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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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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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干步是一员夜生活健将,每天晚上除非紧急公事缠身,必去酒馆、餐厅、窑子,间或还去大烟馆抽上一枪,次日早晨便赖榻不起。宋百川上门时,已是日上三竿,李干步刚刚漱洗完毕,正坐在小客厅里翻着报纸,等娘姨送上早餐。
宋百川穿着便服,按规定不行军礼,便以鞠躬代替:“站长,我来了。”
李干步放下报纸:“哦,坐下!哈哈,老弟这么早就来了,早餐用过了。”
娘姨过来,又送上些早点,李干步边吃边问:“老弟,摸下来情况怎么样?”
李干步问的是宋百川主持负责的“反劫持行动”的进展情况。自从欧阳倩“失踪”(他们至今也不知道她已被撵回西安)以后,宋百川断了“眼线”,对张三贵那班人的计划,行踪捉摸不透,行动科搞过几次秘密跟踪,但未有收获。屡遭挫折,宋百川冷静分析,觉得这似乎不是敢死队在起作用,而是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从中作埂,似有争功夺利之嫌。他反复考虑下来,认为与其在敢死队方面徒然花费力量,倒不如先查清谁在作埂?于是,行动科长指示手下特务去航校秘密调查。十余天搞下来,摸到了一点眉目。遂打电话给站长,请求上门汇报工作。李干步只要点头,就不用担心后果了。
宋百川回答道:“据掌握的情况看来,欧阳倩的失踪与省警察厅一个名叫晏子建的刑事警官有关,那几个数次干挠我们跟踪的家伙尚未查明,但已有语气表明,他们和晏子建有接触,很可能是受辖于晏子建的。”
李干步把早餐推至一旁:“这么说,省警察厅在跟我们作埂,想争夺功劳?”
宋百川的回答谨慎而不失分寸:“卑职认为不能排除此种可能。”
“啪!”李干步往桌上重重拍了一掌:“好啊!我倒要看看鲁大麻子(警察厅长)有多大能耐。***,由我们浙江站负责侦查这个案件可是委员长亲自下的命令。”
宋百川小心翼翼道:“不过,也有可能不是警察厅,而是中统,他们有‘二陈’作后盾,有胆量和能耐跟我们对着干。”
“不管他们属于何方,想抢咱的功劳,没门!唔,宋科长,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看来,他们极有可能已经摸清了敢死队的行动计划,并且已作了将计就计的安排……”
“唔,有道理,说下去。”
“因此,依卑职浅见,为防夜长梦多,得赶快下手,摸清敢死队及晏子建的计划,怎么摸,绑架晏子建,迫使他道出真情。”
李干步仰脸大笑:“哈哈……正合吾意,正合吾意!唔,不过,倘若这家伙软硬不吃,高低不就,那怎么办?”
宋百川胸有成竹道:“一般说来,他落在我们手里,只有乖乖的就范的份,当然,事情也有意外,倘若真的出现高低不就的情况,那就把他做掉算了。蛇无头不行,此人一死,他们的行动必受挫,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李干步沉思良久,手掌往沙发扶手上一拍:“好吧,把他‘请’来!”
宋百川大喜:“遵命!”
“不过,此事必须作缜密周详之安排,事前事后都不能露出一丝风声。”
“请站长放心,我已经作了充分准备。一切都安排妥贴了。”
“好吧,去办吧。一有结果,不论白天黑夜,随时向我报告。情报无论如何保密,即使戴老板亲自来问也给我顶住!”
“是!”
李干步解释道:“老弟,这并非对戴老板不忠,而是为了对付甄海林这个狗杂种,你也知道,这小子是我的仇人,多年来,一直没寻着报仇机会,此次天赐良机,实不相瞒,我要整他一下。我想过了,不管哪帮子要劫持张学良,事先我们只要掌握情报和主动权,让他们下手,待他们成功后我们再从他们手里把张学良夺回来。这样,甄海林就逃不过戴老板枪子的下场,而我们,哈哈,可是立下大功了。到时候,我去南京任职自是不成问题,这上校站长的位置可是非你莫属啦!明白吗?”
“卑职明白!”
……
当天傍晚,晏子健――肖仁念骑着自行车从省警察厅回家,行到一条偏僻小巷口,冷不防被斜冲过来的一辆摩托撞倒,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他被送进菲律宾资本家开的“岛国酒家”。
肖仁念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陈设华丽的大房间里的地毯上,身上的警官制服已被扒下,幸亏房里有热水汀开着,倒并不觉得冷。沙发上坐着行动科长宋百川的助手彭一默,他旁边站着两个军统特务。彭一默见肖仁念醒了,高兴地说:“呵呵,醒啦?辛苦辛苦!喂,你们把晏警官扶到椅子上坐,他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应当受到优待。”
肖仁念被扶到椅子上坐下,看看手腕上的手铐,冷笑道:“嘿嘿,你们就是这样优待的吗?”
彭一默皮笑肉不笑道:“晏警官,对不起,你是吃警务饭的,必定擅长擒拿格斗,说不定还有克敌的绝招、出奇制胜的法宝。我们出手谨慎,也为了建立我们和你之间的友谊,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不大礼貌的防范措施,请晏警官海涵。”
肖仁念往椅子背上一靠,咂咂嘴唇:“可以给点水喝吗?”
