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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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师-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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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芳说:“我知道是知道,不是我故意不满足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松说:“我体贴你。你看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我特地查了书,知道这是更年期症状,并不是你诚心跟我过不去。”

大芳说:“谢谢你还单单为了这个去查书。”

老松说:“知识分子嘛,就是有这点好处。”

大芳说:“既然明白了,就不要强求。”

老松说:“我不强求你。听说有些女人要立法,说妻子不愿意,丈夫要强睡,就是婚内强奸。幸亏这条法律没通过,不然监狱还不得炸了?”

大芳说:“深更半夜的,你什么意思?既然你正人君子,就早早睡觉吧,明天还有事,早睡早起身体好。”

老松说:“就是因为身体好,才睡不着。我做了这么多铺垫,还不成啊?”

大芳正色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体贴我。理解万岁。”

老松悻悻:“你为什么不体贴我?不理解我?你看,我的这件礼物就是专为你准备的,涂抹一番就有兴趣了。人家是高科技。”

大芳说:“那是给外国人准备的,人种不同,我不成。”

老松哀求道:“试试吧。”

大芳断然拒绝:“不试!”

老松就火了,一把将精美的小瓶丢到犄角旮旯里,说:“我要去找鸡!”

大芳冷冷说:“找鸭也行。你也不是没有找过。不必装出正人君子样!”

这么一说,老松就蔫下去了。

中老年人的情欲,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早上起床的时候,老松就又是彬彬有礼的样子,西服笔挺皮鞋锃亮地上班去了。易湾正好上午没课,就帮大芳整理家务。大芳说:“有保姆呢。”

易湾说:“我也是劳动人民出身,您什么都不让我干,我就不敢吃饭了。”说完拿个抹布四处擦拭。大芳说:“你是我用过的级别最高的保姆了。如果人家知道了,能上报纸呢。”

易湾在大芳家渐渐地熟悉起来。她像妹妹又像女儿,既带来了年轻人的活泼和生气,又知书达理有浓郁的书卷气。大芳和老松之间有了薄纱一般的缓冲,在迷蒙中少了冲突,多了相敬如宾的客气。

尤其让大芳高兴的是,自从那次她抵制了老松的小瓶子之后,老松知趣地退避三舍,再也不用舶来的高科技为难她了,大芳得以清静散淡。直到有一天半夜,她突然醒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膀胱空空的像只鞋底子,没有尿,可是醒了。也没有做噩梦,头脑像洁白的被里子。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次清醒,明朗的程度比任何一个早晨都更澄清。

她有很多件睡衣,特地挑了一件像老虎皮一样暖和的立绒睡衣穿上。这件厚重睡衣,通常只在深秋没来暖气的时候才会穿几天,利用率极低。盛夏时分披挂在身,似乎预料了即将到来的午夜寒彻。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老松的卧室,听到了她想听到的对话。

“真好。一片汪洋。”老松的声音。

“这才是小溪,以后给你洪水。”易湾的声音。

“你不是处女?”老松略有遗憾。

易湾说:“我要是处女,你哪来这般享受?”

老松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易湾说:“你坐享成果,干吗还拈酸吃醋?”

老松说:“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易湾说:“我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东西被丢在垃圾桶里……”

老松说:“我从国外特地带回来的人体润滑剂。”

易湾说:“还没开封。”

老松说:“她不干。”

易湾说:“所以我知道你很苦。就送货上门了,你不会觉得我贱吧?”

“你年轻的身体,让我也回到了青春年少时。太美好了。”老松赞不绝口。“我原来总觉得自己不行了,在你身上,我发觉宝刀不老。”

易湾格格地笑起来说:“我还要。”

老松说:“博士也骚啊?”

易湾说:“博士更骚的。”

此话说完,屋内就一派山呼海啸的折腾。只听老松一迭声地说:“×博士×……×博士×……”

大芳裹紧了立绒睡衣。她打摆子一样地开始发抖,她知道自己应该闯进屋去,把这对奸夫淫妇捉拿在床,但是她就是挪不动脚步。好像一桌盛宴刚刚上了几道凉菜,主菜还没有端上来呢,现在动手,为时过早。

老松兴趣盎然地唤着:“博士的×就是和一般人的×不一样啊!”

易湾饶有兴趣地问:“哪点不一样啊?”

老松说:“汪洋大海。”

易湾说:“你很棒的。”

老松调皮地说:“比男博士怎样?”

易湾说:“你以为女博士要找男博士吗?那才是傻×呢!女博士要找配得上女博士的人。男博士看不起我们。”

老松突然想起来,说:“你是不是用了那个小瓶子的药膏?”

易湾好像受了奇耻大辱,说:“我才不用那种高科技呢,自产自销,能发洪水。只有你老婆那样的撒哈拉大沙漠才用外援呢!”

