟看来,尚可镶接,待弟令玉工镶接完好后,再送还大哥!”

“不用三弟劳神,”宋王忙恭敬地伸出双手,对李隆基说,“我自己镶接吧!”

李隆基不肯:“大哥是怕三郎接坏了宝笛么?”

“弟深通韵律,畅晓宫商,”宋王笑着说,“我怎会不放心呢?”

“那就由弟接好后,再请大哥度曲一试吧。”说到这里,李隆基向宋王成器一揖:“大哥!下月大酺,又要有好几十天的繁忙,趁着这春雨霏霏,你就领着我们弟兄,去骊山打几天猎吧!”

“好呵!明天就上骊山吧!”幺弟薛王一听这个安排,高兴得拍起手来。

“臣等领敕!”宋王成器赶紧跪伏在席上,恭敬地回答。

“大哥!”李隆基嗔怪地俯身把宋王一把扶起来,不想宋王抬头时,幞头后角扫着了李隆基的眼角,李隆基轻声叫了一声,用手揉着眼睛。宋王吓得脸色煞白,忙又伏在席上焦急地问,“陛下伤着哪里了?陛下伤着哪里了?”

“兄皇!”“兄皇!”两个弟弟也颤颤地呼唤起来。

“唉!你们这是干什么?”李隆基忙松开手,埋怨着;但当他望见大哥和两个弟弟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怯懦、焦急的神情时,却忍不住由衷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平公主的笑声显得清脆、响亮,“你们看我们惠范大师的头皮,都冻乌啦!……”

“呵哟哟!”惠范更做出寒颤不已的模样,缩着肥肉叠皱的颈项,哭丧着脸,抱着拳头,直呵热气,“公主饶命吧!”

“哈哈哈哈……”站在雨亭内的窦怀贞、岑羲、薛崇训、张氏、新任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李慈、工部侍郎杨琛华等,听着惠范的哀求,看着惠范的模样,哄堂大笑起来。

当他们迈进这座修造于公主府正厅后院中的八角亭时,对为什么将这座朱檐彩柱的亭子称为“雨亭”,都百思不得其解。太平公主坐在亭里的凉榻上,朝张宫人一努嘴,张宫人又朝外击掌三响,随着掌声,众人忽然听得亭上泉水叮咚。紧接着,便见八角檐前,银光飞泻,凉嗖嗖的水波,象瀑布似地射向亭栏外的砥石狭沟中,顿时驱散了亭内的暑热。

这一来,亭内的人们才恍然大悟。开始他们还感到凉爽宜人,但终因是七月的装束,多以薄绫制成,不一会,就感到寒气袭人。尤其是惠范和尚,看上去浑身肥肉,但因酒色过度,骨子里却十分虚弱。加上新剃过的光头,一身白纱僧衣,哪经得住这陡变的气候!不一会,竟牙齿互叩,发出“咯咯”的响声来!这才招来太平公主的清脆响亮的大笑……

“秃驴!披上吧!”张宫人也笑得前仰后合,但终因别有因缘,忙叫丫头去拿了件月白色男人长衫来,朝惠范丢去。

“阿弥陀佛!”惠范一边接过衣来穿上,一边合十朝张宫人致谢。

“大夫穿了张阿母的衣服,就还了俗罗!”窦怀贞打趣地瞟着张宫人,朝惠范歪歪嘴角,拖着长腔说。

“罪过呀罪过!”惠范却用眼瞟着张氏,合十说,“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太平公主用佛号唤着惠范,“吉日定了么?”

“四日!上上大吉!”惠范忙趋到太平公主的榻前,说。

“四日!”

“后天!”

“七月四日!”

随着惠范的回答,雨亭上出现一阵骚乱,窦怀贞等人的脸上闪烁着兴奋、激动的红光。他们议论着,屈指盘算着。太平公主听了这个日期,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发髻上的珠翠在她的微动之下也颤抖起来。她用那含威不露的双眸,在众人的脸上徐徐扫过,雨亭顿时雀静风偃。

“众卿听明白了吗?”

“臣等听明白了!”环立在太平公主身边的众人,齐声恭谦地回答。

“七月四日,”太平一字一顿地说,“就是上天惩治昏君的大吉之日!”

“可那昏君却还在大明宫中做逍遥梦哪!”薛崇训接着母亲的话尾,得意洋洋地说。

“哼哼!”太平听儿子这么说,冷笑地瞪着儿子,“你说错了!昏君这半年来,只怕从来也没有认真闭过一次眼睛!”

众人听她这一说,都朝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太平缓缓立起身子,象她母亲武后那样,将两手微背于后胯裙腰处,朝众人道:“大家还记得去冬刘幽求告发张暐、郑光宾一事吧?”

“臣等记得。”

“哼哼,”太平又冷笑两声,“那事从面上看去,是张、郑二人议论昏君和宋王成器,因此受惩;但由昏君的心腹刘幽求出面告发,却深深令我疑惑!据本宫观之,定是刘幽求、张暐、郑光宾三个逆贼,密议过有碍本宫之事,而胆小的郑光宾议后胆怯,欲奏告太上,被三郎那娃娃发觉,才施出此计,明惩离间骨肉之徒,暗中却保存了刘、张二贼!”

“啊?”

“会是这样?”

“公主真是明察秋毫呵……”

太平一拂阔袖,阻止了众人,又说下去:“但昏君此事虽被我看破,本宫却并不点破,只是在惩办张暐之后,我即奏请太上,将常元楷、李慈二位将军升任为左、右羽林将军,使南、北卫军,为我所掌!”

“末将等深谢公主知遇之恩!当为讨灭昏君尽心死战!”常元楷、李慈二人忙躬身拱手,异口同声地回报太平。

太平朝二人颇为得意地说:“昏君对此,心中虽然作忙,但他却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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