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里的青草香- 第4部分

我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男女。

心里无比纠结。

他看到了吗？我想问。

却还是点了点头，回应。

通常学校这一站，一直是没有座位的。

而我们，难得坐上了一班空旷的公车。

我一上车就瞟到了一个单人的座位，刚打算坐下，身后就有人拽着我，往后。

嘴里，附带的说，坐后面。

我讷讷地跟着他，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我们并排着。

我闻到了久违的青草香。依旧淡淡地，围绕在我身边。

我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这样安宁的时刻，我怀念了很久。

至从进了实验班，我每天都在怀念。

怀念他的试卷，怀念他的歌声，怀念他看球时的摸样。。。。

还有他身上的青草香。

你下站到了。　身边，传来他的提醒。

嗯。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了问，你哪站下？

底站。　他没有看我，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我到站下车，礼貌地同他说了再见。

我们之间，原来一直这么冷场。

我发现，他的话开始变少了。

同很久前的那个时候相比，他似乎喜欢沉默了。

他应该看见了吧？刚刚的那一幕。

我猜想着，渐渐地拐进自家小区。

学校的模拟考试越来越多，基本班里，每两个星期就要进行测试。

五月份的时候，学校为了让大家调整心态，专门举行了一次登山比赛。

班主任非常有比喻性地说，我们现在都在半山腰，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就看大家的意志力了。

高宇很夸张地说，这话不是老石说的么，我以为她是让我们亲自去体验山谷和山峰的区别呢。

我忍俊不禁。班主任教的地理。而老石，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言下之意，就是她抢了人老石的台词。

我是个不爱运动的人，所以，登山对我来说，有些痛苦。

尤其还是全校十个班的一起。

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

我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很幽静的路线。

因为登的这座山是家乡的风景区。

我也甚是熟悉。

塞着MP3，一个人慢慢地踩着石阶，往上。

微微的风，扑面而来。

我闻到了淡淡的青草香，混着五月份的闷热，飘到了我的身边。

你傻哦　！东西都掉了　。

很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头，看见他一脸安宁地捡起后头的那张便签。

糟了，那是我的第一想法。

估计这便签是从我的校服口袋掉出来的。

我见他正好奇地问着写的什么。

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抢过他手里的便签。

英语单词。我听见自己心虚的回应。

那是他写的歌词。之前贴在我的英语书里。

我好像时常会用它来提神。

下个星期六我生日，你有时间吗？他见我转身，随即又朝我问了一句。

生日，再次听到这个词，我手足无措地说不出话。

12

12、（十二）　。。。

去年，他也和我说了生日，而且还要我送他礼物。

现在，他又说到了生日。

我真的不想再听到这个词。

只要听到，我就会想起他牵了我手的那一天。

还有那一幕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接吻画面。

你的生日，和我有关吗？我想问。

最后还是没有底气地吐了三个字，没时间。

是星期六。　他强调地说了一遍，似乎在对我的回应很不满意。

我要补课。我很勉强地说明了理由，其实不去上也没事。

那么就一个小时。　他坚定地望着我，眼神里，情绪莫名。

我看不懂，也不想再去接近。我担心，自己又会因为他的一个举动［小说网·。。］，而搅得心神不宁。

我们之间，距离就是存在着。

比如说，我努力往前的时候，他却往后了。

又或者，我想往后等他的时候，他又往前了。

我不想在为了那段距离难过。我想让自己从梦里醒来。

林惜，他真的没有喜欢你。

十分钟。　他见我没有回应，再次同我打了个折扣。

十分钟，星期六九点，我在书店等你。

说完，他便转头绕去了另外一条山路。

我呆呆地站着，直到他的背影从我视线里消失。

林惜，你会去的，不是吗？心底里的声音那么的强烈。

似乎把我的一切心思洞察得透彻清明。

意料之中，星期五晚上我失眠了。

星期六很早，我便起了床。

母亲问我，要不要去上课。

我回应，不去了。

我提前十分钟到了书店。

高宇朝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正呆呆地盯着手表。

他很意外地问我怎么在这，我支支吾吾地，半天才说了一句等人。

他好像有些怀疑，打量了许久，嘴边一直问东问西地想套出些什么。

我应付他，开玩笑似地和他谈了一会。

沈翌风爽约了，高宇买完书出来的时候，我仍旧站在门口。

九点半。我看了眼表。

＇5＇心里苦笑。四十分钟。我无怨无悔地等了四十分钟。

＇1＇他居然，没有出现。

＇7＇林惜，死心吧！我听见自己心底的鄙夷。

＇z＇那一天，我很晚才回家。

＇小＇我像是一个游魂，飘来荡去地走完了家乡最繁华的那条街。

＇说＇母亲问我饭吃了没。

＇网＇我点头，有气无力地进了房间，关上门。

我吃不下东西，心里的伤痛仿佛把我堵进了一个没有退路的死胡同。

沈翌风，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倒头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很大声地哭了。