大芳破门而入。

差池太大了,简直能把人逼疯。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姬铭骢不主张对质,说这样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每个人都活在故事里,都在编辑自己的故事。你要让所有的故事打起来,故事有输有赢,人生的危机就严重了。

贺顿太好奇了。人对于人的兴趣,一定比人对于狗的兴趣要大得多。贺顿虽敬重老师,但她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如同鸦片,希冀孤注一掷搞清真相。她觉得心理师的真谛就是要寻找准确,捕捉到灵魂的蛛丝马迹和生命的隐秘之途,那是职责所在。

一想到两个人对峙,如同让两波海浪对撞,白浪滔天山呼海啸,鲸鱼出没渔船颠覆……委靡的贺顿就兴致勃发,可以想见大芳的歇斯底里和老松的咬牙切齿。实在说,贺顿被这个案例煎熬得快得躁郁症了,就是躁狂加上抑郁。马上解决这个案子,不单是帮助来访者大芳和老松,也是更快地救赎自己。

姬铭骢不赞成这个方案。贺顿决定先斩后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毕竟这是贺顿的来访者,不是姬铭骢的案例。贺顿希望在谎言的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破解疑难,世界上最珍贵的勇气就是相信奇迹。到水落石出的时候,用成果向姬铭骢报喜,未尝不是学生献给先生的一份厚礼。

主意打定,贺顿不和任何人商量,分别给老松和大芳打电话。在她的想象中,二人听到这个建议之后,都会趋之若鹜。他们分别向贺顿倾诉衷肠的时候,都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他们将非常乐意对质,谁要是不敢对质谁就是王八蛋!不料他们听到短兵相接红口白牙当面敲打的时候,都偃旗息鼓退避三舍了。当然,口头上还都是不示弱的,大芳说:“我的话,海枯石烂不会变,可是我不和他对质,那个人鬼话连篇,不值得多费口舌!”

贺顿给老松打电话,没想到老松还没听完她的话,就说:“岂有此理!你什么意思?”

贺顿怔住,说:“让你们说清楚。好意呗。”

老松说:“不管你是好是歹,我毫无兴趣。这个女人的记忆出了问题,妄想狂。和一个健忘症对质,会把好人逼疯。大可不必了……”说着挂断电话,留下贺顿怅然。

走投无路。贺顿只好再次敲开姬铭骢家的大门。她穿着紫和白搭配在一起的套装,有一种含威不露的霸气,外带着冷冽的凄美。细细分析起来,紫是蓝和红合成的光,最长和最短的光线拌了沙拉,白是永恒的迷惘。

老张说:“您没有预约。”

贺顿笑笑说:“您不记得我了?来过的。”

老张说:“抱歉,来的人很多,我记不清了。就算我记得您,没约过的客人,姬老不见。”

贺顿说:“我有急事。”

老张说:“来的人都说有急事。姬老说他自己的事是最急的。”

贺顿没招了,只好说:“老张,就烦请你在姬老面前美言几句,看他老人家肯不肯见我。实在不行,你就说我会坐在你家门前不走。”

老张说:“你好像不是这种人。”

贺顿说:“我以前不是。但这一次,也许是了。”

老张捋了一把少白头说:“那我把你的原话递进去。”

贺顿从书包里掏出一叠旧报纸,说:“怕台阶凉,我连垫座的纸都预备好了。烦请你照直说吧。”

老张匆匆走了进去。很久之后,姬铭骢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口,看到坐在门前花廊石阶上的贺顿,脸上淡若如水,说:“我就在想是谁这么霸道啊?原来是你,进来吧。不然你守在我家门前,别人还以为是我欠债不还或是拐卖人口什么的。”

贺顿把当道具用的报纸很仔细地折好,跟随着姬铭骢走进室内。姬铭骢说:“不好意思,我午休刚起。你稍坐一下,我换换衣服就来。”

弗洛伊德榻默默无声地蹲踞着,好像一切同以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

姬铭骢重新出现,穿一套乳白色的西服,连皮鞋都是白色的,年轻了很多。贺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古典小说中的词汇:女要俏一身孝。看来此话有商榷之必要——白色不仅对女人有改天换地的妙用,对男人甚至是老男人来说,也是年轻化的灵丹妙药。

贺顿说:“打扰您休息了。”

姬铭骢说:“贺顿你就不要来这一套了。你难道不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来的吗?”

贺顿诚惶诚恐地说:“姬老师,我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来向您求教的。”

姬铭骢说:“对啊,我丝毫不怀疑你的诚意。我只是说,打扰我的午休,是你预谋的。”

贺顿说:“冤枉。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间合适。如果是平常时分,您一定早有安排,不是会客就是读书,我肯定插不进来。只有午睡时,您会在家……”

姬铭骢说:“怎么样,不冤枉你吧?说吧。”

贺顿说:“还是上次您督导的那个案子,您让我自己想出解决的方向,我就想让他们对质以求水落石出。”

姬铭骢说:“你怕我不答应,就来了个先斩后奏。自从你这样决定之后,就从我这里消失了一阵子。现在,你又出现了,想来是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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