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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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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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接受了月光的云塔。不过,那云隙立刻又闭合了……虽然那云的裂隙只出现了一刹那,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如森所说的,使我们“转换”的宇宙精神经常在看顾我们了。森是否也看见了?我刚要回头去看,只顾面向前方的麻生野却对我搭腔了。

“你如果没睡,我希望你听着,森的父亲,……唉,你知道“义士”被杀了吧……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那样正直、温顺而又勤奋的人啊?那些法西斯强盗!即使他们是革命的,但是,杀死“义士”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合法化的。虽然他们能把杀死另外的成百上千的人合法化!”

“虽然死了人是令人悲伤的事,可是,你怎么能够以此就把政治问题简单化了啊?怎么能单单把他一个人绝对起来,而把反对党派称之为法西斯呀?”

“讨厌,小丫头!别胡扯!”

“你这样大吼大叫,不正是法西斯作风么?你如果不去掉这臭架子,我可要谴责你,和你斗争了!在这车厢里的,森和我是实践当中的战友、“山女鱼军团”是我的党派的战斗队、“志愿调解人”对一切都会中立……所以,你只好看那两个头脑古怪的年轻伙伴共同战斗啦!”

“讨厌,你这个崽子!又胡扯了!如果你说我们是法西斯的同伙,我就把车子开到逆行线上去,玉石俱焚吧!到那时你再用笨拙的小崽子头脑计算一下,到底谁的损失大!你愿意咣当一声撞上么?小崽子!”

这样一来,刚才还大喊大叫仿佛要把驾驶席的靠背咬一口似的女学生忽然退缩了,只用蚊子似的声音说:

“我也只能骂一声法西斯了。”她大概是被麻生野的驾驶术加上吼叫声吓的,不过,也许是由于义士的死给了她真正的悲哀。

“……我的确听说了‘义士’的事啦。……不过,你怎样得知‘义士’的死讯的呀?你不是被警察拘留与外界的情报隔离了么?”

至此,未来的电影家已不再单单是和我一问一答,而是向车里的每一个人报告她那里发生的事态了。她好像既受到悲哀的冲击、又处在忧郁症的最深部,而且还带几分醉意,简直是她在电视上和集会上表现的态度,和刚才蛮横的吼叫简直判若两人啦。

“森的父亲刚刚跑进大学校园,我就把车开出来了。可是,立刻抛锚了!而且,偏偏摇摇晃晃地来到因为‘义士’等人溜进了校园而急得跺脚的官方的面前不动了。就像顺从探着身子让我停车的警官的指挥似的!结果反倒给官方留下好印象啦。既然已经无法逃脱,我就对抛锚的事只字不提,打开了车门。忽然,从警官的身旁扑过来的皮肤僵硬得像戴了面具的森的母亲。嘴里喊道:“坏女人来啦!”我为了保护自己,关了车门。森的母亲钻进来的头部碰在车门上,昏死过去。警官刚刚抱住她,那个长得酷似森的母亲的瞪着双眼的大汉就把她接过去,抬到警车上,乱成了一团。我和森的母亲的个人对质就此结束了。可是,森的母亲为什么那时摘了黑色盔帽啊?年轻警官不知对这一幕是否可以发笑而不知所措,我却一边重新走下车一边哈哈大笑起来,警官这才放心地也捧腹大笑!那可不仅是一两个警官呀。于是,我佯装不知地讯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遭到了反问,跑进大学里去的是什么人。所以我就以实相告,“义士”是到反对核发电集会的斗殴当中进行非暴力抗议的,“志愿调解人”和十八岁的男孩是一旁掩护的。不过,我不知他姓氏名谁。因为我那里有形形色色的青年人帮我干不同的工作,我不能一一都打听他们的名字和学校啊。我把名片递给警官,递给在围拢我的警官当中最令我感到纯真的那位警官。不用问,他们是了解“义士”和“志愿调解人”的身分的。而且,我知道他们唯一弄不清来历的就是同情新左翼的那个孩子。因为他们一直在追寻那个第三个人,也就是中年的森的父亲啊。他和孩子没有关系。不仅他们现在看见那孩子跑动不会想到他就是中年男子,而且原来指控他就是森的父亲乔装的年青人的森的母亲也昏死过去不能争辩了。这时,大学校园里派来间谍联络,传来了“义士”和另外两个人都集团遮住惨遭毒打的消息。刚才还半信半疑地以为“义士”们参加了袭击报告会,现在也不必去想了。于是,我就说,只是想听一听作个参考,请喝茶吧,使氛围转为友好的了。不过,听说你们倒了霉,我当然放心不下,所以还是去了。可是,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甚至接受我的名片的青年人还说他是我的电视形象的爱好者呢。这当儿,刚才照的远焦距照片显影了,照片上出现的不是中年人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人,我留神不与森的母亲相遇,把车开到咖啡店门前,才平安地摆脱出来。”

“因为我们的党派的人对官方的一切都默不作声,所以,你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释放呀。”

“讨厌,小丫头!不要胡扯!”