我把包里的生日礼物，拿出，狠狠地塞进了抽屉。

我想，我是再也不会将它送出去了。

13

13、（十三）　。。。

回学校后，我尽量呆在教室里。

他没有来找过我。

也没有同我解释过那天的事情。

仿佛只是个玩笑，而我却当真地做了。

我想，我真的是个傻瓜。

尤其是在沈翌风的世界里。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高考。

班里同学都在讨论着高考结束那天的狂欢。

我愣愣地坐着，脑袋里想的全是以后。

其实我不想毕业。

毕业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担心他会一点一点地在我的脑袋里消失。

而我，不想忘记他。

上小学的时候，我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之后她的父母离了婚，她被她母亲带去了国外。

那个时候，我很天真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但是现在，我已经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长发，短发，个子高矮。。。她喜欢什么。。。

我的记忆里，全是她残缺的影像。

我不想沈翌风也变成这样。。。

我不愿意他在我的记忆里，是模糊的样子。。。

我真的很别扭吧，有时候，我这么定义自己。

我想过要不要勇敢地同他告白。

但最后，还是自卑地嘲笑起自己的想法。

高考如约而至。

那三天，我的精神很好。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构画了自己的大学。

我决定了，我要去北方。

我想去看看，他眼里的雪。到底有多美。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班里就都炸开了锅。

扔书的扔书，撕卷子的撕卷子。

大家似乎都在发泄这几个月来的压抑与烦愁。

班主任组织了一次毕业晚餐。

是在这边三星级的一家酒店。

用了班级最后剩下的班费。

年级里，好些班级都来了这边。

沈翌风他们班也是。

我仿佛很久没看见他了。

坐在角落里的餐桌上，我时不时地朝着大堂另外的那个方向瞟几眼。

以后，我是不是没机会再见他了？

我安静地坐着，班里的一些不安分子躁动地跑过来和我碰杯。

高宇喝得很high　。他几乎绕着班级走了一圈，和所有人都碰了杯后，才满意地回到了位置上。

另一边，沈翌风正在唱歌。

好像是他们班里的人故意煽风点火地找他开心。

他的人缘很好，一直都是班里的焦点。

我想着，低下头，耳边缓缓地飘进他的声音。

……久未放晴的天空依旧留着你的笑容哭过却无法掩埋歉疚

风筝在阴天搁浅想念还在等待救援我拉着线复习你给的温柔

暴晒在一旁的寂寞　笑我给不起承诺。。。

我听着，渐渐地将头埋得更低

后面的歌词，我记得。

……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　读着我给你的伤害我原谅不了我就请你当作我已不在

我回忆着，我和他之间那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

抑制不住地，掉下了眼泪。

我想忍住不哭，最后还是很不争气地看着眼泪掉到了饮料里。

林惜。我安慰地告诉自己，他是在向你道歉。

但是沈翌风，你真的伤害了我。

我一直都在为你努力。。。

努力地听完你喜欢的所有英文歌，

努力地去了解你所支持的那些篮球队伍，

努力地去拉近我和你之间的距离，

可是，你还是离我那么远。。。

14

14、（十四）　。。。

我偷偷地跑进了厕所。

打开水龙头，哗哗哗地将水泼到自己的脸上。

我想把自己洗清醒，清醒到我可以不再想起他。

你怎么了？高宇撞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恢复完自己的情绪。

林惜，不要再喜欢他了。

他的脸上带着半醉半醒的红晕，眼睛里的情绪，是我一直未注意过的。

我想，他是知道了我心里的秘密。

你喝多了。我别过头，试图从他身边离开。

你喜欢沈翌风，对吗？

他真的发现了我的心思。

我震惊地停住了脚步，转头，一字一句地叙述，我没有喜欢他，一直都没有。

我想，我还是没有改变自欺欺人的这个习惯。

以前，对待英语，我习惯地说，自己很用心。

现在，对待沈翌风，我习惯地说，我没有喜欢他，一直没有。

事实上，有谁知道，我在欺骗自己的同时，全身都在一并地疼痛。

回到位置上，我没有再听到他的歌声。

我几乎是低着头坐到了结束。

高宇和我表白了。

我相信他是喜欢我的。

因为，他为我做的那些努力，就如同我为沈翌风做的一样。

他说，林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