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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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血- 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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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儿将手中批阅完的奏折一搁,起了身道:“罢了,连你也笑话他!这茶也不必喝了,朕答应了父皇带着太子去看他。”

孙全跟着出去:“是,奴才早就吩咐下去准备了。”

乳母抱着太子出来,恰逢薄奚漓来谢恩辞行。

近日事情多,靖儿倒是把这茬子事给忘了。忙又吩咐了下去让人替世子准备妥当,又再行了封赏下去。

薄奚漓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此,待靖儿说完,他才开口道:“让臣也抱一抱太子吧。”乳母得了靖儿允许,小心地将太子交给他。他却又道,“皇上,臣有句话……”他扫了眼靖儿身边的人。

靖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都下去,才笑道:“你有什么便说。”

薄奚漓的目光落在怀中婴孩上,迟疑了下,才道:“这孩子……当真是皇上的孩子?”他怎的觉得那么玄乎呢?

靖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却不想竟是这个。她蓦地敛了笑:“世子可知方才的话就足以能让朕治你死罪了!”

薄奚漓心下一沉,他自是知道,可也不知为何,方才就这样问了出来。他还以为皇上真要大发雷霆,却不想见她突然往他身侧凑过去,方才还阴云密布的脸上瞬间又染起了笑,贴着太子的小脸道:“瞧瞧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哪一样不像朕?”她望着他笑,那模样竟叫薄奚漓觉得亲和起来。

薄奚漓被她问得怔住了,目光在面前一大一小两张脸上来回流连,像啊,还真是像!

靖儿又是“哧”的一笑,伸手熟练地将太子接过,沉声道:“世子是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相信也不必朕来提醒。”她又看着太子,轻声细语着,“我们走,去看你皇爷爷。”她说着,已经抬步走下台阶,外面的宫人们见此,忙都迎上来伺候。

薄奚漓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他忽而就笑起来。那样像,又怎会不是皇上的孩子?看来,到底是他多虑了。

……

靖儿过别院的时候,远远地便见少煊与苏贺在外头等着。靖儿忙跳下马车去,疾步上前道:“父皇,怎的又站在这里?”她每回带着太子来,父皇都这般等着他们来。

苏贺抢着道:“奴才都劝了几回了,主子非要在这里等着。”

靖儿才欲嗔怪,少煊早就越过她的身子行至乳母跟前。乳母忙着要行礼,少煊一把拦住了,他的目光柔和得很,笑着道:“让我抱抱。”

真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人儿就是靖儿的孩子。当日听闻靖儿带了孩子回来,少煊惊得不能自已。后来她得了空就带孩子来看他,每一次他都异常开心。当年璇玑生下靖儿就走了,后来他又将靖儿交给了秦先生和孙将军,算起来,他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靖儿小时候都没怎么抱过她。如今看着自己的孙儿,少煊难掩内心的激动。

入内,屏退了众人,父女俩才能敞开了心扉说些贴心的话。

孩子似乎懂事得很,伏在少煊怀中不哭也不闹。

靖儿倚在他身侧逗着孩子笑,少煊忍不住道:“你也太胡闹了,连这种事也不告诉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叫父皇怎么办?”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璇玑生产时的痛,当日他可是吓得不行。也不知女儿在那么远的地方,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这些事,从靖儿回来至今他还不曾细问过。

靖儿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她随即笑着道:“父皇什么都不必担心,夏大人一直在那边保护我和孩子。”

“夏玉?”少煊越发地吃惊。

靖儿的眸华未抬,音色却是清晰:“我虽也不曾见他,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孙全行事神秘,靖儿又怎会不知道那些药的来历?

少煊的神色微变,夏玉果真还与当年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这般想着,他亦是欣慰之极。

不过至此之后,夏玉也再不必为靖儿操心了,少煊低头亲亲孩子的脸,低声道:“给孩子想好名字了么?”

靖儿点头:“他取的,叫念尧。”

“念尧。”少煊低低念着,温柔笑道,“就是帝王,我也不曾见过这般慷慨大方的。”

完颜宇给了她一个孩子,还能千方百计保住她的身份。

念尧念尧,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的瑶瑶。

……

“皇上,大家都等着您呢。”太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完颜宇猛地回过神来,他的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蓝天,缓缓地将手从白玉栏杆上收回,他回身看了徐一晟一眼,低声问:“东西都送去了么?”

徐一晟忙答:“皇上,都送去了。那边传来消息,西凉已经立储。”

完颜宇缓缓一笑,然后大步走下台阶。

太监高声叫着“皇上起驾”,徐一晟却又追着上去,低声问:“皇上真的要去宣清殿?”

