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这二百九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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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这二百九十年-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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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有人年关的日子不好过,他不好过还要拉上皇帝老爷一起难过。

李治先后接到了两份奏章:一份是来自姐姐高阳公主,她指控大伯房遗直垂涎她的美色,欲用暴力染指她;另一份则来自犯罪嫌疑人房遗直,指控高阳公主和她的丈夫,也就是自己的弟弟房遗爱淫乱家门,陷害忠良,胡作非为,已经到了快要连累房家灭门的程度。

高阳公主何许人?

她曾经是太宗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后下嫁了房玄龄的二儿子、后来官拜散骑常侍(国家养活的高级闲官)的房遗爱。因为老婆是受宠的公主,老丈人在世时房遗爱的待遇也要高于一般的驸马爷。

房遗直则是房玄龄的长子,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是房家的族长。在家族事务上,房遗爱虽贵为驸马,却也得听哥哥的。

在从小呼风唤雨,颐指气使惯了的高阳公主看来,不要说房遗直,就是房玄龄老头子也得看自己的脸色。要自己和丈夫去征求房遗直的意见,她心里自然不会舒服。

天之骄女的高阳公主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她决定把房遗直挤掉,帮老公把公爵的位子给抢回来。于是她先是唆使房遗爱和哥哥分家,再吵着要皇帝父亲把公爵头衔转给房遗爱。为了达到目的,她暗中耍了不少自以为高明的小手段。

李世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高阳的种种伎俩在他看来除了可笑没有任何其他意义。为了对得起老房,也为了显示自己不是一个溺爱女儿的昏君,李世民狠狠教育了高阳公主,要她安分守己、恪守妇道,至于她提出的无理要求,一概不许!

高阳自出娘胎以来从未如此受挫,可父亲毕竟是皇帝,说一不二,强势惯了,既然不行,那她也只能把这股怨气暂时搁下。房家又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没多久,玄奘译经事业的重要参与者辩机和尚(他根据玄奘的口述著成了《大唐西域记》,并在《瑜珈师地论》的翻译工作中负重要责任)被牵连入一桩盗窃案。让人瞠目的是,在这位高僧的卧房中竟然搜出了皇家特供的珠宝枕头。

出家人本该六根清静,何来此物?其中必有隐情!负责此案的御史先生顿时精神百倍——看来这桩盗窃案要成为大案,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来啦!

经过严密审讯,辩机供认珠宝枕头是高阳公主赏的。

接下来的供词更是让在场所有官员们冷汗不止。原来辩机曾经在高阳公主的封地上居住过,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结伴出猎的房遗爱夫妇。高阳公主十分仰慕器宇不凡且知识渊博的辩机和尚,刹那间欲从心头起,色向胆边生,当下支开手下人,并让老公房遗爱在门外望风(瀑布汗!),竟在禅房中与和尚共赴了巫山。

欲望得到满足后,高阳公主没有忘记丈夫的忍辱负重和心胸开阔,赏赐了大量财物,还特地选了两位绝色美女来补偿他。从此,三人和平相处,各取所需,共创和谐家庭。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皇帝的家务事儿更是禁忌,即使偶然知道也要当作完全不知情。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直接牵涉到皇家和朝廷的脸面,更有可能严重误导社会善良风气,造成随意性行为的泛滥。就算官员们有心隐瞒,也无人敢承担后果。

接到特别报告后,李世民大怒,当即下令将辩机腰斩于市,高阳公主的十多名奴婢也都被处死。对外则宣称:辩机淫心四起,勾引公主;众奴婢为虎作伥,非但不阻止,反而帮助二人幽会;公主本人已认错,目前正在家中反省思过……

现在,威风凛凛的老爸已经死了,高阳那颗按捺不住的心又开始以一种癫狂的状态跳动起来,再次围绕爵位继承权问题在房家掀起了一场家庭大战。

此时房遗直已贵为吏部尚书兼汴州刺史,但高阳公主的皇族身份和蛮横凶狠还是让他心有余悸。李治也觉得自己无力解决,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调房遗爱为房州(湖北省房县)刺史,房遗直为隰州(山西隰县)刺史,哥俩远隔万水千山,让你想吵也吵不起来了。

高阳折腾了半天,政治目的还是没有实现,不过私生活却是极大地丰富了:性趣广泛的她先后将几个和尚以及一个道士招来身边,早已将远在湖北的房遗爱抛到了九霄云外。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高阳公主是淫欲思爵禄,男人玩得差不多了,突然又记起了未竟的事业,于是便有了前面提到的状告房遗直的奏章。

对于这个姐姐,李治彻底无语。而房遗直的奏章写的却是情真意切,仿佛房家真的已到了濒临灭门的境地。为了先皇的老伙计房玄龄,的确该处理一下了。考虑到公主的特殊身份,一般人不宜出现调查。经过慎重考虑,李治决定由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长孙无忌负责此案。

