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代价- 第21部分

“慢慢来吧，这么多年的环境影响，不能一蹴而就的！”

经过丁娜的一番言语相劝许铭心开朗了很多，或许是她有些偏执了，换个角度考虑，汪磊已经习惯了那种用饭局和各种关系网去解决问题，一下子要他改变抛开脸面六亲不认，也确实挺难的。

汪磊又是半夜才到的家，许铭心迷迷糊糊的听见他的动静，但是他没有来卧室，而是睡在了书房。许铭心也很累，她没有起来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离开家去上班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就这样冷战了几天，汪磊每天都回家很晚，到家的时候基本许铭心都在睡觉，而许铭心早上出发去公司的时候他都还没有起床，两人每天都没什么沟通。许铭心理解他心中的不舒服，她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只能在公司的时候尽量多留意一些项目的进展。

秦浩告诉他项目方配合的还是挺积极，该交的资料也都交的差不多，正在做整理，许铭心让他先把已有的成形分析拿给自己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加快点儿脚步也不是不行。

两个星期的时间许铭心很认真的看了每一项资料，大到数据分析小到财务报表甚至企业的资质证件，这期间也见过项目方一次，双方聊的还算是比较愉快，她简单的跟汪磊说了说，第一道收集资料的程序算是走完了。

汪磊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其实他也明白许铭心有多辛苦，早就想主动去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与冷战，只是实在没有拉下来脸，现在许铭心给了他台阶，他便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这么冒失了。”汪磊向她道歉，又一次强调了他是多想促成这个项目的招商引资，这样他也能在驻京办扬眉吐气，不用再盯着无所事事碌碌无为的帽子了。

许铭心知道他被说闲话的滋味不好受，可她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融资成功，她告诉汪磊她们公司的融资成功率仅在百分之三不到，尤其是这么大的额度，一年也做不到三个，哪是那么容易就可行的。

许铭心劝他，“你也别太过于热情了，有上进心是好的，但不能太激进。”

“事在人为嘛！”汪磊对这件事情的成功率还是颇有信心的，再加上刚才她也说了，资料部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那剩下的操作步骤大部分都归她安排，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期望越高越容易失望，我不想你到时候受打击。”许铭心还是把话说的很紧，丝毫没有松口，仍旧坚持着该有的原则，“接下来是资金使用计划和预算，大部分项目都折在这上面了，而且下半年资金收紧，情况没那么乐观的！”

汪磊特别想和许铭心掰一掰怎么做人的道理，他觉得她太固执了，不懂的人情世故，有些事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就别把眼镜片擦的太亮。但是他现在不敢，他怕惹急了她，她反倒来个大义灭亲。

“我知道，你只要在做决策之前想想我……”汪磊低声下气的跟她商量，“就想一点点就够了，别那么太较真，肯定能成的。”

许铭心很无奈，她不忍心让汪磊受太大的挫折，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的低三下四，这么多年过去，她甚至觉得他好陌生，原来那个篮球场上阳光霸气的男孩子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的势力俗气了。

还是没能说出太伤害他的话，许铭心答应他，“我尽量吧，只要不出什么原则性问题，我争取不直接否定就是了。”

汪磊听到这样的承诺特别开心，又是倒水又是按摩，像要把许铭心供起来一样，许铭心笑他，“哎，权势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啊！”

“再英雄，在你面前也变狗熊啦！”

汪磊毫无下限的讨好确实起到了作用，哄的许铭心乐了好久，变本加厉的又让他给放洗澡水，搓背，最后还把袜子洗干净才算过关。

当项目递交上来初步资金使用计划和收益还款预算的时候，许铭心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明之处又送还项目方修改，但修改了几次之后还是差强人意。

许铭心一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一份看上去完美无缺的投资与收益计划却让她心中有重重的疑虑，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计算与调研，她突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计划做的太完美本身就是漏洞，更何况，这里面还存在着狸猫换太子的嫌疑。

项目组开会的时候许铭心和几个项目经理把项目相关的所有资料全部集合起来重新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项目方想要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着旅游开发的幌子实质做的是房地产的生意。

旅游与地产紧密结合相辅相成本来也无可厚非，但这个项目的特殊之处在于项目方的地皮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那块湿地是全亚洲最大的城市内湿地，这个许铭心再清楚不过，她从小到大无数次的穿梭于其中的观赏公路，那块湿地是整个d市赖以呼吸的肺！

这种地方开发生态旅游观光是国家大力扶持的项目，可打着这个幌子做房地产破坏生态环境确是命令禁止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迟迟不肯上交环评报告，根本就通不过！