这个要求马上得到满足。一位特务端过一杯水,喂他喝了大半杯。肖仁念喘了口气,眼睛望着彭一默:“你们把我绑架到这里,意欲何为?”
彭一默道:“晏警官,请允许我作一下自我介绍,我们是复兴社的,把你请到这里,是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肖仁念其实已知道对方是复兴社的,他盯过彭一默的梢,却装作不知道:“哦,原来你们是复兴社的,怪不得手段如此高明。嘿嘿,‘请教’二字谈不上,有什么要问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能回答的我当然回答。”
彭一默翘起了大拇指,“好!晏警官是个痛快人,我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
肖仁念道:“别罗嗦了,说吧,想知道什么?”
“想请你谈谈你最近所干的公事。”
“这个可以回答,我最近在主持侦查两起刑案,一个是狮子巷奸妇谋杀亲夫案,一个是紫昌咖啡馆强奸案,这两起案件案发时是作为新闻上了报纸的。”
“嗯,晏警官领会错了,我要你回答的是和笕桥航校那几个东北军来的教官有关的事情,你是如何侦查的。”
“你们一定搞错了,我执行公务从未和笕桥航校人员有过来往。”
彭一默眼睛一瞪想发火,他又忍住了,反而微微一笑:“晏警官,鸟为食死,人为财亡,说穿了,大家都是为了捞钱。咱们谈笔交易,你把情况向我们和盘托出,复兴社愿意给你一万元大洋作为酬谢,如何?”
肖仁念眨了几眨眼睛,嘴辱一动,只吐出四个字:“没有的事!”
彭一默沉不住气了。他站了起来,眼露凶光,瞪着肖仁念道:“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肖仁念回答得很轻松:“对于一个不知情者来说,无所谓敬酒罚酒,因为其实他不应当喝这样一杯‘酒’的”。
彭一默给肖仁念吃的“罚酒”是电刑,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宋百川在复兴社浙江站本部机关坐等讯问结果,可是毫无收获。他接连抽了三支香烟,慢慢地站起来,在电话里下达了命令:“立即给肖仁念松绑,好生款待!下面的事由我亲自过问。”
半小时后,宋百川出现在“岛国酒家”301房间。彭一默在外间守候着,见上司进门,迎上来小声报告:“科座,已经根据您的批示作了安排,酒席等会儿就送来。”
“嗯,在我和他谈话时,你们待在外面,未经传候不要进来。”
“是!”
宋百川走进里面,肖仁念已经除去手铐了,坐在桌前喝茶,见宋百川进门,他只把眼皮抬了抬,不吭一声,一个特务喝道:“这是我们科座,站起来!”
宋百川却摆摆手,“胡说,晏警官是自己人,不讲究这一套。”
他在肖仁念对面坐下,掏出烟盒打开了送过去:“晏警官,这是美国骆驼牌,请抽一支!”
肖仁念默不作声地拿了一支,叼在嘴上,斜眼瞟着行动科长。宋百川也吸了一支烟,正想开口说话,彭一默进来报告,说酒菜送来了。
宋百川站起来:“送里面来,我要和晏警官畅饮几杯。”
彭一默不让待者进门,由特务把酒菜送进来,摆了满满一桌。房门掩上了,宋百川斟满两杯茅台酒,满脸堆笑道:“晏警官,先干一杯,如何?”
肖仁念沉默不语,举杯一饮而尽。
宋百川也一口喝干,慢慢说道:“唔,晏警官,我们大概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记得好像在……”
肖仁念微微一笑,接过话头:“在镇海县城,我上了你一个当,扒了一个假情报。”
“哈哈,一回生二回熟,来,来,喝酒吃菜。”
肖仁念叹了口气:“我还是没斗过你,落了这么个下场。”
宋百川安慰道:“老弟,咱们都是吃这碗饭的,我想你应当理解我的苦衷。我只是个小科长,上面有站长,站长上面有戴处长,戴处长上面有蒋委员长,一级级都压下来。我唯有遵命执行,否则丢官倒还是小事,只怕连性命都难保,复兴社的纪律制裁,阁下可能是有所见闻的。”
肖仁念是中统高级特工,当然知道复兴社的纪律制裁。他眼下落在复兴社,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招供投降,改换门庭,另一条是硬着头皮等死。如果陈立夫、徐恩曾知道他被复兴社绑架,并且拿得出确凿证据,那倒还有第三条路:侥幸释放!陈立夫会直接问戴笠要人的。但复兴社这次绑架搞得太巧妙了。他的助手不可能知道他的下落,因此这条路是不存在的了。
前两条路中,他选择了第二条。这倒并非是他肖仁念视死如归,而是现实情况迫使他必须作这个选择。因为,第一条路最后也是一死,而且是被中统打死。但同样一死,死后家属待遇却大不相同:如果死于复兴社之手,他就是中统烈士,家属可以拿到一笔优厚的抚恤金,平时倘有特殊困难,还可以另外受到优待照顾。如果死于中统自家之手,那对不起!家属别说享受优厚抚恤金了,不被找意外麻烦已经算是大吉了。他肖仁念上有老下有小,中有患疾之妻,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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