麻生野一阵阵地表露出粗暴,摇头晃脑、骂骂咧咧。那是她在欧洲陪着长途卡车司机,在奔跑之中学来的表现啊。这时,“志愿调解人”想出了避免驾驶失误造成生命危险的方法。他毕恭毕敬地对女学生说:

“你能坐在森的身旁照看他么?”

“抛开私人情感而进行集体行动时,我单独到森身边去,不是不正经么?”

“讨厌,你这个崽子!又胡扯啦?!”

既然遭她如此痛斥,女学生也就毅然站起来,迳直来到森的身旁坐下了。当她走过在车子的摇晃中稳坐的我的身边时,她那被紧身裤裹着的丰满的大腿和熏人的体臭使我突然打了个冷战……那当然不是性感的臭味儿,而是和我被俘期间一直闻到的臭味儿一样的臭味儿。

“那么,你是怎样得知‘义士’被杀的呀?难道那个党派里的人一边逮捕我们,一边会见纪念屠杀的记者么?”

“我们没干那样的事!”“山女鱼军团”的“干员型”的那位扯大嗓门儿在背后答道。他和我以及“志愿调解人”不同,他的筋骨、肌肉都没有受苦,多大的声音也能发出来。

“那是事故,是非常不幸的事故,不能把它当做战果啊。而且,这场事故是发生在党派的学生组织的级别上,是一定要被追究责任的。因为那是由于战术上的失败所引起的,所以,当它尚未被追究时,是不可能接见记者的。”

“你们那边也肯承认由于自己在运动的战术上失败而引起事故么?当然,就算那些事遭到追究,死者也不能复生了。”

“啊?”“山女鱼军团”的两个人既正经而又不得已似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干员型”的那个人说出了他们的共同意见。

“我倒觉得我们总是主动承认战术上的失败,而且一直在作自我批评的。特别是当我们的战斗集团刚刚成立时,因失误而造成的事故层出不穷,好几个成员都倒了下去,所以,对战术上的失败所造成的事故的追究不但是必要的而且也是不可少的了……

“你所说的‘我们的集团’,是指山女鱼军团吧?关于山女鱼军团的事,我相信你的话。但是,关于整个学生革命党派,我可不相信他们会承认自己失败。”

我这样说着,回过头去看了看他们听到山女鱼军团这一名词时是否受到震动。可是,我只看见那位女学生正在一心一意而又充满爱意地用手指抚弄着陷在座位里死盯盯朝前看的森的脑袋,我只好又把脸朝着前方。

“……是啊。当然是指山女鱼军团啦。”“干员型”的人犹豫了喘一两口气儿的工夫,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从活动初期频频出现的事故开始,直至现在的事故为止,我们一直都在追究战术上失败的责任……。当然,即使是在大方向和志趣相同的革命党派内部,要使我们的组织的“风格”完全和学生组织一致,是困难的。……正如今天所经历的那样,从现象上看,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能够如此不关痛痒的说呀?而且是在我们谈到被杀的‘义士’的时候?!……那种事情不但在想象上,就是在本质上不是也绝对不可能么?……为什么那样诚挚而又聪明的孩子们一个又一个地就变成了法西斯?”麻生野焦躁地说道。于是,我重新理解到她对作用子横加训斥的异样的粗暴是来自她内心的莫大的悲哀了。“……到了夜里,警察按照我给他的名片上的地址打来电话了。他说‘义士’从大学后边的悬崖上摔下去,又被国营电车轧过,死了两回,所以让我来认尸。至此,我的心已经滴血,给上山集训的孩子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义士’已被法西斯杀死。可是,他们的直接反应却是告诫我不要去找警察,尤其是不能单独去找警察。因为这一事件在党派的现况分析当中得到评价、在集团的上层拿出见解之前,像我这样重感情、爱冲动的人去见警察会惹麻烦的。还叮嘱我特别要避开新布尔乔亚。正说之间,好像重新考虑我们的方案似的,把喉头里的‘哎’说成了‘R’,……为什么突然间每一个党派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法西斯了?这个国家里的青年们?!……我终于不顾一个个打电话来的劝说,前去辨认‘义士’的尸体去了。……我在七零五散了的‘义士’的遗体中只能清楚地辨识出两只胳膊。两只胳膊都在肘关节以上被齐刷刷地截断了,但是,两只手却牢牢地握在一起,仿佛是举重成功的选手把紧握的双手举过头顶向欢呼的群众致谢!当我看见那样紧握的手指时,我就坚信那一定是‘义士’了。这时,我的喉头也像无休止要发出R似地,却是哎哎地哼哼着退了出去。前些时候的集会之前,‘义士’利用被示威游行的日程涂黑了的手册上的空白,计算了一千万KW核电站一天的热水排放量呢。我还记得他那时握着小铅笔头儿的硬梆梆的手形呢……”

麻生野一边哭诉,一边用力甩动头部,流下的泪水也就被甩了出来。但是,仍然甩不干净,她便把车停在路旁。停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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