这么大的一个个漏洞，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擦边球，众多眼睛盯着许铭心，等着看她到底怎么做决策，许铭心很气愤竟然差点被自己家乡的人给忽悠了，以她的脾气恨不得把这个项目的资料扔进碎纸机，然后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可她想起了对汪磊的承诺，做决定之前考虑他的感受，破天荒的，许铭心在原则面前开了小差，说把项目暂时搁置，因为还差一项环评报告。

既然总经理这样发话，下面人就说不出什么，本身就是擦边球可过可不过，谁也不想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只能是听命令暂时搁置。

许铭心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很长时间，她发呆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头一次觉得这个城市让她有点喘不上气。

其实她知道，但凡是和房地产有关的项目必然是赚钱的，收回本金创造利润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只要不是股份合作共同开发，他们借了钱之后完全可以坐享其成，至于以后合法与否，是不是破坏当地生态会不会被追究责任那根本不是投资方的问题，等到这些发生的时候，他们投资方早就置身事外了。

☆、第24章　问心无愧

（不求名誉权贵，但求问心无愧）

工作这几年，许铭心不是没见过有比她更高级别的领导做过这种擦边球项目，开始或许难封攸攸之口，可到后期拿受益的时候众人的非议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这个行业，赚钱是王道，见钱闭嘴是人之常情。

又翻看了几遍项目资料，许铭心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冬天她和姥爷去拿片湿地割芦苇，七八岁的时候她不知道那里叫做湿地，更不明白什么是生态环境。那片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水泡夏天遍布绿油油的芦苇，半空中各种水鸟盘旋鸣叫，芦苇丛中偶尔游过水鸭，三五渔船经常出没其中无视着“禁止打鱼”的牌子捞鱼捞的不亦乐乎。到了冬天，姥爷会骑三轮车带着冻的哆哆嗦嗦的许铭心去收割芦苇，一车又一车的干枯芦苇能卖个好价钱，她问姥爷：都砍光了怎么办？姥爷告诉她明年春天会再长出来的。

后来她才知道，那片湿地养育了她的家乡，也曾遭到破坏，幸好人们还能及时认识到那片水泡对他们的家有多重要。现在那里已经被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连芦苇都不让割了，更不可能轻易的让人去糟蹋。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不去考虑他们的子孙后代。

如同当头棒喝，许铭心意识到，自己就快成为那种人了，与利益和权势勾结出卖灵魂。她想起那天和苏洋讨论信仰的事情，苏洋说她即使没有固定信仰也是信良心的，许铭心很惭愧自己居然在利益面前做了如此大的动摇。只身在外这么久，为了生存，为了生活她已经快要把自己本来的世界观撕裂的面目全非，现在她不能再失去这点儿仅存的良心了。

许铭心翻出项目档案记录，在项目方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接着一个箭头，用红色笔重重画了一个圈，里面批注：转回项目部，如确认房地产项目即驳回！

助理拿走文件后，许铭心轻松了很多。

当天回到家里难得汪磊也在家，并且叫好了外卖，一桌火辣辣的川菜让人食欲大增。

吃饭的时候许铭心没有瞒着汪磊，她告诉他项目大概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通不过。听到这汪磊大失所望，他放下筷子问她为什么。

许铭心很痛快地告诉了他原因，“项目方没说实话，他们要做的是房地产，生态旅游部分最多投入不到百分之十。”

“生态旅游也得建房子，建酒店不是吗，要不怎么能叫旅游地产？”汪磊强调。

纠结了很多天这个问题，许铭心真的不想再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了，她知道汪磊非常清楚这里面的猫腻，就更不想再多说，“汪磊，还用我再多说吗？你很清楚他们要建的不是附加旅游地产，是高档别墅外加住宅区，说白了就是卖房子，这种投资我们不可能做！”

汪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有了眉目的投资就这么泡汤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现在最挣钱的就是房地产，你们怎么可能不做？你上一个项目不就是房地产的！”

“事情不在于房地产，是他们挂羊头卖狗肉！”许铭心还耐着心的跟他解释，“他们为什么绕这么大个圈子，为什么打着生态的幌子做地产，不就是因为如果是普通地产他们根本拿不到那块地！”

汪磊开始变的暴躁，“地皮什么的都没问题，连土地局都批了，就差投资，钱到手了地皮就到手了，怎么可能拿不到！”

“土地为什么能拿到你比我清楚！”许铭心不想跟他辩论项目方在拿土地许可的时候做了多少手脚，拿了多少好处给各个部门，从来北京的一群人就能看出来了，没有好处，谁会冒险把土地批给项目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建设。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