长孙无忌出马,一个何止顶俩。说的不客气点,他才是真正的大BOSS,皇帝的想法也得和他的一致方能形成圣旨,且当今皇上一向对长孙舅舅言听计从。

很快,在长孙无忌的细致观察和大胆推断下,一桩令多家豪门家破人亡的血腥大案便此上演。

却说东征高句丽之后,李世勣出兵灭了薛延陀,猛将兄薛万彻作为副手一同出征,屡立战功。回国后作为嘉奖,官拜右武卫大将军的同时,还有幸迎娶了丹阳公主。

薛万彻是个怪才。他是李世民当年钦点的三大将之一(另两位则分别是李世勣和李道宗)。二李场上发挥稳定,作战不会有出乎意料的大胜,也几乎没有令人匪夷所思的大败;唯有薛万彻,战果甚是雷人,不是完胜就是大败。

此外,薛万彻还有个毛病,那就是眼睛长在脑门上,从来不拿正眼瞧人。

作为将军,他的军事能力不容置疑,但是作为一支军队的主帅,仅仅靠骁勇善战是远远不够的。薛万彻的傲慢使他不经意间开罪了不少同僚,以至于远在长安的皇帝都收到了不少弹劾他的奏章。

主将过于自负就容易坏事,关二哥就是前车之鉴。念及他往日的战功,李世民决定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一份既有褒奖,又有斥责的诏书被送到了前线薛万彻的手中。

换做其他人,都应该懂得诏书的用意:你有功朕是知道的,回来升官发财自然少不了;但骄傲自大万不可取,你当戒之。

换做其他人,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连夜赶份奏章,诚惶诚恐地检讨自己的过失,表达改正的决心,然后再派人快马加鞭送回长安。

然而薛万彻终究不是一般人,他非但没有检讨,反而不干不净骂咧起来。

回到长安后,他的副手、右卫将军裴行方当即举报他口出怨言,心存怨望。

检控双方当庭对质,裴行方有根有据,有条有理,薛万彻虽然打仗在行,撒谎抵赖却实在是幼稚园的水平,最后只好“辞屈”。罪名成立。

说来也怪,一向低调寡语的李世勣突然站了出来,斥责薛万彻的狂妄,末了还大大地表了把忠心:“论公,薛万彻是大将军;论私,是陛下的女婿。可他面对皇上的好言相劝,非但没有反省,反而口出怨言,实在是罪不容诛!”

听到这话,薛万彻更是一脸的迷惑不解。怪了,偶和你没啥利益冲突啊,非但没有,咱俩好像还是多年的战友呢,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你啊,至于把人往死里整么?!

干吗?

有时候向上爬,就得踩着别人上。

最后,幸得太宗皇帝法外开恩,仅仅是剥夺了他的所有官职,流放到象州(广西象州县)去了。

要说薛万彻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在象州没待上几天就遇上了大赦,重返长安后又被任命为宁州(甘肃宁县)刺史。

对于这段遭遇,薛万彻心中甚是不满,经常指天恨地地抱怨。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一次赴京朝见,偶遇同为驸马的房遗爱。同为官场失意人的二人惺惺相惜,相约把酒骂苍天,居然成为了知心好友。

在薛万彻看来,京城的达官显贵皆是酒囊饭袋,论真本事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而房遗爱因为沾了老爹的光,仕途上一帆风顺,自以为不比任何人差。一样的狂妄自大加上满腔怨恨,使得两人很快便达成了初步协议:一旦宫中有变就“行大事”,拥立李治的叔父——荆王李元景为帝。

京中亲王甚多,李元景并非出类拔萃,为何要拥立他?

其实要说李元景没啥本事可实在是委屈了人家。至少在忽悠方面,他比一般人还是要强很多的。

如果有人说,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一手抓着太阳,一手握着月亮。你什么反应?

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嘲笑那人说:嘿,哥们,你真会做梦!

可李元景的本事就在于他能够通过自己灵活生动的描述让对方觉得自己受命于天,必然会有一番大事业。被他成功忽悠的除房遗爱和薛万彻外,还有同样身为驸马爷的柴令武(李世民姐夫柴绍的儿子)等人。就这样,李元景、高阳公主夫妇、薛万彻、柴令武等便坐上了一条不归的漏船。

更可笑的是这帮人也就是嘴上叫叫,除了收买了一个主管内宫监狱的宦官,打听后宫动静外基本没下过什么功夫。看样子他们是打算等哪天李治被雷劈死或是吃饭噎死之后再动手了。

顺着高阳案,长孙国舅很快便摸出了这伙人的阴谋。这些人既没有周密的计划和部署,也没有对付审讯的经验和能力,一落网,一审讯,眼看案情就要水落石出。

身披重枷的房遗爱后悔不迭,再傻他也明白了,身背谋逆大罪肯定是活不成的。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当年此人也和自己一样身处绝境,但最终却逢凶化吉,实在是堪称天下罪人之楷模。

房遗爱心中的偶像,便是纥干承基。

当年纥干承基因李祐谋反案被牵连,情急之下爆出了太子李承乾谋反的猛料,最后非但被免于处罚,还被封了官晋了爵,实在是笔划算的买卖。有前车之鉴,房遗爱决定转作污点证人,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可是咬谁呢?除了已经落水的那帮人,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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