宣清殿是东越自古以来帝王选秀的地方,皇上登基以来,未曾充盈后宫,选秀自是再正常不过。可是一直以来主张皇上纳妃的徐一晟,今日却一反常态起来。

倒是完颜宇的脸上瞧不住不悦,他斜睨了徐一晟一眼,笑道:“朕是皇帝,自然是要立后纳妃的。”

瑶瑶说的对,只有他的生活正常了,他们才能在一起。

西凉的悲剧,瑶瑶的悲剧,他不会再让它们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徐一晟紧抿着双唇跟在他的身后,快至宣清殿,忽而又闻得他道:“时间真快,又快六月了。”

徐一晟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面前之人已经入了大殿,徐一晟猛地回身,细细回品着皇上方才的话,那话里,分明是洋溢着笑。

……

薄奚漓已经回了显国封地,北苑空了,倒像是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不过宫外的苏孟两府今日却是热闹得很,整个郢京怕是除了皇上娶亲,否则是任谁也比不上丞相孙子与孟将军千金的这场婚礼了。

靖儿因为记挂着孩子,在那边待得并不久。

丞相抱病出来亲自叩谢隆恩。

靖儿亲扶了他起来,笑着道:“今日大喜,丞相不必多礼,朕有事要先回宫,也不必告诉新郎官,没的还要他出来送。”

丞相送了靖儿上车,直到御驾消失在眼前,他还呆呆地站着。

丫鬟去扶他,却见他站着竟是老泪纵横,丫鬟吓得不轻:“老爷……”

丞相又兀自笑笑,转了身。

当年他若不是不得已也不会帮太上皇,可又如何会想到苏家竟有今日?也不枉他二十多年来效忠太上皇和皇上啊!

……

此后每年的七八月,皇上都会离京去天山待上一段时间。

有人说那是皇上孝心长存,为太上皇采药去的。

也有人说怕是去祭奠太子的生母的。

可只有靖儿自己知道,她去做什么。

这日山上的风雪尤其的大,靖儿的身子被裘貉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两只忽闪忽闪的眼睛。完颜宇的声音自耳畔传来:“都说天气这般恶劣,要你别来的。”

靖儿扭动着身子:“我自己知道冷暖,你放开我。喂,完颜宇你裘貉吹掉了!喂……”

“嘘——叫夫君。”他狠狠瞪着她。

也只有在这里,他与她才能卸下身上的重担,做一对幸福的恋人。

靖儿也瞪他,就是不肯破口,狠狠地道:“还不去捡?”

果然这日回去他就病了,夜里发着高烧,话也就多:“瑶瑶你可知道,这辈子我最想娶的人是你。”

可是他却亲自将他的皇后从皇宫正门迎进未央宫。那日接受百官朝贺,他笑得那样灿烂,可只有徐一晟懂他的心情,可是他却还不如徐一晟,连一张苦瓜脸都不能摆出来。

“我多希望每年的七八月能变得好长好长,这样我就能一直与你厮守在这里。”

“瑶瑶,你可知道,每次与你分别的日子,我都度日如年。”

他紧紧拥着她,一刻不停地说,像个孩子。

靖儿听了心里难过,低头吻着他发烫的额角,然后抱紧了他。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哪能事事称心了?可是她知道,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附于他的耳畔低低地说。

他听了,蓦地又笑。

撑大了眼睛看着她,与她十指交缠,他又没烧糊涂,他其实都知道,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就是好久不见她,就想黏着她,抱着她。

哪怕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徐一晟端了冷水进来,瞧见了,他的脸色尴尬,目光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靖儿忍不住笑,这么久,徐一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将帕子浸了冷水给完颜宇擦拭着身子,胸口的伤疤已经很淡,可却还不曾褪去。

她轻轻地抚过,往事如潮水,又一点点地展现在眼前。

完颜宇握住了她的手,轻笑道:“那时候的你那么狠,还真就一刀子扎下来了。疼的紧。”他说着,又拧了眉,苦不堪言的样子。

靖儿心里愧疚,咬着牙:“谁让你要说那些话。”

什么要昭告天下她的身份,什么要亲手灭了西凉,他纯粹就是找打找骂!

这般想着,却又忍不住想笑。

两个人说着话,他发着烧,到底支持不住就沉沉睡去。

靖儿睡在他的身边,定定地瞧着,伸手缓缓地拂过他的脸庞,好似怎么看都不够。

……

翌日再醒来,发现靖儿醒得比他还早,就趴在床边瞧着自己。完颜宇愣了下,随即又心情大好:“是否看遍天下人,唯有夫君我最英俊潇洒?”

病才好点,他又开始口没遮拦了。

靖儿转身端了药喂他,他却道:“怎就不唤我一声夫君?”

靖儿笑出声来,定定地叫他:“夫人。”

“噗——”刚含进去的一口汤药直接被喷了出来,完颜宇变了脸就叫,“你再胡说!”他还真是惯坏了她了,怎生的还敢叫他“夫人”?

靖儿不以为然,取了帕子替他拭去嘴角的汤汁,抿着唇:“若不想我这样叫,日后不许再胡闹。否则我还去外头叫,我叫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完颜宇倒是笑了,慵懒地眯着眼睛看她:“你真敢叫天下人都知道?”

靖儿哼着声不说话,他也不是真的生气,扑上去就咬住她的唇,低低地骂:“就属你最会挠心!”

她咯咯笑着,伸手去推他:“别闹了,还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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